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六十三

姜二公子帶着小公主亂逛, 在貴人們看來是一場笑話,在百姓們看來卻是喜從天降,每一個被姜知津同宜和逛到的人家無不喜氣洋洋。

江福也不例外, 若不是怕吵着貴人, 他恨不能放上幾百挂鞭炮。

江福個頭不高,又瘦,整個人十分矮小, 比宜和高不了多少, 不知是不是瘦的原因,笑起來一臉都是褶子, 點頭哈腰地将姜知津及宜和迎進去。

溫摩跟在宜和身後,視線找到陳山海,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行動開始。

江家不大, 陳山海查前院,溫摩查後院, 密室暗格之類的都沒找到,擺設也是家常用度, 沒有超出他這個身份, 溫摩甚至還在江福妻子的妝奁裏發現幾樣鍍金首飾, 顯然是拿來假充門面的。

江福似乎并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寬裕。

但除此之外沒什麽異樣。

溫摩退出來卻發現宜和不在了, 江福的妻子正領着人從門外進來, 見到溫摩訝然道:“姑娘怎麽還在這裏?公主殿下都走了!”

“哎喲, 這下可慘了,我一時內急就耽擱了。”溫摩做出惶急的樣子。

“那快去快去。”江福的妻子連忙招手叫來一個丫環, “快領這位姑娘出去。”

那丫環正在同另一人說話,從溫摩的角度只瞧得見那人的背影,也是個清清瘦瘦的姑娘, 衣飾打扮似乎也是個丫環。

聽得吩咐,那丫環撇下那人,向溫摩道:“姑娘請随我來。”

溫摩邁步的時候心裏面點空空的,時光仿佛被拉得緩慢,好像有什麽事情被她遺漏了。

大約是因為在這裏一無所獲,所以心裏空落落的吧?

她這樣想,跟着阿雲到了前院。

Advertisement

前院倒是依然喧鬧,只是依然沒見宜和,進來看熱鬧的老百姓快把院子擠爆了,羽林衛守在前廳,廳門關着。

這是哪一出?

傳言中,姜知津跟宜和出來,不是最喜歡坐人家酒席上與民同樂的麽?

溫摩走到廳前,羽林衛為她推開廳門,她一走進去,廳門便在身後關上。

廳內擺着三四桌酒席,卻只有主桌上坐着一個人。

姜知津。

紅綢燈籠上燙着金色的壽字,燭火在裏面燃燒,紅融啧的光芒籠罩着整座前廳,姜知津便是坐在這層紅色的光芒之中,衣服上、臉上、手上,包括眸子裏,仿佛都流動着這樣的紅暈。

有點像洞房花燭夜。

溫摩不由這樣想。

姜知津就是世上最俊美的新郎。

“宜和呢?”溫摩趕緊讓自己回過神來,問。

“走啦。”姜知津道。

“這麽快?”

“她說要去別的地方逛逛,我沒去,留下來等姐姐。”姜知津端起一只酒杯,微微歪頭,嘴角帶笑,“我乖不乖?”

紅融融的光芒下,他的眸子流光溢彩,能勾魂奪魄。

溫摩的心砰砰亂跳了兩下,像是要躍出胸膛,直奔姜知津身上去。

你是來辦正事的啊千萬不能被美色所迷!

溫摩呵斥着自己。

但腿軟不由自主,已經往姜知津身邊去,且笑容早就浮上了面頰,她自己都聽到自己聲音裏滿滿的笑意:“乖,我家津津最乖啦。”

姜知津看着她走近。

她穿着宮女的衣裳,淡粉色薄绡交領上襦,系深粉色齊胸長裙,頭上和宮女們一樣梳着雙環髻。這樣的衣裳發式,姜知津從小就看慣了,習慣到視若無睹,從不覺得好看,也不覺得難看,穿着這樣子衣裳的宮女就像是無所不在的空氣,誰也不會多看空氣一眼。

但衣裳穿在溫摩身上,徒然就不同了。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這上襦粉得這樣好看,像春天第一朵桃花,而裙子則像是池塘上第一朵荷花的花苞,亭亭玉立,含苞而放。

溫摩平日裏有兩種打扮,一是赴宴時的正裝,珠翠環繞,華麗非常;二是自己閑暇時的便服,基本是修身的異域款式,灑脫随性,像這樣俏麗的衣裙她好像從來沒有穿過,從宮裏出來的第一眼姜知津就發現了,這樣打扮的溫摩有種說不出來的妩媚。

像是有一只小爪爪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他一路上不知回了多少次頭。

夜深似海,宮女如雲,只有她鮮亮奪目。

他的目光太過深沉,裏面像是有什麽東西要漫出來,溫摩覺得自己有點招架不住,遂顧左右而言他:“陳山海呢?”

滿心冒着粉紅色泡泡的姜知津:“……”

——死了。

姜知津在心裏答。

“宜和也要人保護啊,點名要他跟着,所以他就跟着宜和走了。”

溫摩點點頭,走時既沒有交代,也沒有留話,想來陳山海也跟她一樣空手而返。

不由便有點頹喪。

她伸手想拎起酒壺給自己倒一杯,姜知津将自己手裏那杯送到她唇邊,她便在他手裏一仰脖子一飲而盡,然後長嘆一口氣。

“姐姐不高興麽?”姜知津一面問,一面又給她倒了一杯送上。

事情毫無進展,溫摩自然不高興,但有姜知津這個小可愛在傍貼心服侍,溫摩的不高興實在很難持續。

她喝了這一杯,捏了捏姜知津的臉,笑道:“有津津在,好多啦。”跟着拉起他的手,“走啦,這裏沒什麽好玩的,要不咱們找宜和去?”

她滿以為姜知津會一拉就起,哪知他手上傳來的力氣比她還大,她腳下一個不穩,跌在他的膝上。

他的手攬住她的腰,頭擱進她的頸窩,“不要。”

他的溫熱鼻息噴在她的脖頸上,那一片肌膚敏感至極,一酥麻癢迅速從那兒擴散,半邊身子都酥了:“津津……停……”

她的聲音帶着了一絲微顫的尾音,像鈎子一般直鈎進姜知津的心裏,姜知津摟着她,唇在她脖子上輕輕吮了吮,聲音沙啞:“你看,這像不像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而你還欠我一個真正的洞房……

溫摩:“!”

醒醒啊津津,像歸像可它不是啊!

可姜知津的唇已經堵住她的嘴。手深深扣着她的腰,仿佛要将她揉自己的身體裏。

她想推開他,奈何手上全無着力處,原本是要推他的手,變得緊緊抓着他的手臂,隔着一層衣料,她清晰地感覺到他臂上的肌肉贲起,皮膚滾燙。

唇齒間有濃重的酒氣,也不知道是她的,還是他的。

紅燈搖曳,一室軟紅。

溫摩腦子昏昏沉沉,只覺得身前一松,襦裙不知怎地松開來了,而姜知津的鼻息越發滾燙,簡直像是能燙傷她。

就在這時,廳門“砰”地一聲被打開,宜和急急沖進來:“不好了!陳山海——”

她猛地發現眼前情形似乎有點異樣,廳內只有姜知津和溫摩兩個人,溫摩坐在姜知津懷裏,姜知津緊緊地抱着她,她的衣襟散開,露出一片溫潤如玉的胸膛……

“關門!”姜知津猛然大喝。

“哎哎!”宜和連忙把門關上,十分好奇地打量兩人,“你們在幹什麽?”

“我們……”瞧着衣衫不整的自己,溫摩面紅耳赤,一時間搜腸刮肚也沒想出什麽好理由。

“你家宮女的衣裳太差了。”姜知津一臉不滿,臉色非常難看,“阿摩姐姐的裙子松了,我想幫她系上。”

是、是這樣嗎?

溫摩忍不住有點恍惚。

宜和想也沒想便道:“哦哦,明天我去把尚衣局的人打一頓。”

在溫摩的背後,姜知津一面重新替她系上裙帶,一面努力克制着一臉快要溢出來的殺氣。

煮熟的鴨子不但飛了,還要他自己把鍋蓋好,氣!

“陳山海怎麽了?”溫摩問。

最好是死了!

姜知津恨恨地打好最後一個結。

“陳山海受傷了!重傷!差點兒死了!”

宜和大聲道,一臉的驕傲。

溫摩:“……”

用這麽興奮的語氣說出這種話,你們倆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我……還……沒……死……吶……”

廳外,陳山海有氣無力的聲音傳進來。

衣裳雖是穿好了,但發髻還有些松散,不過這時候也顧不得這些了,溫摩直接推開門走出去。

院中,原本巴不得往前沖的老百姓此刻全靠邊站,陳山海由兩名羽林衛架着,胸前一片血跡,明光铠胸前的護心鏡凹下去一道深坑,顯然是遭受了極為銳利的重擊。

羽林衛是天子近衛,裝備之精良,乃是天下第一,這護心鏡乃是純鋼打造,刀劍難以毀傷,這會兒居然留下這麽重的痕跡,來人的身手可想而知。

“到底是怎麽回事?”溫摩皺眉問。

“我來說我來說!”宜和一臉興奮。溫摩這才發現她的發髻幾乎跟自己同款松散,珠釵也掉了,但她興致勃勃,渾不在意,“我不是想去清坊逛逛麽,剛走到福隆街橋,忽然就飛出來一個黑衣人——”

說到這裏她頓住,睜大眼睛向溫摩道:“姐姐,是飛!真的是飛!他是飛下來的!”

溫摩的心懸起來了,那人定然是先伏在旁邊的屋頂上,然後伺機動手,出其不意,又是居高臨下,沖力巨大,難怪能險些穿透明光铠。

“然後陳山海就擋在我的面前!然後陳山海就倒了下去!然後我就大喝一聲:‘你們統統給我退下!’我拔出了陳山海的刀,擋在陳山海的面前,我朝臉就給了那人一刀!”

溫摩的心緊緊揪了起來。

雖然宜和講故事的水平有待提升,但溫摩已經聽明白了,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刺殺,宜和身為目标,居然上趕着送死。

“然後!我一刀就把他拍飛了哈哈哈哈哈!”宜和叉腰,仰天長笑,“姐姐,我早就說過了吧?我真的是一個用刀的天才!”

“噗”,一旁的陳山海吐了一口血。

見溫摩望過來,他搖搖頭:“沒事,內傷,吐吐就好了。”

“公主說的是真的?”宜和那點假把式溫摩再清楚不過,這般結果她只覺得匪夷所思。

陳山海把臉一撇,不情不願地道:“是真的。”

居然被一個小丫頭救了,陳山海也不希望這是真的。

溫摩問宜和:“他走了就沒再來了?”

“沒了呀。”宜和一臉得色,“肯定是被我打怕了呗!”

“你瞧清那人的身法來歷了麽?”溫摩問陳山海。

陳山海點點頭,又搖搖頭。

“到底瞧沒瞧清?”

“瞧是瞧清了,但感覺不大對。”陳山海皺着眉頭,一臉困惑,“有點像那日幫我們救小女孩的那個。”

他指的是殺徐廣那一夜,幫忙去救小鈴兒的黑衣人。

身形身法确實十分相似。

但黑衣人既幫他們救了小鈴兒,明顯是他們這一邊的,為什麽又來刺殺公主。

溫摩也跟他陷入了同樣的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京城的謎真的太多了。

出了這等意外,即便宜和仍然興致高昂還想再玩玩,溫摩也不能由着她了,立即命人備好馬車回宮。

車隊離去之際,江家上下人等一齊出來躬送。

江福的妻子站在江福身邊,身後還跟着幾個丫環。

溫摩本是無意間回頭,猛地,她盯着那幾名丫環,整個人頓住了。

她終于知道她離開後院的時候那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麽了,那個同江家丫環說話的女子背影,她認得!

作者有話要說:  嘤嘤嘤對不起今天晚了好多,連續熬了幾晚,生命值都下降了呢,熬不動了,今晚沒有二更,大家不要等,全部給我去睡覺,晚安。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