41 輪椅誰的

吃完飯, 袁諾送季伯琛出去。

惠文小區的老住戶都搬了出去，新住進來的都是外地來打工的, 這時候大多回了家，只零星幾間屋子亮着燈。

路燈昏黃，袁諾和季伯琛并排走着，阿康跟在他們身後。袁諾轉頭看了眼, 好奇問：“他不回家嗎？”

“他是孤兒。”季伯琛說道。

“哦。”袁諾點頭, “他好像不太愛說話。”

“他從小話就少。”

“你們很小就認識？”

“嗯。”季伯琛應了聲，沉默下來，一直到小區門口才說, “我們是一起長大的, 他高中畢業後去了部隊，後來家裏出事, 他就回來了。”

季伯琛說得語焉不詳，但袁諾知道季家發生過什麽事, 也跟着沉默下來，良久說道：“他人挺好的。”

季伯琛點頭，說道：“就送到這裏吧。”

“晚安。”袁諾停下腳步, 退到路邊。

季伯琛跟着她到路邊, 靠着輪椅微微擡頭望着袁諾，轎車從他們身邊開過，燈光從袁諾正面照過來，她的微微側過頭。遠方聽來一陣刺耳的喇叭聲，季伯琛張開嘴巴好像說了什麽, 袁諾沒聽清，轉過頭問：“你說什麽？”

廣場舞的音樂響起，蓋住了袁諾的聲音，季伯琛示意她過去。袁諾走過去低下頭，又問：“什麽？”

季伯琛一只手按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拉下她擋住半邊臉的圍巾，微微擡起下巴，吻住她的唇。

袁諾瞪大眼睛，一時間忘了推開季伯琛，任由他撬開她的嘴唇，勾住她的舌頭。

轎車已經開到前面，周遭都是昏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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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舞音樂聲止，耳邊只剩下風聲和她的心跳聲。

袁諾慌忙推開季伯琛，他往後退了退，卻沒有放開她的脖子。袁諾偏過頭說：“你幹嘛？”

雖然是抱怨的話，但語氣并不惱怒。

季伯琛勾唇輕笑：“親你。”

袁諾扭頭瞪了季伯琛一眼，季伯琛壓低聲音說：“剛才在你家就想這麽做，怕你爸揍我。”

“你就不怕我揍你？”

“你會嗎？”季伯琛反問，等待着袁諾的反應。

她拿開她的手，起身拉起圍巾：“趕緊走吧。”

季伯琛笑起來：“晚安。”

“走走走。”袁諾不耐煩地說，轉過身時紅了耳尖，也不知道是風吹的還是害羞的。

大概是這次晚飯給了季伯琛信心，接下來幾天直到過年，他每天按時往袁家跑。每次來的時候态度還特別好，不但自己帶菜，還積極主動做飯。

袁中維又嘗了兩次袁諾炒的菜，褪去濾鏡也不得不承認，季伯琛廚藝比袁諾強得多。雖然背後嘀咕季伯琛來得太勤，但每次看見他都挺高興，身體也是非常誠實了。

過年前一天，袁中維、袁諾和季伯琛吃過午飯，出門去買年貨。

超市裏人多，袁諾怕被人認出來，特意畫了個濃妝，還讓季伯琛戴上口罩和眼鏡做僞裝。

超市裏過年都喜慶，入眼一片紅色，超市門口就有賣春聯福字的。袁中維沒買寫好的，倒是買了不少紅紙，笑着問袁諾會不會寫毛筆字，得到肯定答案後說：“前幾天你送的墨能派上用場了。”

之後又去買瓜果零食。

袁中維父母去世後，兄弟姐妹很少聚，主要是人離得遠又有各自的生活。但前段時間陸豐結婚，袁小叔回來看見兄姐都老了，想到他們年紀不小，見一次少一次，就說過年要請假回來。

袁姑媽日子過得舒坦，也樂意兄弟姐妹多聚聚，就定好年初二到袁家。

既然要來人，家裏肯定不能沒東西招待，吃的喝的都要，沒一會就裝了一推車。袁諾還覺得不夠，季伯琛就打電話讓阿康又推了個推車進來。

袁中維邊選東西邊問：“伯琛不買點年貨？”

“不用，我們兩個大男人，過年随便吃點什麽就行。”

袁中維放東西的手頓住：“過年就你跟阿康兩個人？不去親戚家？”

“嗯，不好總往親戚家跑。”季伯琛點頭。

袁中維也知道季伯琛家裏情況，叔伯這邊關系肯定是不好的，外公那邊人口更雜。

周老爺子前後娶了三個妻子，長子長女是原配所出，那時候周老爺子還沒發家，原配身體勞累，不到四十就去了。三子是周老爺子第二任妻子所出，這任妻子是難産死的。第三任妻子活得長些，前幾年癌症沒的，生了一子一女。

三個老婆五個孩子，又是沒分家的狀态，想也知道周家只是表面和睦，實際上指不定鬥成什麽樣。

想到這裏袁中維安慰說：“沒事，明天你跟阿康來我們家，咱們一起過年。”

“這……不太好吧？”季伯琛有點猶豫，但看到袁諾在袁中維背後龇牙咧嘴時差點沒忍住笑，低下頭去。

袁中維以為他是難過的，說道：“這有什麽不好，你們不來家裏也只有我和諾諾兩個人。”

“既然這樣，那我明天早點過來。”

“诶！”袁中維笑呵呵的，轉過去繼續挑菜。

趁着袁中維專心挑菜的時候，袁諾拉住季伯琛，壓低聲音說：“你賣慘上瘾了吧？”

“我的确沒地方去。”季伯琛同樣壓低了聲音。

袁諾心裏不信，但看到季伯琛平時或嚴肅或冷淡的表情裏透着幾分可憐，心軟說：“你做飯，你洗完。”

“沒問題。”

袁中維聽見袁諾的話，轉頭說：“諾諾別欺負伯琛。”

這幾天季伯琛來得勤了，袁中維才知道他們是怎麽相處的，季伯琛對袁諾那是有求必應，而袁諾從小是個獨立的姑娘，輕易不麻煩別人，在季伯琛面前也驕縱起來，頗有點頤指氣使。

之前袁中維還擔心季伯琛心思深沉，會欺負袁諾，這會也放下心來，時不時勸袁諾別折騰人。

袁諾太冤了，她沒敢讓袁中維去看眼科，只好壓低聲音恨恨對季伯琛說：“你怎麽不去當影帝啊！”

看季伯琛演戲多真的，一套一套的還是連續劇，把人設立得穩穩的。

“原來你這麽看好我？”季伯琛挑眉，“看來我是走過了路。”

袁諾翻了個白眼，不想搭理季伯琛。

買完年貨回到家，稍一規整，袁中維便從書房裏拿出季伯琛送的墨研磨起來。

袁諾把買回來的紅紙裁開，将餐桌收空，紅紙放在餐桌上。等磨好墨後，一人拿了一支毛筆寫起來。

袁中維寫對聯，袁諾跟季伯琛寫福字。

袁中維笑道：“咱們多寫點，晚上你帶幾張回去貼。”又問季伯琛家裏有幾扇大門。

“有兩棟房子，一共三扇門，一棟只有前後門。”季伯琛說的是季家老宅，他平時不住那，但過年得回去。

袁諾擡頭看季伯琛一眼，他擡起手，起筆。

季伯琛的毛筆字寫得很不錯，如驚龍似游魚，轉折流暢落筆有力。袁中維看後稱贊了好幾句，又看向袁諾。

袁諾練了幾十年字，寫得自然不差，袁中維驚訝說：“你的字比以前進步很多。”

“袁諾以前寫的字？”季伯琛好奇問。

“門口貼的福字就是她四年前寫的。”袁中維領着季伯琛去看，季伯琛看後說道：“進步的确很大。”

四年前袁諾的字的落筆有點刻意，匠氣太重，現在的字則顯得游刃有餘，已成風骨，比袁中維寫的字也不差。袁中維高興說：“好好練，說不定以後咱們家還要出個書法家。”

“借您吉言。”袁諾笑道，心裏卻知道這怕是難了，她這筆字練了幾十年也就現在的水平，估計再練十幾年也就這樣。

年三十季伯琛醒得很早。

起床随便吃了點早餐，他讓阿康把昨天帶回來的對聯貼上。季伯琛早給傭人放了假，就只有阿康一個人貼窗簾，偏偏家裏門多窗戶也多，光貼對聯福字就花了半個多小時。

貼完後季伯琛心情很好，讓阿康換身衣服出門。

阿康摸了摸身上的黑西裝說：“我今天剛穿上。”

季伯琛手撐在輪椅扶手上，側過頭看着阿康，說：“不是給你買了身紅色沖鋒衣，趕緊換上。”

阿康臉皺起來：“我穿不慣。”

其實那件衣服款式不錯，阿康身材高大穿着顯精神，只是艾倫蔫壞，黑色灰色都不選，偏偏選了個阿康從沒穿過的中國紅。季伯琛想起阿康上次穿那身衣服的樣子，也忍不住笑起來，但很快板起臉說：“新年新氣象，穿着穿着就習慣了，趕緊換上我們要出發了。”

等到了袁家，袁中維看見阿康一身紅，愣了一下。倒不是他穿紅色奇怪，只是每次見他總是一身黑色西裝，再戴副墨鏡就能COS黑澀會。乍然看他穿這麽喜慶的顏色，袁中維一時有點回不過神來。

阿康也覺得渾身不自在，轉頭看了季伯琛一眼。

季伯琛笑道：“過年新買的衣服，他一早就換上了，說看着喜慶。”

袁中維恍然大悟，心想阿康總板着臉看着嚴肅，實際上是個熱情人啊，笑呵呵說道：“紅色好，顯得精神。”

正說着，袁諾穿着一件紅毛衣從屋裏出來。

毛衣是寬松的，看起來很松軟，顏色襯人，顯得她膚白如雪。她的頭發披散着，還特意在耳邊戴了個紅色發卡，看起來清新又喜慶。

看見阿康，她眼睛一亮說：“平時總見你一身黑，沒想到穿紅色也很帥呀。”然後杵到阿康面前說，“咱倆一個色。”

阿康看着季伯琛黑沉的臉，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是啊。”

吃年夜飯的時候，袁諾打開了春晚。

袁中維看了眼電視說：“現在春晚沒以前好看了，主持人都是生面孔。”

這幾年春晚年年改，主持人換了又換，到今年更離譜，換成了全新人。主持名單出來後，網上吵翻了天，一直到現在還沒消停。

“是沒以前好看了。”袁諾說道。

她小時候最愛看小品，那時候小品有趣，梗都是最新的，春晚過後都會成為新一年的流行語。現在不同了，無論小品相聲，都是從網上去抄現有的流行語，老瓶裝舊酒，沒什麽新意。

所以現在春晚喜劇節目多了，但看的人卻少了。

不過雖然不好看，但袁諾還是樂意放着，當個背景音聽聽都是好的。

阿康給四人倒了酒，袁中維舉起酒杯笑道：“家裏好多年沒這麽熱鬧了，你們能來，我很高興。”說到這裏，袁中維看向女兒，漸漸紅了眼眶，說道，“祝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祝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袁諾、季伯琛和阿康舉起酒杯。

清脆的碰杯聲後，袁諾幹掉杯中紅酒，然後拿起酒瓶要再倒一杯。季伯琛攔住她說：“你酒量不好。”

“可是我想喝。”袁諾眼睛很亮，望着季伯琛。

“沒事，在自己家裏。”袁中維笑道，“想喝就喝。”

袁諾眉眼彎起，給自己倒了杯酒，又給其他人滿上，笑着說：“今天呢，我們不醉不歸。”

季伯琛看着她，良久說：“不醉不歸。”

袁諾說得厲害，但沒有丹藥的幫助，她也就兩杯的酒量，更別說灌醉別人。兩杯酒下肚，她趴在餐桌上，側過頭看向季伯琛和袁中維，過一會傻笑一身。

“這丫頭。”袁中維無奈地笑了聲，起身說，“我送她回房間。”

袁中維起身将袁諾抱起，送她回到房間，出來後說：“我們繼續喝。”

季伯琛望着袁諾關掉的房門，點頭：“好。”

袁中維這幾年少有高興的時候，拉着季伯琛說了一堆話，邊說邊喝，成了第二個趴下的。看他趴下，季伯琛松了口氣，讓阿康送他回房間。

等阿康回來，季伯琛問：“沒吐吧？”

“睡着了，沒吐。”

季伯琛輕笑：“他們父女倒是像。”喝醉了就睡覺，不哭不鬧也不吐。

想到袁諾，季伯琛操控輪椅來到袁諾房門外，想了想推開門。裏面沒關燈，他可以看到袁諾房間是什麽樣。

說實話，這個房間比他那套房子的主卧小得多，裏面很多擺設能看出年代感。但同時也能看出這個房間被精心保護着，雖然有些舊了，但幹淨整潔。

床單是新換的，淺藍色，被面是雙色的，裏面是分紅，外面是淺藍，很少女的顏色，不知道是袁諾選的還是袁中維買的。袁諾整個人窩在被子裏，只露出鼻子以上部位，眉頭舒展着，睡得很香。

季伯琛在門口看了會，退出去，關上房門。

袁諾起來時聽見袁中維再打電話，但她出去時只聽到個尾巴，問道：“誰的電話？”

“伯琛，”袁中維放下電話解釋說，“昨晚我們都喝醉了，我還是他們送回房間的，結果早上醒來，他們也不在家裏，打電話才知道他們昨晚就回去了。”

袁諾走到廚房，從裏面拿出面包放進面包機裏烤，聽到這裏問：“怎麽了？”

“哪有客人還沒走，主人家雙雙喝醉的。”袁中維懊惱道，“我讓他改天再來家裏吃飯。”

“得了吧，哪次來不是他做飯，再說了，年前他天天來還不夠？”袁諾嗤笑說。

袁中維剛把牛奶倒進奶鍋，聞言轉身問：“心疼了？”

“我才沒有。”袁諾冷哼，“我就是看他天天來覺得煩。”

袁中維哈哈大笑後點評：“口是心非。”

“沒有。”袁諾拿出個平底鍋放在燃氣竈上，把鍋燒熱，把雞蛋磕破倒進去。

袁中維面上帶笑，不戳穿閨女的嘴硬，轉移話題說：“你小叔他們十點的飛機到，待會你跟我一起去接人。”

本來袁小叔準備二十九回來，但公司出了點狀況，時間只能往後推，買了昨天的飛機，今天中午才到。

“OK。”袁諾點頭。

吃完早飯時間就差不多了，袁諾跟袁中維一起出門，經過便利店的時候，袁諾進去買了一摞紅包，上車後問袁中維：“我待會給表弟多少錢的紅包合适？”

“不用給，你現在還在念書。”袁中維說道。

“還是給點吧。”袁諾拿出錢包，從裏面取出一千塊錢塞進紅包裏。錢是她前兩天特意取的，共兩萬，昨晚包了一萬的紅包給袁中維，現在還剩一萬。幸好她在家族裏年紀小，應付過年紅包應該夠了。

見她堅持，袁中維沒有阻止。

路上袁諾打開手機，微信群裏十分活躍，群裏大佬挨個出來發紅包，袁諾跟着搶了幾個，又被起哄讓她發。最後一算，袁諾倒發出去幾百塊。

之後又給微信好友群發新年祝福，到小薇的時候袁諾想了想，給她拿了個六千六的紅包。小薇是公司給她安排的助理，因為在名額內，工資年終獎都是公司發。所以這半年袁諾沒工作的時候，小薇都是給人當臨時助理，或者做點雜活。

所以過年袁諾不給她發紅包也沒什麽，但袁諾想她人比較老實，幹活也認真，也是真心對她。不然小薇工作經驗也夠，随便分到哪個藝人名下總比跟着她好。

所以這紅包算是彌補，之後袁諾又給陳書燕發消息，說小薇以後還是挂公司名下，但工資她來發的事。

陳書燕聽後說：“事情倒是不難，不過你情況比較特殊，一年可能半年沒有工作。你确定你來發她的工資？”

“确定。”袁諾想明年很多事該走上正軌了，而且小薇一個月工資也就幾千塊，她還是出得起的。

“OK，我來安排。”

得到回複後，袁諾收起手機，跟着袁中維出去接人。

袁小叔回國後，第二天上午袁姑媽一家也到了。

袁諾把人接到家裏，剛進小區袁姑媽就說：“這房子大哥住了好多年了吧？怎麽不另外買一套搬出去？”

“我爸喜歡老房子。”袁諾随口說道。

等進了樓道，袁姑媽又說：“雖然大哥戀舊，老房子住慣了不想搬，但這房子年塵也太久了，樓道都積灰了，平時有物業管嗎？這樓梯又窄，上下樓多不方便啊。”

袁諾推門進去，轉身說道：“我也想換套新房子，這不是事業剛開始，手頭有點緊嗎？姑媽您這麽操心我家房子，要不您幫忙湊點首付？我去京市一號買套房子？”

京市一號是京市著名豪宅，房間打底五千萬，面積大點的基本都要上億。袁姑媽一聽就不說話了，覺得袁諾真敢開口，她怎麽不說讓她送套房子得了？

袁中維聽見這話，臉色微沉說：“諾諾你怎麽說話的？”

袁諾聳肩，走進客廳。

季伯琛坐在沙發左邊，袁家地方小，客廳沙發也不大，袁小叔家三口人加上袁中維、阿康就占滿了沙發。還好季伯琛有個輪椅，就坐在阿康旁邊的位置。

“他怎麽來了？”袁諾轉頭問袁中維。

“我來拜年。”季伯琛說道。

袁姑媽一家進門，陸父看見季伯琛遲疑問：“這位是？”

因為關系還沒定下，袁中維介紹說：“諾諾的朋友，姓季，旁邊的是他弟弟，叫他阿康就好。”又向季伯琛介紹袁姑媽一家人。

大年初一上門拜年的朋友能有幾種？袁姑媽笑吟吟說：“男朋友吧？”

季伯琛看向袁諾，袁諾點頭說：“嗯。”

袁姑媽笑得更高興了，坐過去問季伯琛年紀多大，什麽學歷，做什麽工作的。季伯琛臉上笑容也很濃，溫聲回答說：“我今年三十一，京大碩士畢業，目前自己開公司。”

學歷雖然不夠高，但京大招牌響亮，年齡雖然大了點，但長得不錯。目前自己開公司，這個得權衡，要看公司規模，是否盈利。但看他穿着打扮，家境應該不差，又問：“你家裏還有什麽人？父母都是做什麽的？”

“我父母都去世了。”季伯琛說道。

袁姑媽：“……”

落在最後的陸雲挽着袁諾手臂，壓低聲音問：“真是男朋友？”

袁諾擡頭對上季伯琛的目光，點頭說：“真的。”

“我還以為你是煩我媽念叨。”陸雲笑着說。

袁諾笑起來，顯然陸豐結婚後，袁姑媽把精力都放在念叨女兒上面，陸雲深受其害。

那邊袁中維、袁小叔、陸父和陸豐坐在一起聊天，袁姑媽則一直在關心季伯琛的情況，雖說父母雙王不吉利了點，但現在不都說要找有車有房父母雙亡的男人嗎？于是沉默過後，看到季伯琛身下的輪椅對袁中維抱怨說：“家裏來了客人怎麽能讓他坐在輪椅上，阿讓起來，讓季先生坐。”

阿讓是袁小叔的兒子，他聞言愣了一下，站起來。袁小叔夫妻、袁中維和袁諾都愣住了，大家說話聲一停。

袁姑媽不明所以問：“怎麽了？”

季伯琛面色不變說道：“輪椅是我的。”

随着他話音落下，客廳裏氣氛像是靜止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