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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嘉開始有些慌了，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在真的多寫了一個零，可是記憶卻像是被蒙了一層黃紙一樣怎麽都想不清楚。

他自己的水平自己了解，入職這麽久了，确實應該漲漲薪水，2K的漲幅是比較符合他現在的狀态的，可是如果直接給他加兩萬，柯嘉真的惶恐不敢接受。

“怎麽了？不滿意？”總監看到柯嘉一副震驚的表情，也摸不清他到底是什麽心思，只是又問了一遍。

“沒！”柯嘉連忙擺手，低頭看着地面，想了一會又問道：“我現在的職位，配不上這麽高的工資吧？”雖然跟準備給自己加薪的老板說這種話實在有些奇怪，但是柯嘉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提出質疑，不然就算工資真的拿到手了，他會覺得心裏不舒坦。

“我是公司的合夥人之一，這個你知道吧？”總監淡笑着解釋：“我欣賞的人，我就覺得可以配得上這個工資，和職位無關。”

柯嘉眨了眨眼，還是有些難以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你可以回去考慮考慮，我覺得應該沒有人可以拒絕高薪的誘惑，不過我希望你以後可以多多提出自己的想法，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總監似乎看得出柯嘉到底在想什麽。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柯嘉再拒絕就顯得有點太不識擡舉了，更何況今天的談話還是他自己主動提出來的，人家大大方方地同意了加薪的申請，不管從哪個角度看，柯嘉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好的。”柯嘉郁悶地點點頭，“那我就先出去了。”

總監笑着目送他離開，然後才慌忙拿出手機檢查了一遍消息，松了口氣似的自言自語：“是兩萬沒錯，還以為多看了一個零。”

柯嘉本來以為加薪之後自己會非常高興，可是哪知道一整天反而鬧得心神不寧，總覺得是他自己多寫了一個零造成了這麽大的烏龍，反而拿到了不應該屬于自己的東西。

這種感覺讓柯嘉寝食難安，甚至湧上了一股愧疚。

結果正巧今天也是搖號結果公布的日子，柯嘉本來沒有意外自己會中簽，只是查看車牌的時候仍舊被吓了一跳——X8765。

柯嘉用腳趾都想得到這種花錢都不一定能買得到的號碼不可能被放在搖號池裏，可它卻偏偏就進了自己的口袋。

“幹嘛呢你！叫你好幾聲都沒理我！”正在這時，有人狠狠拍了一下柯嘉的背，吓得柯嘉出了一身冷汗。

胡奕奇怪地看着他，“你幹什麽壞事呢？大白天的吓成這樣？”

“沒事。”柯嘉搖了搖頭，正要把手機收起來的時候，胡奕卻眼尖地看到了他的手機界面，一把将柯嘉的手機搶了下來。

“……你不是吧？”胡奕看着柯嘉抽到的車牌也有些發蒙，“嘉嘉，你老實說你到底是撞了什麽好運？怎麽什麽好事都被你給攤上了？”

柯嘉連忙把手機搶下來，有些沒精神地說道：“就是普通的搖號，你知道這種事都是随機的。”

“不是吧？”胡奕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柯嘉對面，伸長了脖子靠近他，眯着眼睛質問道：“那天去看車的時候你就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肯定能中簽，現在又搖到了這麽好的號碼……嘉嘉，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特異功能？”

“你瞎說什麽！”胡奕一句話戳中了柯嘉的心事，柯嘉臉上立刻就不自在了，直接把轉着椅子避開胡奕的目光，躲閃地說道：“你不用回去敲代碼嗎？跑我這來不怕被罵？”

“我是來跟你溝通的，你不是提出了一個新的需求？”胡奕覺得他故意轉移話題的樣子有些可疑，不由地多看了他幾眼，可卻并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開始談論公事。

柯嘉這才偷偷松了口氣，他這個人天生不會撒謊，如果胡奕真的追問起來，他實在不能保證自己不會露出什麽馬腳。

好不容易心事重重地熬到了下班，柯嘉是第一個沖出公司的，急急忙忙打車趕回了家，連鞋都顧不上換就沖進了自己的房間，找出昨天寫下的紙條，仔仔細細檢查了一下。

他确實寫得是兩千沒錯，柯嘉頹然地倒在床上，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怎麽平白無故就多了一個零呢？難道是這支筆的魔力升級了？

柯嘉既覺得驚悚，又隐隐有一種興奮——感覺自己掌握了世界的激動，卻又害怕被人發現這個秘密的矛盾心理。

“你不舒服？”陸修其聽到柯嘉回家了，卻進了房間就沒有出來過，想來看看柯嘉怎麽了，結果就看到他倒在床上一臉愁容的樣子。

“沒事！”柯嘉連忙把紙條和神筆藏了起來。

陸修其沉着臉看着柯嘉，“你好像不太高興？”

柯嘉連忙收斂心神，擡頭沖着陸修其彎起眼睛，“沒有啊，有什麽可不高興的？”然後像是生怕陸修其多問一樣，連忙問道：“陸哥晚上吃什麽？我下班回來得急沒去買菜，吃黃瓜炒蛋行嗎？”

陸修其多看了柯嘉幾眼，輕輕點了點頭。

“那我先去你房間裏喂喂魚，然後再去炒菜喂喂你。”柯嘉從床上爬起來，開玩笑似的說道。

聽到柯嘉這麽說，雖然明知道是玩笑，可陸修其心裏還是不免高興了一下，嘴角剛開始上翹，看到柯嘉進了自己的房間看魚，臉色又忽然陰了下來，大步跟在柯嘉身後。

其實柯嘉直到現在看這缸魚還覺得有點驚悚，可是為了不讓陸修其起疑，還是努力克制恐懼肩負起照顧這幾條金魚的職責。

陸修其站在柯嘉身邊，偏頭看着柯嘉的側臉，透過窗戶映進來的夕陽，柯嘉本來就白皙的皮膚被照的好像可以發光一樣，莫名讓陸修其覺得心神一陣動蕩。

柯嘉用手指捏了一把魚食扔進缸裏，幾條金魚争先恐後地浮上來争搶，整個魚缸忽然就熱鬧了起來，柯嘉看着這樣的場面，不由打消了心中還殘留着的那一抹怪異。

“你——沒覺得這些魚有什麽不對嗎？”陸修其總覺得柯嘉好像知道了些什麽，畢竟從昨天喂過魚之後柯嘉就開始變得奇奇怪怪的。

果然，陸修其一直仔細地觀察着柯嘉的反應，很明顯看他聽到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動作有那麽一瞬間的停滞。

“沒有啊，這就是普通的金魚，能有什麽不對勁。”柯嘉心虛地笑笑，“陸哥你別多想，我買這缸金魚就是送給你讓你這裏熱鬧一點，就幾條小魚而已，能有什麽不對勁的？時間不早了，我去做飯，很快就好了，你收拾一下準備吃飯吧！”匆匆忙忙地說完這句話，柯嘉就趕緊出去了。

陸修其把視線移到魚缸裏，看着已經把魚食搶光了之後又重新游回缸底的幾條金魚，還是不放心地給助理發了條信息，問他是不是确定真的找了一條一模一樣的金魚放進來。

陸修其的私人助理拿了很高的年薪，幾乎是二十四小時待命的，他的消息發出去沒多久就有了回複，助理信誓旦旦地保證：陸總您放心，我特地把那條死魚留下來做對比，您可以檢查一下，絕對一模一樣，肉眼分辨不出。

陸修其看完之後呼吸一頓，情不自禁地牙關緊咬，眼睛都氣得泛起了血絲。

難怪昨天柯嘉臉色那麽難看，肯定是發現魚已經死了的事實，可卻還是偷偷把死魚處理掉，反而跑過來安慰他。陸修其想起昨天柯嘉的一系列反常表現，突然湧上一股很陌生的情緒。

陸修其從小到大因為家庭的特殊情況，所以性格比平常人都要冷淡許多，很小的時候還會因為玩具或者寵物被搶哭過幾次鼻子，可後來就逐漸變得麻木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對一個人生出了心疼這種心情來。

“陸哥？你在忙嗎？可以吃飯了。”柯嘉在外面喊道。

陸修其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連忙把手機上的消息删除，緩緩走進餐廳。

柯嘉還沒來得及脫圍裙，在桌子邊轉悠着把碗筷給陸修其擺好，擡頭看到陸修其過來，習慣性地彎起眼睛笑了笑。

陸修其頓時覺得眼前一暈，有些惱火地捏了捏額角，才走過去坐下。

陸修其幾次擡頭看向柯嘉，想主動道歉卻又拉不下臉來，他從小到大對誰都沒有低過頭，此刻為了這麽點小事讓他跟柯嘉承認錯誤，陸修其是真的張不開嘴。

“陸哥，我有件事想問你。”可沒想到正當陸修其為難的時候，柯嘉卻突然嚴肅地開口說道。

陸修其心中一震，有些躲閃地擡頭看向柯嘉。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柯嘉假裝嚴厲地放下筷子。

事實上他确實有點生氣。本來他因為加薪的事一整天心神不寧，可剛才做飯的時候忽然又想通了，準備把之前他花了幾千塊買的兩瓶沒喝完的紅酒拿出來跟陸修其慶祝一下，可沒想到卻發現紅酒不見了，想來想去，只可能是被陸修其偷偷扔掉了，即使柯嘉現在口袋裏裝着五百萬，可還是覺得肉疼。

“我不是有意要瞞着你的。”陸修其以為他在說金魚的事，聽到柯嘉主動開口反而松了口氣，難得多話地跟他解釋：“我是怕你會難過。”

柯嘉聽到他這麽一說，頓時臉也板不住了，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往陸修其碗裏夾了口菜，軟軟地說道：“也沒有那麽嚴重，我就是開個玩笑。”

陸修其這才松了口氣，嘴角輕揚地把柯嘉給他夾的菜一口吃了下去，目光柔柔地盯着柯嘉像月牙一樣的眼睛看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比柯嘉還幼稚，居然因為一條死了的金魚忐忑了兩天。

“不過你得賠我。”柯嘉又說道：“罰你再買兩瓶紅酒回來吧。”

“好。”陸修其雖然不知道這件事和紅酒有什麽關系，可是他很樂意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歉意。

“要貴一點的。”柯嘉繼續補充，那兩瓶酒可是他花了幾千塊買的，都沒喝上幾口就沒了，也太不甘心了。

“好。”陸修其鄭重地答應下來，默默回想好像在哪裏看到過最近幾天正巧有一場紅酒拍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