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空手

對于林赫的挑釁，林真深呼吸，再深呼吸。讓自己力求平靜，雖然，這麽多年來，林赫不再沾毒，但是人的注意力被轉移，必然要找別的替代品，于是，賭博并成了他欲罷不能的誓好。

原來是小賭小鬧， 到現在的變本加利，毒與賭，這對邪惡雙胎胞，就這樣跟随着林赫的少年到青年，28歲了，還不知道長進，一路折騰着這個家的安寧。

林真恨他，怨他，卻擺脫不了他。而她也知道，林赫懼她，恨她，也不得不依賴她。

直挺挺地走向林赫，林赫本能地縮了一下身子，意料之外，林真沒有什麽過激行為，只是去廚房拿了掃把，開始清掃地上的玻璃碎片。

看着姐姐，收拾着自己暴怒之後的殘局，白色無袖襯衣的背部滲透着一絲血跡，林赫漸漸平靜下來。

趙紅妹扶着兒子，對着他苦苦哀求：“阿赫，你懂點事啊！”

掃完玻璃屑之後，沙發上早就被林赫折騰的一片狼籍，茶機上的杯子也是東倒西歪成一團，這些東西，明天阿姨來了，自然會收拾。

林真只是将可能引起母親身體傷害的東西清除掉，屋子髒點亂點有什麽辦法，有林赫這樣的定時炸彈在，這裏随時成為災難現場。

她坐在餐桌邊的椅子上，桌子上的菜分毫末動，但也已經沒多少熱氣了。沒有吃飯的欲望，林真淡淡地望着林赫，問道：“說吧？這回又是因為什麽事情要鬧成這樣！”

“先吃飯吧，吃完飯再說！”趙紅妹一邊拉着林赫，往餐桌走，坐下來，一副要息事寧人的态度。

而林赫則狠狠地瞪了母親一眼，然後，重重地坐在餐桌上，林真知道，林赫是怪母親将自己叫來，如果她現在太過嚴厲了，呆會怕她走後，母親沒好果子吃。

雖然她只比他年長四歲，但從小林赫的功課是自己教的，他怕她。只是，那乖巧可愛的跟屁蟲，早就變成了喜怒無常的大惡魔。

面對着這身高一米八，外表高大帥氣，內在卻毫無責任感的弟弟，使林真內心透着重重的無力感。

趙紅妹趕緊盛飯，幸虧有電飯鍋保溫，飯還是熱的。可林赫扒拉兩下後，将筷子重重地摔在餐桌上，媽媽吓了一跳，哀叫道：“我的祖宗，你又要幹嘛？”

林真則輕輕放下筷子，目光如水地看着他，她知道，這口氣不讓林赫宣洩出來，他并無法吞得下去飯。

果然，林赫怒喝道：“姐，那穆逸東是個什麽東西，憑什麽我林氏大少爺向財務預支點款項，還得要他審批,他有什麽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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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錢做什麽？”林真一針見血地問道，她不與林赫扯穆逸東有沒有權利的問題，這如同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提問，答案永遠無解。

她清楚穆逸東的做法沒錯，畢竟稅制改革後，如果股東還象以前一樣，任意從公司賬戶抽資，那并是侵吞公用資産，搞不好，林真這個法人就要蹲進去。

林赫見林真始終将問題盯在自己身上，知道推脫不掉，并心虛地講道：“我要錢幹什麽，我一個28歲的大小夥，難道吃飯泡妞買衣服不要錢嗎？”

“我一個月給你二萬塊零花錢，難道不夠？而且，你還有一張可以透支五萬的信用卡可刷。”林真拒絕林赫的無理要求，她可以保障弟弟的生活所需，但不是過度揮霍。

林赫冷笑一聲，似乎對這張信用卡的額度表示不屑，不滿，低叫道：“憑什麽穆逸東的透支額度是五十萬，我的才五萬？打發乞丐呢？”

“因為你不用交際應酬，搞客情關系。最最重要的是，你沒有節制，這個答案滿意了嗎？”林真語氣依舊冷淡，但眼底冒着火苗，證明她也在發怒的邊緣。

林赫初中綴學之後，即使有家族企業庇護，但又何曾承擔過一個繼承人的義務，要的只是權利與享受，以及對真正做事人的百般挑剔。

“滿意！你還真是我親姐，穆逸東這招空手套白狼的本事，我這一輩子也學不會。你小心他拿着你的錢，去養別的女人！”林郝憤然起身，椅子往後，發出一聲‘嘎吱’，而人已經如團火般，沖上樓去。

“阿赫，你不吃飯了，你今天還沒吃什麽東西啊！”原本在一旁插不上話的趙紅妹，此時見兒子的飯碗還滿當當地，不免又心疼地想叫住林赫。

“媽，阿赫不是嬰兒，肚子餓了，他自然會吃，還有，你的錢怎麽又沒了，你是不是全給他了？”對于母親無原則的寵溺，林真也是能言不能怨。

趙紅妹轉向林真，數落道：“真真啊，你對你弟弟是不是管的太緊了，對丈夫又如此松懈，男人有錢就變壞，阿赫的話，也末必全是不占理的！”

林真悶頭吃飯，不搭理母親，如果她三十二歲了，還要聽一個将近六旬，耳根軟的聽風便是雨的老太婆的話，那麽，她這十年并是白混了。

有些話，她不挑明說，不是默認了什麽，而是不想引來過多無畏争端，事業已經幾多波瀾，生活能否平淡而安。

“阿赫再怎麽樣，也是擁有林氏股份的人，真捅出大簍子 ，你大不了稀釋他的股份來償還，但逸東畢竟是個外人，你財政上對他如此放心，真要在我們林氏鑽個孔，他拿什麽來填？”趙紅妹繼續唠叼着，明明是林赫點的火，她卻有本事，非要往穆逸東燒上身，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林真扒光最後一口飯，擡頭看母親，說道：“那，要不我将自己手頭的林氏股份讓渡一點給我老公，免得您這麽不放心。”

這話咽得趙紅妹目瞪口呆，卻又氣急敗壞，直數落着：“你這孩子，怎麽這麽說話，我都是為了你好。”

“媽，我知道什麽才是對自己好。”林真擦擦走，收拾掉自己面前的碗筷，并準備回家，這個娘家，總是給她重重壓力，即使因為親情血緣，她不得不背負責任，但這樣的環境，使她不願意久呆。

臨出門前，趙紅妹還在重複着林赫的話，讓林真要小心，管男人心，管男人胃，都不如管男人的錢袋子，男人有錢變壞是亘古不變的事實，讓她別太放心穆逸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