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花弧中計

徐威顯一直想不出對付花弧的辦法。也是無巧不成書，正在這時，商丘境內的芒砀山中傳來了猛虎傷人的消息，當地的兩名樵夫上山砍柴，喪于虎口。百姓人心惶惶，甲長沒能力帶人除虎，向闾長呈報。闾長也找不到能夠上山除虎的人，怕人被虎傷的事件再次發生，又向上呈報，本來該呈報與旅正，但花弧新任旅正的消息，芒砀山地方的百姓尚且不知，便呈報給了徐威顯。徐威顯覺得不向劉秉泰禀報，萬一再發生虎傷人命的事情自己難辭其咎，便向劉秉泰呈報。劉秉泰愛民如子，當即命徐威顯馬上組織獵戶或有能耐的人進山，三日內除掉猛虎，以安民心。

徐威顯不得不應承下來，但想三日內除掉猛虎，難度實在太大。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芒砀山離營廓鎮不遠，花弧新任了旅正，何不命他前去，我派人伺機對他加害，讓他死于虎口，一來了卻了我的心腹之患，二來又讓劉秉泰抓不到把柄，豈不兩全其美！……他想将花弧召來，向花弧下達除虎令，但想到自己在劉秉泰面前說過向花弧賠情的話，便親自登門造訪花弧，一來做個賠情的樣子給劉秉泰看，二來也因徐虎的事讓花弧對他釋疑，同時表示對花弧的信任，讓花弧無法推脫。想到此，便立即命人打轎，去了營廓鎮。

花弧正在家和木蘭一起研讀《司馬槍箭全秘》，忽然聽見衙役在門外朝院裏喊道：“徐太爺前來造訪花老将軍。”便立即讓木蘭母女回避，連忙出門迎接。他向外走着，心裏對徐威顯的突然到來不得其解。

徐威顯被迎進草堂落坐。花弧向徐威顯施禮問道：“太爺駕臨寒舍，花弧誠惶誠恐。請問太爺有何訓示？”

徐威顯連忙制止他說：“免禮，免禮。”接着便假惺惺地說：“只因犬子徐虎擅自下鄉擾亂鄉民，本縣全然不知。幸得老将軍對他訓教，那畜牲卻不知天高地厚，竟對老将軍無禮。本縣聽此消息十分氣惱，嚴懲了犬子，親自來向老将軍賠罪。還望老将軍寬恕。”說着起身，向花弧一躬。

花弧聽了，以為他是真心。他沒想到徐威顯如此謙恭，不由得感動，連忙還禮說：“太爺如此，花弧無地自容。”

徐威顯坐下，又說：“犬子稚頑，對鄉親們多有冒犯。請老将軍轉告鄉親們，我向他們賠禮了。”

花弧忙說：“區區小事，勞太爺親自前來，花弧實在不安。花弧定将太爺心意向鄉親們轉告。”

徐威顯向花弧假惺惺地對鄉親們問候了一番，然後書歸正傳，說：“目下有一事，還要有勞老将軍。”

花弧連忙說：“有事太爺只管吩咐，說什麽‘有勞’。花弧照辦就是。”

徐威顯說，“本縣接到禀報，芒砀山中突然出現猛虎傷人，已有兩人死于虎口。百姓人心惶惶，本縣為一縣父母，十分不安。本縣已向郡上呈報，劉大人令三日內滅除虎害，以安百姓。老将軍是這裏的旅正，因此不能不勞老将軍。老将軍向來以國家和百姓安危為重，想來不會推辭。”

花弧一聽，覺得責無旁貸，不假思索，便說：“旅正雖然算不得什麽官，但為民除害，乃是份內之事。太爺吩咐，豈敢怠慢？”

徐威顯哂然一笑：“老将軍果然爽快。老将軍武藝高強，除虎定不在話下。為防萬一，本縣派幾名勇武差役随老将軍前去，聽老将軍使用。”

花弧不知是計，感激地說：“太爺想的太周到了。花弧實在感激。”

“應該的，應該的。”徐威顯假惺惺地說。接着便告誡花弧，“三日內将虎除掉，是郡上責令，也是本縣向劉大人的承諾。老将軍不可拖延喲。”

花弧想了想，說，“花弧自然盡責。但三日未免為時太短。猛虎在暗處，不知何時出沒，進山後還要到處尋找，若不能與猛虎相遇，便無法将其除掉。請太爺還是寬限幾日，留有餘地的好。”

徐威顯認真地說：“我已說過，這是劉大人指定的限期，本縣也已向劉大人承諾，怎好更改？本縣相信，老将軍只要盡力，是會辦得到的。三日內除掉猛虎，本縣有賞；若三日內除不了猛虎，一來顯得老将軍無能，二來再有猛虎傷人，本縣也不好交待。明日一早，本縣所派差役便來貴府随老将軍一同進山。祝老将軍馬到成功。”

花弧望着徐威顯，面顯尴尬。徐威顯怕他再在時限上糾纏，便起身說：“望三日後能讓本縣向老将軍行賞。老将軍用心準備，明日一早，縣上差役便來貴府聽用。本縣告辭。”說着便起身向外走。

花弧無奈，将其送至門外。徐威顯上轎走了。

村民們見徐威顯親自到來，都擔心是否徐虎向他告了花弧的狀，便陸陸續續趕來，向花弧詢問。一聽說是讓花弧進山除虎，都不由得為花弧擔心。

木蘭娘對花弧說：“我就知道那姓徐的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他爹，你到郡上去見劉老爺，求劉老爺放寬時限，我想劉老爺會答應的。”

花弧卻說：“三日期限便是劉老爺親口限定，怎好去找劉老爺？猛虎為害鄉民，随時都有可能再傷害人命。除虎刻不容緩，哪能翻來複去，耽誤時間，拿人命作兒戲？”

木蘭娘一聽，生氣地說：“你覺得你還是當年，對什麽都可以不放在眼上？你在邊關落下一身傷病，怎麽去山裏與猛虎搏鬥呀？”

木蘭立即說：“爹，你在家，讓女兒去吧？”

村民周大龍、王二彪、李三順等異口同聲地說：“花大爺，我大娘說的有理。還是讓我們去吧。你老人家放心，我們定會和你親自去一樣的！”

周鐵蛋和李小寶也說：“是啊。花大爺，我們年輕力壯，怎能讓你老人家前去呢？再說，你是旅正，也可召集旅中勇武青壯前去。人多勢衆，除虎不難。”

花弧笑笑說：“你以為老虎是傻瓜，見那麽多人前去還敢出來？召集旅中青壯，又要耽誤一日，且那麽多人前去，萬一除不了猛虎，徐太爺要找麻煩便有了口食。有縣上派有武功好的差役跟随，大家不必擔心。再說，我若不親自前去，萬一三日內除不了猛虎，徐太爺說我怠慢，我也無話可說。我親自和縣上差役一同前往，除得了猛虎便罷，除不了，有縣上差役作證，他也說不出什麽來。”

周大龍說：“那我們就與你一同前去，以防不測。”

花弧搖了搖手：“不必了。你們一同前去，反而顯得我對縣上差役不信任。”

大家想了想，覺得花弧的話也有道理，便不再争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威顯所派差役便身背虎叉，來到了花弧家裏。花弧收拾收拾，便要和他們一起進山去。木蘭和母親再三叮咛他多加小心，花弧說：“放心吧。有這麽多英雄跟随，不妨事的。”

花弧跟差役們走後，木蘭娘更加放心不下。張義興、周大龍等人想來想去，總覺徐威顯向花弧下這樣的命令似有蹊跷。張義興對青壯們說：“我看得防徐威顯別有用心。咱們帶上家夥暗中跟去。不出意外便罷。萬一出什麽意外，也好想法對付。快準備家夥，咱們一同前去。”衆青壯答應一聲，立即回家拿上家夥。木蘭也帶上槍箭要去。張義興說：“你爹去了，你娘快擔心死了。你若再去，你娘會更加擔心。你娘病好後身板兒還沒全恢複，你在家安慰安慰她，別讓她過于擔心。我們大家前去，和你去還不是一樣？”木蘭聽了，只好留下。張義興便帶着一幫年輕人去了。

花弧和差役們一同進了山，向衆差役說：“不瞞諸位說，老夫在疆場曾受過重傷，有礙于本領的施展。今日進山打虎，要仰仗衆位幫忙。”衙役班頭一語雙關地說：“老将軍放心吧，我們會按太爺的吩咐，照護好你的。”

事情果然不出衆人所料。花弧中計，險些兒入了虎口。

下午，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王二彪慌慌張張跑進了花家，一見木蘭娘就說：“花大娘，不好了，俺花大爺被虎咬傷了！”

木蘭娘一聽，面色立刻沙白，吓得差點兒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