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只
君晟躲進書店松了一口氣,街上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氣,這是哪家的小公子跑到這小鎮子上玩來了,這種貴人可惹不起,磕碰了說不定都得拉進衙門打板子,瞅着細皮嫩肉白白淨淨的,要不是身材又高又平板,漂亮的都像個姑娘家假扮的。
君晟一進門,坐在櫃臺後面的老板就眼睛一亮,殷勤的迎上來耐心細致的介紹了起來,君晟翻看了半天都沒有一絲不耐煩。這縣城裏的讀書人是有數的,舍得花錢買書的一只手都數的過來,這位雖然眼生,可瞅着儀表堂堂又穿着不凡,通身的氣派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連後面跟着的書童都穿着染了色的細布衣裳,絕對是個大客戶啊,他這生意慘淡的連夥計都雇不起的小店今天算是碰上好買賣了!
君晟翻開書兩眼就蚊香圈了,滿篇的之乎者也不說,連标點符號都沒有,還是豎着排版的,雖然進店的時候慶幸了一下這裏已經有紙了,不用可憐的翻羊皮卷或者竹簡什麽的,可這個時候君晟還是在心裏畫圈罵娘了,按着書店老板的介紹,胡亂的選了一套正史,一套野史,一堆游記,一堆農書歷書之類的雜書,看着老板在那撥算盤,君晟才想起來,自己一個銅板都沒有,可這書又不能不買,着實有點尴尬。
“一共六貫又五百一十七錢,給您抹去零頭,承惠六貫半,您是付銀子還是銅錢?”老板笑的一臉讨好,壓根沒想過面前這人身上一個大子都沒有。
“我還要再逛逛別處,拿着這些書就不太方便了,你先将書打包放好,不要賣給了別人,我等要走的時候再來取,你若是不信,我将這佩抵押給你。”君晟本來就不好意思,人家态度又這麽好,越發覺得這老板是個好人,忽悠起來就有點心虛,從腰上摘下玻璃佩就放在了櫃臺上。
君晟的直裾外面還套了一件半臂大氅,雖然是半透明的,可也能遮擋住一些視線,書店老板之前壓根就沒看到大氅裏的玉佩,這放在櫃臺上一瞅,晶瑩剔透,流光溢彩的,有點見識的老板一下就冒出一頭冷汗,吓得說話都結結巴巴了。
“這皇家禦賜之物,小人怎敢收下,萬一磕碰了就是殺頭的罪過,小公子莫折煞了小人,您放心,這些書您啥時候有空啥時候來取,小人一定給您保管的妥妥當當!”
君晟沒想到一塊玻璃就把人家吓的半死,慶幸了一下提早知道了這裏跟玻璃長的很像的琉璃是皇家專用的貢品,除了皇家專用就是皇帝高興了賞人了,民間是沒有人敢用也沒人敢買賣的,本來還想從空間再找個玻璃杯玻璃花瓶之類的賣掉好回來付賬的君晟郁悶了一把,走出書店後就心不在焉的開始想能賣點什麽。
君晟帶着陳田前腳出門,書店小老板馮知書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都沒爬起來,這位‘見多識廣’的小老板覺得,剛送走的那位大神就算不是龍子龍孫,肯定也是京城大官家裏的公子,這個不喑世事呦,肯定是從家裏偷偷跑出來的,覺得自己真相了的小老板下定決心,明天就去縣衙打探打探,有沒有什麽尋人的消息,報上去還能領份賞。
君晟一路看着路邊店鋪的招牌一路想事情,就沒注意到身邊的陳田從書店出來後就垂頭喪氣的小模樣,本來覺得十文錢是一筆巨款,心心念念着把神仙帶到集市上給神仙買點什麽,結果第一樣就買不起,六貫半就是六千五百個錢,陳田掰着指頭怎麽都算不清六千五百錢是多少個十文錢,心裏都被漫天的銅錢堵滿了。
君晟幾乎看見個開門的店鋪就往進走,有的掃一眼就出來,有的多看幾眼,卻什麽都沒買過,圍觀群衆就腦補了起來,果然是沒來過這小地方的大少爺,看啥都稀奇,又啥都看不上,就沒有一個人猜到他壓根是身無分文,所以他最後走進當鋪都沒人覺得他是去當東西的,都以為他是進去瞧稀罕的。
君晟壓根沒注意到圍觀群衆火熱的視線,他在這用人家賣的東西找靈感呢,空間裏的東西太多了,光讓他站着想裏面都有啥,他自己也說不清,只有需要什麽的時候,才能以他跟空間的感應找到東西在哪,一路看過來還別說,真的想到了。
他當初加入社團的時候,按照道具組前輩給的單子先采購了一套工具,裏面就包括了一項鏡子,他哪裏知道那玩意兒是前輩為了讨好社團的學姐們,專門買來等着出去活動的時候借給學姐們補妝用的,他這從來只有被女生讨好的男神,包裏的鏡子就明珠蒙塵了,虧的當初覺得和各種工具放到一起怕被壓碎,還專門買的不鏽鋼的,結果到現在連盒子都沒拆呢,還是個原裝新貨。
君晟仗着衣袖寬大,走進當鋪的時候就把那鏡子拿出了空間,跟當鋪掌櫃打了幾句機鋒,就把紙盒輕輕放在櫃臺上推了過去,那掌櫃打開紙盒,又掏出塊帕子墊在手上,才拿起鏡子,他這把正面對着自己,君晟看着鏡子背面右下角的一串英文就囧了,要慶幸沒人認識那寫着made in China麽。
當鋪掌櫃拿着鏡子啧啧稱奇,對着鏡子好一番孤芳自賞,看了半天才依依不舍的将鏡子翻了個面,這鏡子背面也沒圖案,就是磨砂了而已,所以右下角那幾個單詞就尤其顯眼,掌櫃的看了半天不明所以,不恥下問的請教了起來,被君晟忽悠了一句工匠名字就糊弄過去了。
因為那個番邦文字的工匠名字,這不鏽鋼鏡子轉眼就成了海外番國流傳過來的寶物,掌櫃的看着君晟通身的氣派不敢胡亂貶價,卻也舍不得拿出太多,眼珠子一轉,就試探道:“這确實是個寶物,不知小公子想作價幾何?死當還是活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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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晟想不起來這個鏡子是多錢買的了,想起他那欠的賬是六貫半,順嘴就說出個六來,說完就有點想捂嘴,掌櫃的哪看出面無表情的君晟是啥想法,順着這個六就哆嗦着接口道:“六……百兩?”不能怪他哆嗦,他家裏的錢不算零散的幾十貫銅錢,銀子正好是整整六百兩,他存了好幾年的全部家當。
君晟這一談生意就面無表情嚴峻臉的毛病,純粹是當年還小的時候跟着爺爺參加董事會議埋下的病根,一屋子人全都板着臉的盯着你,心裏怕的要死也不敢露怯啊,爺爺更可怕啊,後來長大點這毛病才好了,沒想到這到了另一個世界,這毛病又回來了,唉~也是,這都多少年沒緊張過了。
君晟覺得六百兩挺多,六十斤銀子呢,再多了背不動了,哪成想銀子到手才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忘了古代是一斤十六兩了,而且那一斤還不到300克,這六百兩銀子,也就現代的二十斤左右,收入一下縮水三分之二,君晟用控訴的目光看了掌櫃的一眼,就拎着銀子走了,出門的一瞬間,袖子裏的銀子就收了起來,所以圍觀群衆們是一個都沒發現他是當了一大筆錢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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