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原來霍雲深這麽介意自己的年齡,這是楚楦沒想到的,他感到錯愕又內疚,轉過身去對他說道:“抱歉,如果你這麽在意的話,我以後就不說了。”

看來年齡不是只有女人會在意,男人也會在意。

但其實霍雲深在意的不是什麽,只是自己和楚楦之間的差距,他幾乎和楚楦的父親一樣大。

認真算起來,兩個人隔着二十幾歲。

“罷了。”他松開眉頭,下床穿上鞋子……

“無心之言,別介意。”楚楦走到他身邊,溫暖的掌心握着他的左腳……将他最後一只鞋子穿上。這鬼的腳也長得秀氣,不是男人常見的大腳板。

只是顏色駭人,灰白灰白地,越看越像屍體。

“走吧。”楚楦暗地裏搓搓手,染上了寒氣的手指涼涼地,因為對方本來就是屍體,他心輕輕道。

帶着霍雲深上街溜達了一趟,楚楦坐在早餐店的門口吃着早餐,霍雲深坐在他身邊看他吃。

吃到一半,口袋裏電話響起來,楚楦放下筷子,接起來說:“白醫生?”

就被罵得狗血淋頭:“姐現在已經不是醫生了,別跟我提醫生,想到那個傻逼院長我就心塞。你知道他做了什麽嗎,他竟然真的報警說是我們幹的!”

“報警了嗎?但是我還沒收到動靜。”聽見這消息,楚楦馬上蹙着眉頭,懷疑地說:“他敢報警,約莫是僞造了什麽證據,否則他怎麽敢?”

“什麽證據都是假的,呸!我先去找律師,你要是收到警方通知,不用慌,這件事我會兜着的。”白雪噼裏啪啦地說完就挂了電話,可能是去部署什麽去了。

楚楦趕緊把剩下的早餐吃完,就算進警察局也要先吃飽肚子。

“怎麽了?”坐在身邊的霍雲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含期待。

期待?他期待個啥?

“沒事,工作上的事情。”楚楦搖搖頭,低着頭繼續吃東西。白白胖胖的餃子,在他嘴裏咬成兩瓣,有點燙,是玉米馬蒂餡兒的,楚楦一直愛吃這個。

他說沒有,那鬼渾身的勁兒沒處使,呆坐在那裏放冷氣。就不明白了,小小事情,為什麽楚楦就不願意跟自己說。

“老板,付錢。”楚楦吃完了,站起來付了錢,對那鬼側目道:“怎麽着,喜歡上了老板家的風水,不想回家了?”

“沒有。”霍雲深站起來,跟了上去:“先生。”他慢慢地蹭過去,碰着楚楦的肩膀,說道:“先生為何事煩憂?”

楚楦還惦記着他晚上總是吓唬自己,白天就想怼他,說道:“沒你事。”

那鬼黑着臉,不甘心地跟着走。

可是他居然喜歡先生對自己甩臉色的模樣……霍雲深聽見來自自己內心深處的吶喊,臉色越發黑如鍋底。

白天是戰士,晚上是兔子的楚楦,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過了一會兒真的被警方找上了門,讓他去警察局接受調查去。

來的是兩個穿制服的警官,人高馬大,杵在門口。

“楚楦先生,跟我們走一趟。”

李六看見不認識的人來帶走楚楦,走出來兇神惡煞地問道:“醫生,他們是什麽人?”說着就要拔劍,将這些歹人擋在門口不許欺負楚楦。

“老先生且慢,他們沒有惡意。”楚楦連忙阻止他拔劍的動作,叮囑說道:“你在家等我回來,我很快就會回來。”

“趕得及回來做午飯嗎?”李六特別認真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又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

“這個恐怕不能,中午你還是自己出去吃。”楚楦說着從口袋裏拿出錢包,給了他兩百塊錢:“如果我晚上不回來也別擔心,第二天肯定回來。”

“這……”李六像一只被抛棄的大寵物,拿着兩百塊錢眼睜睜地目送楚楦被帶走。

跟着警察來到警察局,楚楦拿出身份證做了登記,然後坐在審訊室等着警察來審問他。

在警察沒來之前,東張西望,看見霍雲深站在自己後面,神色平靜。

突然在想,這鬼知道什麽叫做進局子嗎?

楚楦胡思亂想的時候,警察走了過來,竟然是個女警,那警察在他面前拉開椅子坐下來,先看了他一號一會兒,說話:“楚楦先生是嗎?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警官。”

楚楦擡起眼,點點頭:“李警官好。”

“你之前是市中心醫院的醫生?有權利自由出入太平間?”李警官一上來就問道。

“是的。”楚楦剛想解釋就被打斷,那女警說:“除了我問你的,其餘的你不必說。我再問你,事發當時,你在哪裏?有沒有不在場證明?”

“我在外地,當時我和另一個醫生白雪都在外地,我們不可能是作案人。”

李警官說:“你怎麽知道案發時間就是你和那位白醫生在外地的時間?”

楚楦噎住,其實他也不清楚是不是,但是他皺着眉,覺得這個女警有意給自己下套。

“警官,我想申請律師,一切等律師到場我再繼續回答你的問題。否則你這樣問話,會出現很多誤會。”

“會有什麽誤會?你知道你的作案證據已經被警方掌握了嗎?”李警官三十來歲的模樣,辦案經驗豐富,面對嫌疑人态度很淡定,說話的語速一直是不快不慢,不帶任何情緒。

她就這樣看着楚楦,讓楚楦莫名有種不快的感覺。

“是什麽證據?你們說是證據就是證據?”最擔心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讓楚楦的心有點焦躁不安,同時更加地對這個社會存在質疑。

他本來就是容易對別人失望的人,嫉惡如仇的人,怎麽能忍受自己被冤枉?

“但是你也拿不出自己不是嫌疑人的證據,畢竟有監控證明,你确實在不必要的情況下有過出入……或者帶外人出入太平間的記錄。”李警官冷漠地看着楚楦。

“那件事情我已經解釋過,不想再多解釋。”楚楦讓自己冷靜下來,首先不開口談論事情,先想想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自己不在場,絕對的證據。

“抱歉,打擾一下。”一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敲開審訊室的門,他對屋裏的倆人笑了笑,揚揚手裏的文件包:“倆位好,我是楚先生的律師,我姓楊。”

楚楦自己以及李警官都很驚訝,這麽快就來了律師。

不過很快李警官就皺着眉:“你不是白家的律師嗎?為什麽會成為嫌疑人的律師?”這個楊律師她上午見過了,是白家那位嬌蠻小姐的護駕律師。

“白小姐和楚先生是好朋友,現在白小姐的好朋友被冤枉,我當然要挺身而出。”楊律師走進來,彬彬有禮地笑着說:“不介意我和我的當事人說幾句話吧?”

李警官沉默了片刻,無可奈何起身:“給你十分鐘。”

等她走後,楊律師馬上對楚楦說了一件事:“這位李警官,是市中心醫院院長拐彎抹角的親戚,你要當心她。”頓了頓問道:“剛才沒說什麽吧?”

從楊律師的角落看去,楚楦是個很年輕的醫生,很符合他對男醫生的所有幻想。幹淨溫和,高挑白皙,有着一種高嶺之花的禁欲感。

這樣的人是白雪的朋友,真的看不出來,楊律師心想。

“楊律師好,我叫楚楦。”楚楦站起來,跟對方握了握手,說:“謝謝你提醒我,怪不得剛才我覺得她是故意給我下套。幸好我發現得及時,并沒有多說什麽。”

“那就好。”楊律師瞧了瞧自己握住的手掌,修長溫暖,勾起嘴角一笑:“看來你戒備心很強,這是好事。”他放開楚楦的手,坐下來說:“事情的經過我已經了解了大概,但是醫院那邊的情況還是不太明确,突然間接手這件事情,我需要一點時間去調查清楚案件始末。”

“這是應該的。”對上楊律師誠懇的眼神,楚楦點點頭。

“那你,今晚可能要委屈點,在這裏待上一晚。明天我會盡量找到所有資料,争取一次解決。”楊律師笑了笑,很是自信的氣質,讓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

“謝謝楊律師。”楚楦點點頭,也很受楊律師的笑容感染,但是他總覺得對方的眼神有點溫柔過頭。

“不客氣,雖然很想跟你多聊幾句,但是時間不允許。”楊律師擡腕看看手表,十分鐘即将過去:“為了讓我們盡快擺脫嫌疑人的罪名,看來我要去幹活了,我真不希望你在這裏多呆一秒鐘。”他站起來跟楚楦道別,再次握手:“你自己小心點,我明天再來。”

“好的,謝謝你。”楚楦被他深深看了一眼,也回與一個笑容。

看着楊律師走了之後,那位李警官又走了進來,這次楚楦心裏有了底兒,他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也不開口說話,頂多就一句:“等我的律師來了再說。”

“你這樣不配合審訊,警方只能拘留你。”李警官冷冷地說道。

“我有說不的餘地嗎?”楚楦側過頭去,面容很失望,但也并不說什麽。

“你要知道,自首可以減刑,但如果你執迷不悟,後果有可能是終身監禁。”李警官向後一靠,說道:“你不是想知道警方掌握的證據嗎?我可以告訴你,警方已經找到了你售賣器官的對象,必要的時候,他願意出庭指證……”

“嗤。”給那位警官的,是楚楦的一聲嗤笑。

當天晚上,他就被拘留了。

關着楚楦的拘留室,面積不大,只有一個馬桶,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秋天的夜裏很冷,如果沒有被子和衣服,等到了晚上楚楦會很難熬。

白雪得知楚楦被拘留,馬上買了一堆吃的和衣服被子過來,給他過夜禦寒,免得他在拘留室裏被凍感冒了。

東西是警察拿進去的,白雪沒有機會見到楚楦,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

收到吃的和穿的,楚楦很意外,然後想來想去,只能想到是白雪給自己送來的。他內心感動了一下,沒想到對方會這麽上心。

雖說最近和白雪的關系漸漸變近,但是楚楦依舊沒有把白雪當成自己的朋友。

在他眼裏,能夠成為朋友的人,應該是條件相當,大家的家境背景差不多的人。如果差距太大,根本就不适合做朋友。

更何況一開始,楚楦對白雪的印象并不好。

可能白雪就是那種我行我素,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麽看的性格,在她的世界裏,她活得快樂就行。

偶爾楚楦挺羨慕這種人的……

心緒變化之間,難免會露出一些感性的表情,這樣的楚楦也很讓人移不開眼。他的感性,看在霍雲深的眼裏,就成了他對白雪的感動和思念。

忽然之間,四周的溫度急速下降。

楚楦正在吃東西,突然看見霍雲深直勾勾盯着自己,他差點被嗆到:“咳咳,你有毛病?欺負我很快樂嗎?”

總是冷不丁地就吓唬人,混蛋。

“女人送的食物,好吃嗎?”霍雲深的聲音,幽幽傳入楚楦耳裏。

“……”楚楦狠狠皺着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不吃她送的食物,我吃誰送的,有誰給我送?你送嗎?”然後沒好氣地繃着臉皮,轉過身去默默地吃飯。

一句話将霍雲深迅速打入深淵。

張了張蒼白的嘴唇,他自動消失在飄滿食物香氣的拘留室裏。

楚楦吃了一陣子,放下手裏的飯盒,喝了點熱飲,發現背後那鬼沒動靜,不鬧……

狐疑地轉身,到處看了看,沒有看見霍雲深的身影。仔細感受一下,連那股熟悉的沁涼,也不見了。

楚楦又喝了兩口,遲疑看着某個角落,在想是不是自己說話太重了點。

“霍雲深?”他喚道。

好一會兒沒有回應,就說:“是不是生氣了?說你兩句而已,別放在心上。”

“沒有生氣。”又過了一會兒,清冷冷的聲音從角落邊傳來:“你吃吧,別餓肚子。”

“……”他突然正常起來,楚楦竟然覺得不習慣,但是不可否認,這樣霍雲深挺好的,比什麽低眉順眼的小媳婦正常多了:“我吃飽了,要不你出來,我們聊一下。”

他看了看四周,就一個不鏽鋼的馬桶和洗手盤,整間屋子連個活的生物都找不到……突然慶幸,至少還有霍雲深陪着自己。

每次讓那鬼出來的時候,那鬼還是很聽話的。咻地一聲,就出現在面前,有時候楚楦還嫌棄他出來得太迅速,迅速到吓人。

楚楦捧着一杯熱可可,對他不着地的腳尖呆怔了兩秒,拍拍身邊的位置:“坐嗎?”

窗口的陽光從自己左邊照進來,楚楦讓霍雲深坐在自己右邊,幫他擋住那束不算灼眼的光線。

和楚楦肩并肩坐在一起,寒冷如霍雲深,也感覺到一點屬于陽光的溫暖,在灰白的皮膚上揮發着熱度。

“謝謝你陪我。”楚楦安靜了一下,從嘴唇裏溢出還帶着熱氣的字眼,望着這個寂寞牢籠的眼神也變暖了許多。

盡管院長的事件,讓他心裏很煩。

“……”霍雲深愕地側首看着他,因為被道謝了,但是自己什麽都沒做。

“雖然你挺讨厭的,經常讓我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想動手掐死你……”

“先生……”霍雲深忽然覺得自己有話要說。

“你不用提醒我按照我的武力值根本掐不死你,我很清楚。”楚楦撇了撇嘴,同時有種奇怪的感知,就是自己和霍雲深,互相對對方來說都很特別,這種特別體現在有危險的時候,絕對是奮不顧身擔心對方。

反之平時屁事沒有的時候,各種不順眼。

“不是,我是想說,我已經死了。”那鬼的雙眼特別無辜。

楚楦看着他,都不知道下一句該接什麽。

“二十八年前,被火燒死的。”他又說了一句。

楚楦幹巴巴地回:“我知道,你以前跟我說過……”

“嗯。”他眼神忽然說變就變,冷冷地盯着楚楦問:“你知道被大火活活燒死的感受嗎?”

“……”楚楦頭皮開始發麻。

“灼熱的火舌,将你的皮膚燒焦,而你卻一時半刻咽不了氣……鼻間聞着自己身上傳來的焦味,直到那火将你活活燒熟……那時候你已經遍體灼傷,就似熔爐裏……”

“好了,別說了!”楚楦喊停,被他逼得不停地往後退。

而霍雲深越說越向他逼近,眼神荒蕪枯寂:“你不後退,我就不會逼你,換而言之,你不害怕,我就不會吓你。”

“你這叫強詞奪理。”楚楦也不是多害怕,大抵是不忍心多于害怕,他用手掌将霍雲深的腦袋抵回去:“你不逼我,我就不會後退,你不吓唬我,我就不會害怕。”

被動式的自己,怎麽會是錯的一方,明明錯的是步步逼近的他。

霍雲深慢慢退回去,距離他一臂之遙,語氣平靜地說:“你的心跳得很快。”是恐懼到極點的速度。

楚楦捂住自己的心髒,确實跳得很快,咚咚咚地,仿佛看到了有一名青年在大火中掙紮的畫面,他拼命地暗示自己冷靜下來,不應該這樣的……總在誤會中錯誤地認識對方,他們就會陷入越來越壞的死循環。

在今天,或者明天,一步步地加重,在不知不覺中形成根深蒂固的印象。

後果不堪徹想。

“你這樣對我……有意思嗎?”或許自己,應該主動去了解他的想法和過往,楚楦忽然這麽想。

“有。”霍雲深幽幽地說:“這時候的先生,腦海裏和心裏想的都是我。”

楚楦倒吸了一口涼氣,又呼出一口白氣……日落西山,天氣越來越來冷了。

他搓搓手站起來,打開那只龐大的袋子,發現裏面是兩張被子,一張毯子,可惜沒有枕頭。

将被子拿出來,其中一床顏色深點的,鋪在地上,做褥子。毛毯疊起來一條,當枕頭。

“有句老話叫做,強掰的瓜不甜。”楚楦抖了抖手中的被子,斜眼看着他:“你想吃甜的瓜,還是苦的瓜?”

霍雲深微擡下巴,直勾勾地和他對視着,有一種氣勢:“吃瓜的人是我,而不是先生。”

突然間楚楦腦子一熱,不知怎麽就覺得,這樣的霍雲深有人氣多了。

矜貴優雅,氣質翩翩,這些形容詞猶如一塊枷鎖。

這塊枷鎖,從前鎖着一個叫做霍雲深的活人,後來他死了。

“能不能告訴我?”這個問題隐約特別重要:“你是因為我是男人才喜歡我,還是因為我的八字才喜歡我?”

“八字。”

“誠實。”楚楦對他豎起大拇指。

然後拉開被子躺下,手臂墊着後腦勺,墊高枕頭好好想一想,有幾個瞬間自己豬油蒙了心,真的被那狗東西感動了去。

停車場那算一次,剛才算一次。

“先生動氣了,是否說明自己不是一只苦瓜?”霍雲深的嘴角彎了彎,整張臉如沐春風,眉開眼笑。

可惜背對着他的楚楦,看不到那張春暖花開的臉龐,“我就是一只苦瓜。”

“讓雲深嘗嘗。”他飄到楚楦的耳側,在旁邊跪坐下來,一手撐着地面……腰彎下去,一親芳澤。

“滾。”楚楦當他是蒼蠅一般,揮手驅趕。

“先生的手,是我所見過最入眼的手。”霍雲深撮住那那只手掌,視線從指尖游走到手腕,用拇指細細摩挲,觸手生溫。

“你見過多少人?”楚楦問道。

霍雲深欲言又止了半天,神情恍惚,竟然回答不出來。

他見過的人很少,有記憶以來就被養在人跡稀少的深宅大院。偶爾能見一次自己病弱的母親,其餘時間照顧他的人,是個性格內向的奶媽子。

所有的見識來自書本,見過最多的人竟然是醫生。

與人相處需要技巧,更需要熟能生巧。

生疏如霍雲深,他想明明白白地表達一份心思太難,想讨好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更難。

“那我換個問題,之前喜歡過什麽人嗎?”提到過去的封建豪門公子,楚楦的腦海中首先出現的是一幅丫鬟環繞的畫面,美婢俊主,嬉戲笑鬧,諸如賈寶玉之流。

“先生在乎嗎?”霍雲深保持跪坐姿态,靜靜看着躺在被窩裏的人。

“現在不在乎,以後不知道。”楚楦有一點好,他不鐵齒,不會對未知的事情随便下定論,這樣才客觀。

“先生真狡猾。”說到這裏,霍雲深重新彎起嘴角,彎腰枕着楚楦的胸膛……

鮮活有力的心跳聲,在他死去多時的耳朵裏綻放。

不快不慢,莫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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