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平定叛亂

幾天後，林靖回到帝京，與周維桢詳細分析了京都的防務以及全國的兵力分布情況。

齊王周峻元手握重兵，獨自舉兵造反雖然不一定穩操勝券，但是，他有另外兩位王爺做支撐。舉國上下多的是牆頭草，開戰後周峻元一旦占了優勢，那些人難免不會趨炎附勢。

為了避免局勢惡化不可控制，最好能在他起兵造反之前先把他幹掉。

根據習俗，每年二月初二，永寧國的皇帝都要攜諸位親王及文武百官祭祀先農神。祭祀大典之後，禦駕親耕，以求先農神保佑永寧國這一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周峻元雖然心存顧慮，但皇家祖制不可違背，否則，他将何以取信天下？

于是，他事先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就是由長子陪父親赴京參加祭祀大典，次子虎踞陵城，十萬大軍枕戈待發，量小皇帝不敢輕舉妄動。

明昌元年二月初一，齊王周峻元和長子奉命趕赴帝京觐見皇帝，随行的五千親兵，個個都是百裏挑一的武士。

然而，永寧國律法規定，沒有皇上谕旨，任何人進京随從都不得超過百人，并且，除非皇帝特別恩準，任何人進皇宮都不能攜帶兵器。

親兵被攔在城外，随行的武士被解除武裝，周峻元和兒子赤手空拳，毫無反抗之力，一進皇宮就被羽林軍拿下，周維桢當即就以“糾集同黨，陰謀作亂”之名将其二人處死。

齊王次子也被太子太師祝承州安插在他身邊的門客下毒謀殺。群龍無首，齊王的封地及手裏的所有兵權很快就被全部收回。

至此，三個親王中，兵權最大的齊王還未來得及實行他的謀反計劃，就已身首異處。

晉王和蜀王也就此明白，齊王一死，他們再也沒有謀反的實力。周維桢剛登基一個多月，就消滅了“三王叛亂”這個最大的威脅。

至于齊王的舊部，周維桢聽從了林靖的建議，慈悲為懷，剪除首犯，餘者不再追究。

其中一些聰明的自願請旨解甲歸田，那些舍不得功名利祿的将軍，終歸是周維桢的心病。天下初定，維穩第一，所以，一時半會兒不好下手鏟除。但是，多年後，這些人都被遣往邊關，在征戰中假手敵軍除之而後快。這是後話。

第二天上午巳時，周維桢準時登上先農壇，完成了迎神、初獻、亞獻、終獻、徹馔、送神的儀式，還親自扶犁耕田，以做表率，鼓勵農耕。絲毫沒有受到齊王之事的影響，好像一天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自古成者王侯敗則寇，齊王謀反之事被束子昂編成新故事，交由說書的添鹽加醋演繹，成為街頭巷尾熱議的笑柄。

明昌元年二月初六，周維桢追封祝雲岚為懿德皇後，遷入敬陵，并立廟祭祀，以示懷念。後冊立祝雲岚之妹祝雲臻為皇後，由禮部擇日舉行大婚儀式及冊封大典，迎娶皇後入宮。又封祝雲臻之父祝承洲為慶國公。世人無不稱贊皇帝情義深厚。

京都已是早春時節，天街小雨潤如酥。位于正陽巷裏，齊王周峻元昔日的一處宅院，今兒正式易主。

周峻元當初還是太子的時候，就被評價“窮奢極欲”，因此這一處宅院自然也修建的是豪華至極。九行門釘的朱漆大門上，懸挂着周維桢親筆書寫的“大将軍府”匾額。

平叛事件之後，周維桢封林靖為忠武将軍，并賞賜了這處宅院。雖然林靖十分低調，并不想張揚，可是，一些聞風而來的朝野貴人們還是把正陽巷圍得水洩不通，車馬一字排開，綿延望不到盡頭。

周維桢并未坐宮車，而是由一乘普通小轎擡着，混在車轎中，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何會興致勃勃的來看這熱鬧。

奇怪的是林府的反應，衆人從早上一直等到下午，也沒見林府開門迎客。

“去打聽一下，林大人府上沒人嗎？”周維桢心裏有些不爽，朕賞賜宅院，今日欽賜匾額，林靖竟然連面都不露一下，如此怎麽彰顯皇恩浩蕩？

就在衆人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林靖突然出現在府門外。

他先是一臉誠懇地對衆人致歉，說是自己在外公幹，不知道衆人光臨，由于府裏還沒安排管事的以及丫鬟奴仆，接待不周萬望見諒。

至于衆人的賀禮，自然不好意思拒之門外，自己剛剛請示過皇上，因去歲旱災，現在正鬧春荒，再加上齊王窮兵黩武，搜刮民脂民膏養兵謀反，造成封地順城百姓民不聊生。

因此，皇上體恤民情，命自己出面募捐，赈濟災民，衆位的禮金照單全收，全部用于赈災，順便替皇上感謝各位慷慨解囊。

這些人為了攀上皇上的寵臣，都是準備了重禮來的，禮單都是提前準備好的，一時半會兒哪裏去修改增減？

林靖當即命令也是前來送禮的戶部侍郎造冊登記，收下禮單，照單清點金銀和物品，以作赈災之資。

周維桢顯然沒料到林靖會來這麽一手，心裏百味雜陳。

不得不說，林靖這件事情做得十分漂亮。自己先前還在擔憂，順城的達官貴人多和齊王有來往，自從齊王被殺，城內風聲鶴唳，衆人唯恐朝廷秋後算賬，紛紛變賣田産潛逃。

順城去年剛經歷天災，這些人的出逃無疑使地方經濟雪上加霜。他倒有心花銀子調集糧食安撫民心，可惜，國庫原本就空虛，自己即位後又不得不大把的花銀子籠絡一些權臣，早已經是捉襟見肘，想要赈災卻心有餘而力不足。林靖此舉倒成了及時雨，解除了自己的困境。

林靖行事獨出心栽，周維桢也不含糊，當即走出轎子，春風滿面地在衆人擁戴下頒布口谕道：“朕聽聞順城望族和商賈大戶，多有受齊王脅迫，資助齊王謀反者，朕希望這些人能夠改惡從善，戴罪立功。凡設立粥棚和醫館接濟災民者，赦免其資助齊王協同謀反之罪。凡畏罪攜款潛逃者，就地處死。”

當日募集的銀子多達十幾萬兩，翌日就由戶部安排，購買了糧食送到順城。

而皇上的口谕也成就了周維桢登基之初維護地方穩定的經典政績，很快就傳遍全國。

齊王及其子被殺之事在其封地非但絲毫沒有造成負面的輿論，反倒讓周維桢和林靖收獲了順城百姓的廣泛擁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