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拳頭才是硬道理
黃鹂在郭碧玉身前叉着腰罵,郭碧玉在她身後一會兒呶嘴一會兒咋舌。
這丫頭罵的如此斯文,當真比上輩子的自己差遠了,郭碧玉覺得嘴邊癢癢,又不能親自上陣,臉上頗有些郁郁。
等黃鹂停了嘴,曲媽媽醞釀的情緒已經全線潰敗,她猛地爆發出一陣嚎哭,聽在圍觀的衆人耳裏,實在是裝模作樣,極其不自然。
“好難聽的幹嚎,你們在幹嘛?”郭碧玉捂起耳朵,皺眉道,“還不給我把這老殺才的嘴堵上!我不過是看你不懂規矩打了你一個耳光,到現在我的手還生疼,你這老刁奴就叫的跟殺了人一樣,姑娘我今天就叫你知道知道什麽叫殺人!給我往死裏揍,揍死了算我的!”
話音剛落,曲媽媽便被郭媽一腳揣在地上!
郭媽每次來看雀兒都要被曲媽媽陰陽怪氣的明嘲暗諷一番,心裏早就不爽很久了!
曲媽媽對大娘子尚有幾分懼意,對同是奴婢的郭媽哪能忍得下這口氣,當下回身和郭媽撕虜起來,只是雙拳難敵四手,很快曲媽媽就被郭媽和三個丫頭圍在中間,不停的從裏面傳出痛呼聲。
“我是二夫人的人……哎喲……你們好大的膽子!”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郭碧玉冷冷的道:“別說是二嬸母的人,就算你時祖母身邊兒的人,只要做奴婢的對姑娘我無禮,我也打得!”
“嗷!你們這幾個賤人!二夫人饒不了你……”
“說誰呢?”郭碧玉臉色更沉:“別留手,狠狠的打。”
她話音剛落,便有個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
“大娘子!大娘子!”
不是雀兒又是哪個?早有想賣好的偷偷去找到她,告訴她大娘子來尋她了。
雀兒一到近前,郭碧玉有些嫌棄的道:“你離我遠點兒,看你那一臉,鼻涕眼淚的髒死了。”
“大娘子!您真的來了!奴婢以為您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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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啊,我不要你幹嘛讓郭媽中午過去看你,還陪你吃飯。”
雀兒一只手抱着郭碧玉的腿痛哭流涕,另一只手不停的擦眼淚:“大娘子你不是故意罰奴婢的嗎?郭媽每次去完了,人一走,曲媽媽就要分我好多衣服洗,比別人都多……還不準我說,她說大娘子不要我了,告狀也沒用……嗚嗚嗚嗚……”
郭碧玉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雀兒手上的凍瘡。
她心裏的怒火騰的一下子就上去了。
洗衣服不是個好差事,她是知道的,但是一來郭家并不苛待下人,二來冰冷冷的水洗東西也洗不淨,平日裏會給洗衣房劃撥最不值錢的粗炭燒水用,雀兒手上的凍瘡,想想也知道是曲媽媽這老刁奴欺負她,故意不讓她用熱水。
雀兒又是個憨的,怕是真的信了曲媽媽吓唬她的話。
郭碧玉忍住心裏的怒氣,問道:“你來的第一天我不是就讓郭媽給你送了擦手的膏子麽?”
“被曲媽媽拿走了……”雀兒哭。
“你……”郭碧玉對着雀兒這張難以改變的傻臉,十分無語,她指着那一團人道:“去揍這個老貨,揍死算我的。”
雀兒不明所以,但是既然郭碧玉讓她去揍,她便撸胳膊挽袖子的上去了,剛打了幾下,突然驚呼道:“這是曲媽媽?不像啊!”
曲媽媽的臉腫的像豬頭一樣,這麽一會兒仍在死命的掙紮嚎叫。
她是二夫人李氏原先從娘家、也就是隴西李氏帶到郭家過來的。
除了在李氏房裏伺候的鄭娘子、古媽媽,曲媽媽也是極受看重、有實權的老資格奴婢,從打李氏低嫁、進了郭家門,她們便有諸多看郭家不順眼的地方。
別說是行商的郭家大郎君郭臯,就算是郭老夫人,在她內心也從未尊重過,更別說同為商戶出身做了李氏妯娌的費氏以及商戶出身的大娘子郭碧玉了。
曲媽媽咬緊了牙關,心裏不停的咒罵着,這群商戶家的賤婢,連帶着大娘子,簡直就是一群活土匪,什麽禮數都不講!
原本她就被打的狼狽不堪,又重重挨了雀兒幾腳,越發不肯屈服、口不擇言起來。
“你們這些賤婢,二夫人饒不了你們……我是二夫人從甘州帶來的,是隴西李氏的世仆……你們這些商人家的賤婢!要不是因為二郎君,你們都不配和二夫人住在一個宅子裏……哎喲……你們這卑賤的商戶人家敢這樣行事……”
郭碧玉嘴角一直噙着冷笑,一字不差的聽着。
說的越多越好,她都記着呢。
有人給雀兒報信兒,自然也有人去給李氏報信。
這邊動靜越來越大,不多時就聽洗衣房外面有人道:“鬧鬧哄哄的做什麽?”
郭碧玉聽到了李氏身邊兒的古媽媽的聲音,彎嘴一笑,回過身去,看見被衆人簇擁過來的李氏,微微屈膝道:“見過二嬸母,二嬸母這麽忙的,怎麽來了?”
李氏心裏就被刺了一下。
她不知道郭碧玉是有心還是無意,她的确很忙。
她在老太太那兒受了一頓氣不說,回到屋裏郭儀又訓斥了她幾句,末了人一甩袖子出去會友去了。
剩下李氏一個在屋裏目瞪口呆,良久才長出了一口氣,拿了帕子拭淚道:“我這是圖什麽?大娘子做個噩夢也要賴在我的頭上!我原是怕長房不舒服,特意将東院留了出來,怎麽知道那裏死過人!”
“六月裏因為買不到合适的宅院,我急了一嘴的燎泡,好不容易買到了,打理裝修宅院這些事都落在我一個人頭上,生怕出了差錯,還大病了一場,誰體諒體諒我?”
“年底事情這麽多,我忙她兒子的事都倒不開手,還怪我不約束下人口舌……”
古媽媽攥了一把溫水浸泡的帕子,遞過去勸道:“娘子趟上了這樣的人家有什麽辦法?以前在甘州的時候還好,現在兩房住在一起,老夫人和大房那邊一起的時間長,又是個糊塗偏心的,娘子若不加把勁把管家的權抓牢了,以後還有的堵心的事兒呢!”
李氏抽泣道:“婆母、大伯那一房我都能忍,可郎君萬不該也來訓斥我,萬事都不管,訓完了人倒輕輕松松的走了,也不想想,他那麽點俸祿,若不是我費心的經營,哪能供着他今日同僚請、明日請同僚的?”
就這麽着,古媽媽勸了她好一會兒,李氏才緩過勁兒來。
牢騷再多,事情總要做,李氏将手下的邬管事喊了過來。
“你去打聽打聽,上京裏哪座道觀的高人最擅禳災驅邪,請到家中為東院做一場法事。”她輕輕放下茶碗,“現在臨近年關了,如果高人忙的排不開,你就多多加價,咱們不在乎銀錢,務必在長房他們回來之前把這事做得了。”
邬管事應了一聲下去了,李氏又喊了鄭娘子,剛商量了怎麽約束下人口舌,就聽有人急匆匆的在外面禀告,說是洗衣房那邊出了事。
李氏只得撂下手頭的事去洗衣房。
她一到,郭碧玉便叫人停了手,曲媽媽急忙跪爬着到了李氏面前,哭道:“老奴總算盼着二夫人了!老奴要被人活活打死了!”
除了臉腫的像個豬頭,曲媽媽的頭發也被扯得亂七八糟,還被揪掉了好幾綹,衣衫更是破爛不堪。
李氏倒抽了一口冷氣,道:“曲媽媽?你這是怎麽了?誰打的你?有人在洗衣房鬧事?”
曲媽媽畏懼的看了一眼郭碧玉道:“大娘子來洗衣房,奴婢不過是好言勸了幾句,大娘子便不由分說的讓人打死奴婢。”
她說到這裏,眼淚又淌了下來,最開始是心酸加上做戲,然而片刻之後,眼淚流過了臉上被抓傷的地方,疼的那個酸爽,越疼越要流淚,竟然止不住了!
“奴、奴婢平白無故的就受此折辱,以後還怎樣打理洗衣房?老奴這麽多年跟着二夫人在郭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李氏轉向郭碧玉,臉色已經冷如嚴霜:“大娘子,這是怎麽回事?你父母不在身邊,可也不能這般任性胡為!”
“任性胡為?”郭碧玉重複着這四個字,明亮的眼眸看着李氏道:“二嬸母,這是打算聽着這個奴才的話,給我這個郭家的大娘子定罪了?”
“這……”李氏剛才心中急躁,這話是說的快了些,沒有問過郭碧玉那一邊的說法就直接下了結論,她沒想到郭碧玉這麽快就抓住了話裏的漏洞!
郭碧玉自顧自的道:“難怪呢,人說世家仆勝過九品官,何況我這小小的商戶女了,是不是?”
李氏頓時語塞,雖然她內心十分看大房不起,但是這樣被郭碧玉直接說出來,卻十分尴尬,急忙道:“大娘子何出此言?”
“自然有出處。”郭碧玉小小的身軀踱到了曲媽媽的身前,“我是郭家長房長女,要洗衣房的一個原本就屬于我的奴婢,竟然有個老貨攔在我面前,教我規矩長,禮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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