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昨天下午,在霍雲龍的車上,他始終不肯對霍雲深說出真相。最後霍雲深不得已露出兇态威脅他,他終于肯把真相一一說出來。

得知自己和母親完全就是霍老爺子的犧牲品,霍雲深瘋了,滿腦子都是殺了那個畜生,為自己母子二人報仇。

在臨近動手的前一刻,霍雲深的心忽然緊揪了起來,他在想,假如自己殺了人,楚楦還會接受自己嗎?

他本來就很害怕身為厲鬼自己,本來就不喜歡自己兇殘的模樣……霍雲深已經可以預見到,楚楦聽見自己殺人時候的表情,無非是恐懼,厭惡,或許還有失望。

但是,霍雲深不想欺騙楚楦,所以只要他一問,就把殺人的事實告訴他。

“是你殺了他們?”喃喃着這句話,楚楦的眼光變得呆滞,身體沒由來地開始顫栗,那是兩條人命啊,說殺就殺了嗎?

可是楚楦,霍雲深會随便殺人嗎?你相信……他真的沒有一絲人性可言?

這樣詢問着自己,楚楦的臉色變了好幾個來回,他試圖努力地保持清醒,讓自己別偏頗,別因為霍雲深是鬼,就把他放在人類的對立面。

冷靜下來,楚楦。

別對他露出恐懼的目光,也許他承受不起。

“先生。”霍雲深輕輕地喊道,聲音裏帶着小心翼翼,還有難以察覺的哀求,他究竟在想什麽,心裏正在審判自己的罪行嗎?

“告訴我。”楚楦抖着自己失去血色的嘴唇說:“為什麽殺了他們?”

一個是霍雲深的親生父親,一個是與霍雲深沒有交集的老道士,他們确實是該死的嗎?

楚楦迫切地想知道,他們是該死的嗎?

“先生認為呢?”霍雲深遠遠地看着他,臉上很平靜,顯得無動于衷,似乎兩條人命對他來說只是尋常。只有眼睛能看到一點點屬于他自己的情緒,他在緊張。

這份緊張楚楦能看到嗎?

能的。

“過來我這裏。”楚楦向他招招手說道,目光既悲哀又溫柔,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對待他。

至少在真相來臨的前一刻,還是想要對他好。

不想讓他因為自己的一個眼神而難過,而受傷,心已經完全偏向了他。

楚楦……你完蛋了。

“好……”霍雲深拒絕不了來自楚楦的召喚,他即便是斷了腿,爬着也要向他爬過去。

他沒有敢走得太近,就在楚楦跟前一點點的地方,他乖乖巧巧地站着,接受質疑和審視的目光。

其實并沒有,楚楦沒審視他,也沒有質疑他,只是疑問地看着他而已。

“我知道,只要是我問你,你都會實話回答我,對不對?那你告訴我,為什麽要殺人啊?”楚楦握緊他的雙手問道,将他往自己的身邊拉近了一點。楚楦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正在對待一個小孩,害怕他叛逆,又害怕他受到驚吓,所以連聲音都不敢太大:“求你了,告訴我吧。”

面對這樣的楚楦,霍雲深的心緒亂得毫無章法,他搖搖頭,竟然說不出一個字來。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這麽好的人?

“你別這樣,無論是什麽原因,只要你跟我坦白……”

“你都會接受嗎?”霍雲深仍然看着他,聲音輕不可聞地從他兩瓣蒼白的嘴唇中傳來。

他想聽到什麽答案,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都沒有跟我說,叫我怎麽接受?”楚楦把他的手握得更緊些,如果這樣都不行……幹脆将他拉到自己腿上,抱着他腰:“我讓你知道,我對你很偏心,一點都沒有懷疑你……這樣你會不會更坦誠一些?”

霍雲深還是搖頭:“先生這樣會讓我……”

“說!”楚楦用力地勒緊他,突然高聲喝道,哪裏還有半分溫柔的影子。

“……”坐在他腿上的霍雲深,整個身體一僵。

“快說!”楚楦兇着臉,用力扣緊他的腰,動作中帶着幾分粗暴……霍雲深第一次被這樣,竟然情不自禁,吶吶地開口:“他殺了我母親,還有我。”

得到這個答案,楚楦的心一下子松下來。

“先生可知道我有多恨他?”霍雲深用穿透空氣的,怨恨的眼神看着前方:“原來我母親是他用錢買來的,我是他刻意生下……用來替他轉運,他在我身上施展邪術,助他得到霍家,後來更成為一方富甲。”

“他真是個畜生……”楚楦怔怔地聽着,感到頭皮發麻,這種人死得其所,早應該橫死才對。

“我還沒出生就注定……”

“別說那些,忘了吧。”楚楦更用力地抱緊他,将他的腦袋摁在自己胸前,用手撫摸他的發絲:“那些都過去了,不要再去想了好嗎?”

霍雲深被抱着,低頭凝望着自己的腳尖,有一股濃濃的哀傷從他身上透露出來。他被冤死的怨氣無法釋懷,被燒死的靈魂無處安放。

他是一只厲鬼,更是一只冤鬼,怨鬼。

注定在這個世上,找不到屬于自己的一席之地。因為這個世上容不下他,他是不應該存在的。

“我不甘心,先生。”霍雲深小聲地喃喃道。

他一直靠着楚楦,不願意起身離開。因為離開楚楦身邊就會難受,只有挨着他才會感到舒适。

鬼氣耗盡的說法是真的,昨天霍雲深動用了太多力量,今天的他膚色越發灰白透明。

“你怎麽了?”楚楦擡手摸着他的臉,發現這鬼的臉頰比以前更透明了點,跟自己的手指一對比,顯得分外吓人。

那皮膚摸上去,沒有多少實感,就像摸到了虛拟的東西一樣。

“……”霍雲深不說話,他靜靜地凝視着楚楦,好像不舍得移開眼睛。

楚楦鬼使神差地,湊上去吻了吻他的唇。

無形的陽氣,從溫熱的嘴唇間過渡到冰涼透明的嘴唇,令霍雲深舍不得吻着自己的男人離開,他環着楚楦的脖子,半請求半強迫地,讓楚楦在自己唇上多逗留幾分鐘。

“是不是陽氣不夠了?”楚楦疑惑地道,繼續溫柔憐惜地吻他,一邊注意到他的眉間漸漸松開,最後膚色也恢複了正常。

霍雲深按住自己的心,那裏好像活了一樣,砰砰地跳動。

“先生聽一聽?”他站起來,将自己胸口送到楚楦耳邊,輕輕按住楚楦的頭部:“先生聽到了嗎?”

楚楦的耳朵,貼着冰冷的胸膛,他什麽都聽不到。死寂的胸腔,裏面的心髒是不會跳動的。

“嗯……”心地善良溫柔的男人,卻抱着這只鬼說:“我聽到了。”

站在他腿間的霍雲深,聞言的剎那間,綻放出羞澀又燦爛的笑容。

他的愛情,像一朵花兒般,一夜盛開。

……

十一月的初一,那一天是霍家老爺子出殡的一天。

與霍家算是非親非故的楚楦,卻接到霍雲龍的邀請,讓他去參加喪禮。

得到的消息的當下,楚楦的心情複雜得不行。自己和霍雲深是這種關系,而霍老爺子的死正是霍雲深下的手,他卻要去參加喪禮?

他坐在那裏出了神,在想怎麽回複霍雲龍。

喪禮什麽的,楚楦覺得自己還是不去參加比較好。

“霍逍是怎麽死的,他很清楚。”一道幽幽的聲音,在屋裏頭響起。

楚楦舉目四望,在客廳的沙發上找到那只鬼……他穿着寬松舒适的長衫,拿着一本雜志裝模作樣地在看。

“他知道是你做的?”想明白這句話之後,楚楦的背後出了一身冷汗,一個偌大的霍家,究竟藏着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呢?

豪門,每個人都不是自己想的那麽簡單。

“霍雲龍他真的只是純粹幫你?”那天來找自己,告訴自己一些消息,真的只是純粹關心霍雲深?

楚楦問霍雲深,他卻說:“那些肮髒的事情,有辱先生的視聽。”

“呵。”楚楦說:“你是不想告訴我吧,其實我不介意,要介意的話早介意了。”有時候他隐約感覺到這只鬼有點莫名其妙的自卑,可是為什麽要自卑?

出身不是自己能夠選擇的,悲慘的命運也只會讓人憐惜他,而不會看不起他。

霍雲深低下了頭,假裝看雜志。

“明天要參加喪禮,我出門買一套黑西裝,嗯……初一,順便買只公雞回來。”楚楦在心裏一一計劃着,進屋裏換了一套外出的衣服,拿起錢包和鑰匙準備出門。

那鬼幽幽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道:“一只雞,還不如先生一個吻。”所以,買了也是白買。

“哦?我想吃雞肉不行嗎?你就知道是買給你的?”楚楦翻了翻白眼,自己的精氣都給了那鬼,自己補一補怎麽了?

霍雲深捕捉到楚楦孩子氣的模樣,他嘴角上翹,微微地一笑。

含着蜜意。

“我走了,你要來嗎?”楚楦站在門口,有點猶猶豫豫地躊躇着,沒有動作。

“嗯,我跟着呢。”霍雲深感到奇怪,不知道對方為什麽這樣問。

楚楦要出門,他當然要跟着的。

“要不……你去換一套衣服,一起出門。”楚楦晃了晃自己空蕩蕩的手掌,略帶羞澀,提議:“跟你一起逛街。”

霍雲深呆呆地望着他,覺得自己的心又開始亂跳了。

“好……”他幹澀的嗓子眼冒出一個字兒,迫不及待地答應道。

他仔細觀察楚楦身上的穿着,然後換上一套跟他搭配的冬裝,戴上大大的冒兜,圍巾,包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兩只眼睛來。

灰白的手藏在袖子裏面,楚楦的手掌從袖口鑽進來,握住他的手指。

霍雲深掙紮了一下,急急地吐出兩個字:“會冷。”

“不怕。”楚楦牽着他出門。

這樣一起走在路上,別人是可以看見的。

“外面的世界變了很多,你還沒有去逛過吧?”楚楦帶着他,在樓下截了一輛計程車,目的地是商城。

商城附近有一條美食街,楚楦無聊的時候喜歡來這裏吃東西。他的胃口其實不小,可以從街頭吃到街尾,但是作為單身狗,這樣招搖過市畢竟有礙觀瞻,所以他也很少來。

今天就不是單身了,楚楦帶着媳婦來的。

握着霍雲深的手,十指緊扣,穿越大街小巷。

“你聞過的東西味道特別難吃。”楚楦吃着那只鬼聞過的烤串,發現一點味道都沒有,本來還熱乎乎的東西一下子就變冷了。

幸好老板沒有關注這邊,否則肯定會被吓死。

“……”霍雲深沉默不語,發現楚楦拿第二串烤串,又湊過去聞了聞。

“你找揍啊你?”楚楦哭笑不得地躲着他,三兩下把烤串吃完。

然後就不撸串了,他問霍雲深:“你想去哪裏玩?”

霍雲深歪着頭想了想:“先生,我想去鬼屋。”

“……”楚楦對他是服氣的。

帶着一只鬼去玩鬼屋,裏面的其他游客會不會殺了自己?

楚楦心懷忐忑,把霍雲深帶到最近的游樂園,直奔鬼屋而去。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覺得有點刺激。

“說好了啊,進去以後不可以吓唬其他游客。”在進去之前,楚楦小聲地警告身邊的鬼。

“那可以吓唬你嗎?”霍雲深淡淡地淺笑。

“不可以。”楚楦說:“你要是敢吓唬我,下一次我就不帶你出來玩了。”

這裏的鬼屋號稱本市最恐怖的鬼屋,能全部走完的人少之又少。楚楦今天是第一次來,他進去以後,在四周東張西望,發現這裏是一個破舊的醫院,光線很黯淡,荒涼的效果做得很到位,而且不時有寒風吹來,真的挺恐怖的。

“好恐怖啊,不如我們不要玩了,出去吧?”身邊的一對小情侶在那裏瑟瑟發抖,在商量着打退堂鼓。

“來都來了,跟大家一起走嘛。”女孩身邊的男生說道,一般男的帶女友來玩鬼屋,那點小心思大家都懂,他就勸女友繼續玩。

楚楦和霍雲深站在他們附近,就成了那對小情侶靠攏的對象。

這讓楚楦哭笑不得,這裏可是有一只真真正正的鬼,被吓到了可不負責任的啊。

“我們走。”他拉着霍雲深快步離開。

走了一條沒有人去的路線,因為這條路很暗,其他人都不選擇這裏。

小情侶看見他們消失在黑暗中,也很躊躇要不要跟上去:“那裏很暗啊,好像很危險的樣子……不然就別去了?”

女孩怯怯弱弱的聲音漸行漸遠,楚楦笑了笑,卻突然覺得手裏一空。

他的笑容凝固在黑暗裏:“霍雲深?”

周圍沒有回應,那只鬼就像突然間消失了一樣。

“霍雲深!”楚楦在四周圍找了找,還是沒有見到霍雲深的身影,他突然害怕起來,慌得臉色都白了:“不會的,不會這麽快的……”

就算鬼氣耗盡也沒這麽快。

“霍雲深!你別吓我,你快出來啊!”

瞬間想要崩潰的他,背後突然碰到一個冰涼的胸膛。

“霍雲深?”

但是很快地他又不見了。

“你!靠!你在耍我!”楚楦轉悲為喜,又轉喜為咬牙切齒,罵道:“混蛋霍雲深!你個大混蛋!”

“先生。”一張極其醜陋的鬼臉,忽然出現在楚楦面前。

“啊!滾!”受到驚吓的楚楦,毫不客氣地擡腳踹他。

那鬼又消失了,不知道躲在哪裏,氣得楚楦牙癢癢地。

“我告訴你,我很生氣,你有種別出來,否則我會狠狠地報複你!”

一陣陰風吹過,帶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知道是鬼屋裏面本身帶有的效果,還是那只鬼的傑作。

楚楦站在原地,一會兒覺得背後有人,轉過身去卻什麽都沒看到。這樣反反複複了好幾次,他緊張的精神都快要瘋掉了。

“霍雲深,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再不出來我就回家扔了你的牌位……唔……”話還沒說完,一只冰涼的手從後面捂住楚楦的嘴巴,有力的手臂在他腰間一勒,快速将他拖進死角裏。

“扔我的牌位?”霍雲深低沉的聲音響在楚楦耳邊,帶着一點點認真的威脅,像是惱了一樣:“你永遠別這麽做,我會發瘋的。”

他說道,借着黑暗的掩飾,在暗處明明白白地釋放自己的占有欲。

“我只是開玩笑的……”楚楦的嘴巴一旦被放開,連忙出聲解釋道。

霍雲深仿佛不想多說一個字,馬上掰過他的下巴,雙唇壓下去,緊緊地吸吮住那兩瓣溫熱的嘴唇……躲在黑夜的霍雲深出來掠奪屬于他的獵物。

“唔……”

粗暴的吻,就像那天在外面吃鬼的時候一樣,偏執霸道得令人害怕。

楚楦心想,我又哪裏惹了他?

只是因為一句扔了牌位的話,他未免也太小氣了?

“你溫柔點……溫柔點行嗎?”他一邊接受着粗暴的吻,一邊抗議道。

那鬼在他唇間流連說:“溫柔的是先生,不是我。”

“平時好好地,怎麽突然就犯病了?”楚楦知道他不會把自己怎麽樣,掙紮了一會兒之後就慢慢地放松下來。

不放松也不行,那鬼的力道大得很。

“因為這裏很慌。”霍雲深拉着楚楦的手指,按在自己胸膛上,他的臉頰緊緊貼着楚楦的臉頰,低低地笑道:“先生好會哄我。”

他在說昨天的事情,楚楦睜着眼睛說瞎話。

這裏根本就不會跳動了。

“我……”

“我好不甘心啊,先生,我想活着。”霍雲深突然抱緊他,将臉孔緊緊地埋在他頸窩裏面,如果鬼有眼淚的話,那麽他的淚水已經流下來了。

只有活着,才可以跟他享盡一切戀人該有的東西。

“雲深……”楚楦擡起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心緒不停地起伏,像海浪一樣一浪一浪地在翻湧。

他想活着,但是有什麽辦法?

死去的人再也不可能活過來。

“嗯……是我……”霍雲深抱着楚楦跪下來,撐着後面的牆壁,低聲地說:“是我太貪心了,能夠遇見先生已經很幸運了。”

“所以說,我們現在這樣也挺好的……我不是在陪着你嗎?”楚楦絞盡腦汁,安慰道:“你看,我們結了冥婚,是合法的倆口子。你的牌位肯定永遠供在我家,我不可能扔掉的,那是玩笑話,誰叫你無端端地吓唬我。你不知道我剛才有多害怕,你消失的時候我都吓傻了。”

“先生舍不得我嗎?”霍雲深重新擡起頭來,臉孔靠近楚楦。

“嗯……嗯……”楚楦提前捂住嘴巴,說:“別再那樣吻我了,嘴疼。”舌頭都快被他吸吮得發麻了,說話大舌頭。

“好。”霍雲深答應他,目标從嘴唇轉移到脖子,撕開他的圍巾用力啃咬。

“喂……”楚楦的聲音顫抖,喉結被咬住,說不出一個清晰的音節。

混蛋……他怎麽會變成這樣?是因為接近初一了嗎?

不對,不是月圓才會這樣嗎?

“額……你在幹什麽?不要這樣……”楚楦手忙腳亂地阻止那只手,按壓自己的敏感處,當時無法阻止,對方的力道很大,一下子就掌握了整個私密區域。弄得楚楦又氣又窘,說道:“你究竟想幹什麽?這裏這麽冷,我會感冒的。”

“……”霍雲深的動作有所停頓,他很艱難地從楚楦的鎖骨上擡起頭來。

好像忍耐得很辛苦,但是他沒有呼吸也不會喘息,就算激動也無從表現。

“回去吧。”楚楦輕輕推開面前的鬼,一邊整理自己被撕開的圍巾和領口,一邊站了起來。

在他擡腳走的那一刻,霍雲深突然抱住他的小腿,隔着褲子咬了他一口:“想吃了先生。”

拆骨入腹,跟他永遠在一起。

“別這麽恐怖……”楚楦感到腿肚子一麻,連忙咽了咽口水說:“我們還要繼續玩耍的。”

“先生說的是。”凝視了他很久,霍雲深突然低低地笑出聲音來,然後對他伸出手,讓他拉自己起身。

楚楦把霍雲深從地上拉起來,走路的時候仍然覺得自己被咬過的腿肚子很麻,甚至還有點疼。

等他回到家洗澡的時候看到,腿肚子那裏有一枚青黑色的牙印,無論怎麽洗都洗不掉。

“過幾天就會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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