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倒黴倒你身上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張氏站在門裏,已經是安排好了一切。可門外那個人真的是薛素梅嗎?當然不是了。

素梅既然已經知道了張氏的計劃,怎麽會傻到跑回去讓張氏算計自己呢?雖然可以把盛熙明帶回去,讓盛熙明把張氏和道士好好打上一頓,但這樣以來的話,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弄個“巧合”出來。

現在站在門口的“巧合”就是薛金梅,張氏的親生女兒。薛金梅本來好好的在許家過日子,怎麽這麽巧就回來呢?素梅去叫的……

當時在山上,素梅聽了盛熙明的話,頓時就氣得七竅生煙。這裏是古代,她是未出嫁的女兒。被張氏請了道士來家裏,說她身上附着了孤魂野鬼,鬧得天下皆知。

她還嫁不嫁人了?縱然她想嫁人,誰敢娶啊?

張氏又是奔着害她來的,既然如此,素梅也覺得自己沒必要跟張氏太客氣了。徑直跑到了許大戶家去,啪啪啪一拍門,說是張氏病了。

金梅雖然不是個東西,但對自己的娘還是真心心疼的。聽見張氏病了,頓時就急了,忙忙碌碌就要回家看看去。可惜許家規矩大得很,要從婆婆請示起,一路請示到她家老封君,完事還需要安排跟随的丫頭婆子,安排她萬一回不來過夜用的東西,安排護衛沿途保護她的安全。

反正按照素梅的說法,張氏是急病,說不準能不能等得及許家這一套規矩。金梅急的滿屋子繞圈,最後終于想起自己怎麽嫁到許家來的了。當時就是素梅換了她的衣裳,才有此陰差陽錯。

金梅的眼睛頓時就是一亮,若是這麽能騙過人去,那這樣不是也能走嗎?

素梅當然不肯了,金梅好說歹說,又被素梅敲詐了一個金镯子,才終于苦着臉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換給了金梅。金梅偷偷換了,冒充了素梅跑出門去。

她這裏剛走,素梅就一招手,盛熙明從房上丢了套丫頭的衣服給素梅了。素梅換上了,低着頭也出了許大戶的家門。

按照素梅的打算,就這麽走了也就完事了。接着回家看熱鬧就好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這裏剛走出大門,就聽見一個清朗的男聲響起,“站住!你是那房的丫頭?怎麽這個時候出門?奉得誰的命?”

素梅面色一苦,腳步一頓。一張原本就黃撲撲的小臉都有點發灰了,只能緩慢的轉身,去看身後喝止她的人。

肚子裏還編着瞎話呢,人家倒是先叫了一聲:“是你!”

認識?素梅錯愕的一擡頭,正好看見許文覃那張谪仙一般的面孔。此時的許文覃身上穿着天青色錦繡長袍,袍角上用略深的絲線繡了一叢疏疏落落的勁竹,顯得十分雅致。長袍外面罩了一件純黑的墨狐皮大敞,一根雜毛也沒有,油亮油亮的皮毛映得人面如冠玉。

許文覃本是蹙着眉頭,略有幾分怒氣的模樣,形容頗為威嚴。可等一看見了素梅的臉,不由得一怔。臉上那薄怒未收又混合了錯愕,反而讓他顯露出一種別樣的魅力來。

素梅擡眼瞅了他一眼,讓人識破了多少有點讪讪的,倒是還記得上次許文覃說的稱呼,只能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許大哥好……”

“你怎麽穿成這樣?”許文覃的眉頭舒展開了,似是被素梅這幅尴尬的樣子逗得有點想笑,可到底是姻親,又不好當面笑話她。

“我……”素梅無意中一仰臉,正好看見落日的最後一抹餘晖撫在許文覃的側臉上,映襯得五官更顯清隽。大概是看美男能讓人聰明,一時間福至心靈,說道:“我來看金梅,結果衣裳弄髒了,所以暫換了這麽一身。”

許大的薄唇微勾,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來,輕輕一個“哦”字出口,讓人聽在耳中,不由得就有些心虛。

素梅沒來由的一陣氣惱,對面這個人給她一種感覺。那溫文儒雅的微笑,只不過是他的一個殼子,一層僞裝。其實他早就看穿了一切,對她所說一個字,甚至一個标點符號都是不相信的。

可他偏偏做出一副信服了的樣子來,他微笑着,輕輕點頭,那溫和的笑容好像在告訴你,他相信了。就好像一只狐貍在假裝老實,裝得再怎麽像,都讓人覺得不可信。

許文覃這個狐貍!

這想法很快就被證實了,許大答了一聲“哦”之後,保持着那抹笑容,側頭對跟在他身後一步遠的小厮說道:“去租一輛馬車來,咱們送親家妹子回家去。”

小厮很納悶,“少爺,家裏馬車都閑着呢,外面租的又窄憋又不幹淨,怎麽不用自己家的?”

許大沒回答,就那麽定定看了小厮三秒鐘。小厮被他看得頭上見汗了,連忙轉頭雇馬車去了。

素梅頭上也快見汗了,若是正經送親戚回家,自然是可以用家裏的馬車。之所以不用,自然是知道她現在回家不驚動了他的家人才好。這人……已經識破自己了吧?

身邊的小厮一走,許大就對着素梅說道:“我正好也要出去,順路送你回家,也安全些。”

素梅聞言忍不住一擡頭,卻正好捕捉到了許大眼中的一抹戲谑之色。

瑪德,這特麽的是想看熱鬧去啊!

可人家說的合情合理、光明正大,她還真想不出話來拒絕。許文覃笑得像只得道成精的老狐貍,溫文爾雅的請素梅上車。

薛素梅苦笑着,怎麽都覺得自己是被歹徒挾持的人質,可偏偏還不能說破,只好啞巴吃黃連自己忍着。

兩個人上了馬車,各自坐了一邊,臉對臉坐着,中間隔着一張小茶幾。這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也真的算不上近。素梅還好,畢竟現代就算打車,跟司機師傅的距離也比這個近,她從本心裏不是古代人,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比較單薄。

但許文覃明顯有些不自在了,他只當是自己家的馬車呢,兩個人坐也不會這樣聲息相聞。可已經上了車了,又不好再下去,這裏自己正別扭着,一擡頭卻看見素梅清亮的雙眸。

許文覃只覺得心中一動,一句古語猛然跳上心頭“思無邪”。眼前這女子,雖容貌不出衆,可那雙幹淨到如浩然長空的眸子,不正是思無邪嗎?

素梅撅着小嘴,她想得是許文覃看見這出鬧劇了,她要如何收場。

唉,倒黴就倒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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