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這偏殿的管事宮女聞聲趕了過來, 見到此情此景,忙訓斥了灑了茶水的宮女一番後,拉着她便跪在地上請罪。
而溫阮這邊一個沒留意, 剛剛那位暗中使壞的宮女卻趁亂離開了此地, 待她再想要找人時,卻根本找不到她的身影。
溫阮心道, 算了,就算她指出是那位侍奉宮女所為,若那位宮女抵死不認, 她們頂多是訓斥她一番,并無實際意義, 反而還會打草青蛇,倒不如再往下看看, 這背後之人究竟有何所圖。
“都是奴婢的錯,夫人饒命。”灑了茶水的宮女顯然吓破了膽,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容玥雖然也有些生氣,但看着宮女拼命磕頭的樣子,也不好再發作, 只能喚來随身的丫鬟,準備先找個地方處理一下。
“算了,有沒有屋子方便我更換一下衣衫?”容玥道。
管事宮女聞言, 忙喚來另一名宮女, 讓她領着容玥她們去這偏殿的側室去更換衣衫。
其實, 在各府內眷之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一般進宮參加宮宴時都會額外再備上一套衣衫,為的就是怕衣衫髒了,殿前失儀。
正好溫阮她們今日出門前, 也是備上了的,而這會正好派上用場。
溫阮想了想,決定陪容玥一同去側室更衣,只是她們剛到院子裏便被一個嬷嬷穿着的人給攔了下來。
“夫人請留步,宮中有規定,無事不能擅自走動,您還是在這殿中等着的好。”嬷嬷道。
“這位嬷嬷,我們是溫寧侯府的女眷,這是小女,我剛剛在殿內被茶水濕了衣衫,想去側室更換套衣衫,以免待會宴會上失儀。”容玥解釋道。
這位嬷嬷似乎剛發現容玥身上的茶漬,俯身請了一下罪,“老奴眼拙,請夫人恕罪。只是宮中重地,夫人您換衣衫情有可原,只是去的人不宜太多,您看是丫鬟陪您過去還是貴府小姐陪您呢?”
容玥也知道這位嬷嬷并非刁難,宮中規矩一向如此,她也不好多說什麽,所以剛才她沒讓兒媳他們也跟出來,本以為小女兒年幼不礙事,沒想到還是被攔下來了。
于是,容玥側身同旁邊的溫阮說道:“阮阮,你回屋子找你大嫂呆着,娘很快便回來。”
溫阮看了眼容玥身邊的丫鬟錦秀,這個丫鬟會些功夫,有她跟在容玥身邊,既能侍奉她美人娘親更衣,也能保護她的安全,溫阮還是比較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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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阮阮回去等娘吧。”溫阮乖巧地回道。
容玥離開後,溫阮也沒多做耽擱,徑自回了屋子,只是當她回到原來的位置時,只有彩霞一人候在這,她大嫂卻不知所蹤。
“大嫂呢?”溫阮皺着小眉頭問道。
彩霞回道:“回禀小姐,您和夫人剛離開,便有宮女過來,說是少夫人娘家那邊的人,好像有什麽事找她,那人說的聲音小,奴婢沒聽清究竟是何事,但少夫人聽後便跟她走了。”
溫阮若有所思,只是略一遲疑後,便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此事怕是沖着她來的,先是把她娘和大嫂從自己身邊支開,那麽接下來怕是會會有所動作。
想通後,溫阮倒是不急了,神态自若地坐了下來,等着他們出招即可。
畢竟,這宮廷重地,大庭廣衆之下,他們還不敢明目張膽地公然行兇。
很快,宮門口傳來一陣淅淅索索的動靜,屋內的衆位家眷紛紛擡頭看去,只見幾位宮人裝扮的人走了進來。
“溫寧侯府的小姐,溫阮何在?我們貴妃召見。”領頭宮女神态傲然地說道。
聞言,衆人紛紛看向溫阮,溫阮倒是不慌不忙,悠悠起身,看向剛剛說話的宮女,脆生生地說道:“臣女就是溫阮,不知是哪位貴妃娘娘要召見臣女呀?”
雖然心裏有了猜測,但畢竟這宮中可不止一位貴妃,溫阮覺得還是當着衆人的面問清楚的好。
然後,溫阮頓了一下,又故意嘟囔了一句,“好奇怪呀,娘好像沒同我說過,家裏有什麽親戚是貴妃呢?”
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屋內衆人心思各異,更有與溫寧侯府交好的夫人,不着痕跡地站到了溫阮的身邊。
領頭宮女一愣,顯然沒料到溫阮竟會說出這般話。
按理說,一個六歲多的小姑娘,身邊也沒什麽可依靠的大人,突然被召見理應慌張無措才是,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隐隐覺得,這位溫寧侯府的小姐似是早就料到會被召見一般。
對上屋內衆夫人疑惑的目光,領頭宮女只能硬着頭皮解釋道:“奴婢在程貴妃的鐘粹宮當差,程貴妃娘家有位小輩,思思小姐,說和溫小姐是好朋友,聽說您進宮了,特央求娘娘想和您見一見,遂娘娘讓奴婢來請溫小姐。”
溫阮裝作恍然大悟狀,說道:“你說的是我小姑父家那個外室的孩子,齊思思嗎?若真是她的話,那她可同貴妃娘娘撒謊了哦,我們不太熟的,還打過架的。”
衆人一愣,這哪是什麽想見一見啊,怕是要尋仇吧。
領頭宮女沒想到溫阮竟這般難纏,她怕耽擱久了,拖延容玥和蕭筱那邊的人再出了問題,豈不是壞了娘娘的事,只能強硬說道。
“請溫小姐不要為難奴婢,貴妃娘娘召見,您若有什麽話,可當面同貴妃娘娘說清楚,貴妃娘娘一向公正,定會為您做的,溫小姐,您請吧。”
話落,領頭宮女給身邊的兩個小宮女使了個眼色,兩人點了下頭,自覺來到溫阮兩側,做了個‘請’的姿勢。
溫阮本來也沒打算能拖延成功,聳了聳肩,說道:“那好吧,我跟你過去就是了,我相信貴妃娘娘絕對不會為了幫齊思思,而為難我的。”
領頭宮女一噎,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不太甘心地帶着溫阮離開。
溫阮等人離開後,這宮殿內的衆位夫人不禁竊竊私語,其實這段日子裏,關于溫寧侯府二姑奶奶溫岚要同齊府二爺和離之事早在京都府傳得沸沸揚揚了。
至于原因嘛,當然是齊府二爺那位曾經的外室,現如今的程姨娘說起,這位程姨娘來頭也不小啊,可是程貴妃的親侄女呢……
宮殿內的衆位夫人不禁為溫阮捏了把汗,而這邊跟着宮女出了側殿的溫阮本人,倒是相當從容,臉上絲毫不見慌張之色。
其實,她想的簡單,既然程貴妃敢光明正大地召見她,只要她不是傻子,便必然不會趁機下毒手,否則她也休想擺脫幹系。
那麽唯一的可能,便是程貴妃要趁機敲打敲打她,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她呗。
切,開玩笑,她又不是真的只有六歲,還能被她吓到不成。
雖然溫阮很淡定,但她身邊的丫鬟彩霞卻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顯然是急的不行。
溫阮嘆了口氣,哎,還是年紀小啊,怎麽就這麽沉不住氣呢,不過,自己的丫鬟又能怎麽辦呢,還是得安撫安撫她的。
于是,溫阮悄悄拍了拍彩霞的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彩霞愣愣地看了溫阮片刻,突然反應過來,對啊,她不能慌,她還要保護小姐!
沒錯,現在只有她能保護小姐了,實在不行,遇到危險時,她也可以擋在小姐的身前的,所以,她千萬不能自亂陣腳,想到這,彩霞眼裏閃過一抹堅毅的光。
而此時,在這皇宮中的東宮內,太子趙卓煜正手執白子與人對弈,而他正對面坐着執黑子之人,正是墨逸辰。
棋盤上白子和黑子似是旗鼓相當,白子思路缜密,取舍得當,黑子運籌帷幄,步步為營,單從棋局上看,兩方各有所長,堪稱平局。
一局結束,兩人顯然都沒有再開一局的打算,而是把棋子各收到棋盒中,兩人悠閑地喝起了茶,顯然沒有了剛剛的劍拔弩張。
趙卓煜抿了口茶水後,放下手中的茶盞,說道:“父皇讓你來參加宮宴,你躲到我宮裏算什麽事啊?你可別忘了,這宮宴可是打着為你慶祝赈災有功的名頭辦的,作為主角,你怎麽也應該早些到場才是。”
墨逸辰瞥了趙卓煜一眼,神态自若,“辦這宮宴的目的究竟為何,太子難道會不清楚?”
趙卓煜不可置否,這宮宴的目的他自是清楚的,說到底,他父皇是為了墨逸辰,而背後撺掇之人程貴妃,則是為了他的表妹溫阮,只是,這兩位心懷叵測的人,今晚怕是要失望了。
“不過,你真的決定了?”趙卓煜問道。
墨逸辰神色未變,“嗯,我不會娶七公主的。”
沒錯,當今皇上元帝今晚的目的,便是要定下墨逸辰與七公主趙楚楚的婚事,鎮國公府掌管着整個西北軍,在夏祁朝的地位舉足輕重,元帝自是要通過聯姻的方式,把鎮國公府牢牢控制在手中。
而為什麽會選七公主趙楚楚呢,一是,七公主喜歡墨逸辰之事,整個京都府怕是無人不知,而近幾年七公主也頗得元帝喜愛,元帝此舉多少有成全女兒之意。
這二嘛,也是很重要的一點,七公主生母位份不高,母族也沒什麽勢力,且膝下無皇子,比較好把控。
趙卓煜略一遲疑,說道:“父皇這次是鐵了心要把楚楚嫁到你們鎮國公府,若是你不願,那這樁婚事怕是要落到你那位虎視眈眈的庶弟身上,他若是尚了公主,便也是有能力和你争一争的。”
鎮國公府子嗣不豐,除了墨逸辰之外,便只有一妾室為鎮國公生下了一個庶子,說起這位庶子,倒是只比墨逸辰小上一個月,若真論起這庶子的身世來,也算是鎮國公府後宅的一樁腌臜事了。
墨逸辰嗤笑一聲,“若他真有這個能耐,我倒還能高看他一眼。”
趙卓煜這次倒是沒有反駁,畢竟墨逸辰這位庶弟文不成武不就,空有一副想要争權奪勢的野心,确實不配為對手。
屋內兩人都未在說話,只是沉默地喝起了茶。
而這時,一個小太監匆匆走了進來,朝着兩人行禮後,剛想起身朝着趙卓煜附耳過去,卻被他攔了下來。
“墨世子不是旁人,直說便是。”趙卓煜道。
小太監畢恭畢敬回了聲“是”後,便說道:“程貴妃單獨召見了溫寧侯府小姐,溫小姐身邊除了一丫鬟外,并無旁人陪同。”
趙卓煜冷笑一聲,果然如他所料,程貴妃自會在宴會前支開衆人,單獨召見溫阮。
“都安排了嗎?”
“回禀殿下,已經通知慈寧宮了,估計這會太後的人已經在去鐘粹宮的路上了。”小太監回道。
趙卓煜微微颔首,擡了擡手,摒退了內侍太監。
“我父皇的這位程貴妃,還是一貫的沉不住氣啊。”趙卓煜譏嘲道。
不過,趙卓煜卻不得不承認,正是這位一貫沉不住氣的程貴妃,差點害他摔了個大跟頭。
前些日子,若不是溫寧侯府及時給他傳來消息,他怕是怎麽也想不到,程貴妃竟然與淑妃聯手了!
墨逸辰的注意力顯然沒在程貴妃的身上,頗有些急迫地問道:“阮阮可會有危險?”
“放心,皇祖母的人應該很快會把表妹帶去慈寧宮,還有,埋在鐘粹宮暗處人昨日也已經打過招呼,若表妹有危險,他們會直接出手。”趙卓煜解釋道。
墨逸辰微微颔首,表示知曉,但他那微微蹙起的眉頭,還是顯露出了他心底的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6-29 02:32:11~2020-06-30 04:40: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玄學光環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玄學光環 50瓶;今山月 20瓶;Sharon、疏影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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