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弟婦

安排妥當又準備炖水亨茶，單等兩位新人起床與長輩敬茶。

打聽得新人房裏燈亮着，趕緊着人送生餃子過去，又燒了洗臉水讓婆子們在門口等着。

新娘剛剛穿好衣服，便有婆子端來餃子，夾了一個送到新娘口邊，新娘咬了一口蹙眉道：“怎是生的？”

屋裏伺候的丫鬟婆子連聲道恭喜，說着吉祥話，新娘子身邊也帶了曉事的媳婦，與道喜的婆子們發了喜錢。

新人收拾妥當便到老太太的上房去敬茶。

新娘王氏見府中諸事妥當，雖說是商戶出身，卻也不比大家差了哪兒去。進門前早将唐家底細打聽清楚，家中長房不成體統，新娶的大嫂出身微末，上頭老太太不管事的。自己的婆婆也是和善不過的人，料想即便在府中日子也好過。

到了上房見老太太上首坐着，唐太太和二太太左右打橫，大嫂管氏在唐太太手下坐着，一溜兒下來是長房的姑娘和妾侍們，遂低着頭讓丫鬟扶着慢慢兒進去。

早有丫鬟準備好褥子，只等新人進門便在老太太跟前擺下。新人跪下與太婆婆磕頭敬茶，依次是與二太太敬茶，接着才是唐太太。

“大嫂為咱們兩個的事情着實累着了，你該與大嫂敬一杯。”

王氏聽了這句話耳根微微泛紅，心裏不自在起來，想她堂堂官家小姐與一個丫鬟出身的敬茶，豈不是纡尊降貴麽？

管黎見王氏臉色不對，大概也猜到了王氏的心思，趕忙道：“二叔說笑了，我與弟妹是妯娌，我如何擔待的起？”

唐忠卻執意不肯，管黎兩個眼睛紅着明顯是沒睡好，“嫂子這般說便是沒把我當成兄弟了，一杯茶都不肯接受？”

唐太太巴不得管黎壓下二房的威風，跟着說道：“你兄弟說的在理，你為他們前前後後忙活了一個月多，難不成一杯茶都不給倒了？”

老太太正在與二太太讨論回門的事兒，沒理會，倒是二太太聽的真真兒的。心裏想着她的兒媳婦是诰命，與一個白身的管黎敬茶是什麽道理？遂對新娘說道：“你這個嫂子人是極好的，往後大家好好相處，長嫂如母，你就聽你嫂子的吧！”

王氏見說，甜甜的笑着答應，對管黎說道：“既是這等說，那我便聽嫂子的便是。”

管黎也不多在意，帶着張氏幾個上來與王氏見禮，王氏各自賞了一個物件兒，見一位年輕的姑娘在管黎跟前，不等管黎說主動拉着唐嫣然的手親熱的問道：“這般标志的人物兒想必是大侄女兒，久聞不如一見，竟然有這麽标志的人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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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嫣然聽見王氏這等誇贊，虛榮心頓時爆發了，對王氏的好感也上升不少，趕忙與她見禮。

王氏親自将唐嫣然扶起來，上下看了又看，沒口子地稱贊道：“當真是天上少有地上無雙，我今兒算是長了見識。”又問唐嫣然幾歲了，平時喜歡什麽？

唐嫣然面含羞澀，眼底的得意之色已經出賣了她的心思。

二人只顧攀談将管黎晾在一邊，管黎頓覺尴尬不已，只得退回原處坐着。

說了一會子閑話方才想起管黎，王氏向管黎微微欠了欠身，含笑道：“看我，只顧着和大嫂說話竟然将嫂子晾在一邊，當真是該打。”

“不礙事，弟妹剛進門許多事情還不習慣，我們自然不會與你計較這般的。”管黎不鹹不淡地說道，王氏擺明了想壓她一頭，再謙虛只怕人更得了意。

王氏見管黎臉色不對，白讨了個沒趣，讪讪地回了唐忠跟前去。

二人複向老太太磕了一個頭，隔着簾子二老爺訓導了二人幾句話，便由老太太帶着往祠堂與祖先磕頭。接着是用飯，因新人進門，少不得要将規矩立起來，這是老太太前些時日吩咐來，說王氏乃是官家小姐，倘或規矩不到只怕惹人笑話。

管黎也早囑咐了張氏幾個，管黎帶着張氏幾個各自在老太太唐太太等人身後侍立，添飯布菜。王氏與唐忠走在一起，剛剛入座，見大房幾個妻妾都站在，心裏想着自己才進門老太太們應該不會挑自己的理兒。

唐太太見管黎幾個規規矩矩的伺候，心裏很是得意，見王氏只管坐着，便擡頭對管黎道：“你只管站着作甚？新人尚且不懂規矩，你也不和她說說。”

王氏的臉頓時白了，才起身，又聽見二太太說道：“咱們家往日都沒這規矩，今兒怎的侄兒媳婦反倒立起規矩來？”

唐太太扯了扯唇角，才要反駁卻聽見管黎說道：“嬸娘不知道，咱家新媳婦進門頭三天要服侍長輩的。況且大家子規矩，婆婆用飯做兒媳婦就該這麽伺候，往日裏老太太和婆婆體恤，可到底規矩不能壞的。”

王氏再也坐不住，趕緊起來站到二太太身後去，新人在娘家向來都是等人伺候的，如何受過這種委屈？想着自己剛剛進門大嫂便與自己穿小鞋兒，這家子長輩也不說體恤她新人，便覺得十分委屈。

伺候着用了飯，洗漱之後，底下媳婦們才擺上一桌與管黎幾個用飯，王氏吃了一頓子氣哪裏還能吃下飯來，賭氣走了。

玉兒還要想讓，管黎拉着她，“只管吃你的，別去讨人嫌。”

不用想也知道王氏回去定是和唐忠訴苦，玉兒這會子攆着去像個什麽樣子？往小了說是玉兒沒規矩，往大了說是她這個大老婆不會教導妾侍。

吃着飯，張氏悄悄地與管黎二人說道：“咱們這家裏熱鬧了，剛剛倒下一個，如今又來一個。”

“這個可不比蘇氏，人家出身高貴，又是做夫人的。沒見老太太都要讓她幾分？往後你們行事兒注意些，仔細人挑了錯那時候連我都有不是。”

二人點頭，用飯後玉兒帶着媳婦們收拾了，到了晚上那頓飯需新人下廚房去，管黎作為嫂子，少不得也要跟着過去照看着。

王氏回屋裏向唐忠哭訴了一回，少不得唐忠軟着性子安撫一番，落後二太太又賞了她不少好東西，勸她：“新媳婦都是這麽過來的，娘且忍耐些，等咱們爺走馬上任，您便不用再受這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