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高人亮藝

三人悄悄一商量，便擠眉弄眼兒地一同向老人走來。到老人跟前，一同施禮，說道：“這位前輩請了。”

老人見他們如此，莫明其妙，急忙還禮：“三位英雄請了！”

王二彪含而不露地說：“不知武林前輩到來，有失遠迎。”

老人連忙謙虛地說：“豈敢，豈敢！”

李三順接上來說：“老人家既然到來，大家想請您老上場亮上幾招，讓我們這些晚輩們見識見識，還望不吝賜教。”

老人立即搖手說：“不敢，不敢！衆英雄面前，老夫哪敢班門弄斧？”

張義興不知周大龍三人蓄意，還以為他們是誠心向老人讨教，便誠懇地向老人說：“先生，他們都是年輕人，上進心切，想向你老請教，你老就答應他們吧！”

老人仍然搖手：“不敢，不敢！”

三個年輕人見老人連連推脫，便硬拉老人上了場。老人有些尴尬地不知說什麽好：“這……”

周大龍面帶譏笑地朝在場的人們喊：“喂，衆位鄉親，這位老前輩到咱們營廓鎮來，一定身手不凡，請老前輩給大家獻上幾招，讓大家一飽眼福。請大家打開場子。”

衆人一聽，齊聲鼓起掌來，此起彼伏地喊着：“好！”“好！”……自動後退，打開場子，讓老人亮藝。

那老人一時下不了臺，便只好先向衆人一揖，說：“蒙衆鄉親擡愛，老夫卻之不恭，只好獻醜了。還望鄉親們包涵，莫笑我粗俗就是了。”說罷又轉向周大龍等三人，“疏漏之處，還請衆位英雄多多指點。”說罷便将肩上的褡裢摘下，放在地上，抽出背後的單刀，脫下長袍，緊了緊腰帶，向衆人作了個籮圈揖以示尊重，接着一立門戶，便耍了起來。

老人雖然年邁，身手卻是十分輕靈，一亮勢便讓大家感到驚奇。幾招開門的把式一過，那手中的單刀便如同疾風閃電，一會兒，刀影便在他的上下左右圍成了一個銀色的圓球，接着那圓球便繞場滾動起來，一起一伏，如同風中的繡球，又似水上的旋風。

衆人從來沒見過這樣精奇的武藝，都情不自禁地鼓掌喝起彩來。

老人耍了一陣，停了下來，向觀衆一抱拳，微笑着說：“衆位鄉親，見笑！見笑！”

周大龍向王二彪和李三順悄悄說：“身手倒也利落，但卻不過是幾套花拳繡腿，能哄住看熱鬧的人們，可哄不住咱哥兒們。咱們上前跟他比試比試！”王二彪和李三順點了點頭。

三人來到老人面前，周大龍向老人一揖說：“老人家，晚輩不知天高地厚，想向老人家領教領教，望老人家賞光。”

老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和藹地笑笑說：“不敢！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已是老朽，恐怕不行了！”

“老人家說哪裏話。姜還是老的辣，老前輩不要謙辭。”王二彪激将說。

這時，張義興才看出周大龍等三人的蓄謀，連忙走上前去，鄭重地囑咐他們說：“是這，你們三個年輕人要向客人讨教，可要誠心誠意，不許對客人不恭。”

李三順向張義興笑了笑：“嘿嘿嘿！張大爺，哪裏會呀！你就放心吧。”

老人胸有成竹地微笑着向張義興說：“不妨事的。既然三位英雄有興，就從了他們吧。”接着便向三個挑戰的年輕人說，“英雄有邀，老朽初來乍到，豈敢不奉陪？一對一的比試不太好看，請三位英雄一同向老夫賜教，如何？”

三人聽了，都想，這老人好大的口氣！于是望着老人，睥睨一笑。

周大龍大大方方地說：“老人家是客，俺本當先讓老人家一步。俺三個一起上，豈不有以主欺客、仗多欺寡之嫌？還是一個一個向老人家讨教吧！”

老人爽快地笑了：“好啊！年輕人挺有禮貌，那就客随主便吧！”

“好哩！”周大龍高興地說，“我就先向老人家領教領教。”

老人向周大龍一揖：“告罪。”随即便立下門戶說，“請英雄進招。”

周大龍拱手向老人說：“晚生雖然年幼，但尚懂武林規矩，哪能欺客？還請老人家先進招。”

老人點點頭真率地說：“好！那我就承讓了。”說罷，胡亂向周大龍進了三招，算是走了過場。

周大龍見老人這三招實在平平，很輕易地讓了過去，接着便開始進招，一招“白鶴亮翅”，然後鈎拳向老人進攻。老人一見，立刻用一招“靈雀遁鷹”，淩厲地躲了過去；周大龍右手又一招“獨龍單拳”，老人應一招“就地旋風”，飛快地躲開；周大龍第三招來一個“單臂掃樁”，老人用一招“猿猴避虎”，又輕松地躲了過去。

周大龍三招使過，連老人的邊兒也沒挨着，不由得一驚。這時他才發現老人家武功底蘊深厚，不敢輕看了。第四招“泰山壓頂”突然使出。老人看得真切，伸出一只手輕輕向上一撩，就把他的手腕攥在手裏，稍稍用力向外一送，周大龍覺得這一推似有千鈞之力，一個支撐不住，身不由己，向後倒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沒想到老人身法如風，早到了他的背後，用手将他輕輕托住，慈祥地笑着說：“小夥子，莫摔着了。”

周大龍大驚，知老人功夫深不可測，不得不刮目相看，連忙站起身來，心悅誠服地向老人拱手一揖，誠懇地說：“老前輩實在身手不凡，晚輩心服口服！”

老人笑着說：“承讓，承讓！”

接着，王二彪和李三順接連上來，沒過三招兩勢，便成了老人的手下敗将。

這些青壯年剛才對老人的輕視并非是狂妄，而且出于對自己武藝的過于自信。因為他們以前見的世面太少，營廓鎮武術館在三鄉五裏出類拔萃讓他們總有一種自豪感，他們沒有遇到過高明的對手，便以為可以在這片地面上傲視群雄了。老人高超的武藝讓他們感到自己以前實在是坐井觀天，一向崇拜英雄的固有意識在他們腦海裏頓然躍居上風。王二彪和李小寶都後悔剛才對老人家小看實在不該，臉上便現出了愧疚的表現，雙方悔然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一齊由衷地向老人豎起了大拇指，然後服氣地向老人深深一揖：“晚輩有眼不識泰山，今天實在長見識了！”

老人連忙上前，伸出雙手去扶他們，慈祥地笑着說：“多蒙二位英雄讓着老朽，老朽沒有丢人現眼罷了。”

張義興一見三個在鎮上武藝頂尖的年輕人很快都敗下陣來，心中對老人實在佩服，急忙激動地走上前，向老人問：“請問老英雄高名尚姓？”

老人一拱手：“不敢。在下複姓司馬，賤字方宣。”

張義興大驚：“哎喲喲，怪不得呢！早就聽說世上有一位高明的武術家名叫司馬方宣，這名字真是如雷貫耳！原來是高師到了！”他想，這樣的武術高師天下少有，若能把他留在營廓鎮，拜他做武館的教師爺，鎮上年輕人的武藝定會快速長進。于是不及征求老人的意見，便連忙向武場上的青壯們喊道：“喂，年輕人，大家不是渴求有一位武術高師來我鎮傳藝嗎？這樣的武術高師，踏破鐵鞋無覓處啊！小子們，還愣着幹啥？還不快來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