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臉紅
老夫人鄭重道, “所以柏炎同平陽侯府老夫人的關系很微妙。”
蘇錦蹙了蹙眉頭。
老夫人看了看她, “繼續煮茶。”
蘇錦回過神來, 重新添水。
早前許媽媽教導的,讀書靜心,煮茶寧神,便是告訴她若是同旁人一處說話時, 不想顯露聲色, 讀書和煮茶都是好的遮掩方式。
先前,她是聽祖母說起柏炎家中的事, 竟錯愕至斯。
老夫人嘆道,“日後到了侯府,需處處謹慎,不比在家中和柳家的時候。”
蘇錦擡眸看她,祖母, 是同意了?
老夫人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未置可否。
蘇錦亦不出聲。
待得水過兩沸, 蘇錦再用竹夾攪水,既而盛水出來。
老夫人見她尚且娴靜沉穩, 才點了點頭,“柏炎喚你爹爹一聲四哥, 可知為何?”
蘇錦一面搖頭, 一面未停下手中的動作, 她是聽爹爹說起過蘇家和柏家早前将平輩放在一起排序, 而在蘇家,她有一個不足月要夭折的大伯……
蘇錦擡眸看向老夫人,一面舀茶,一面并未作聲。
老夫人似是對她的反應才滿意,遂而又點了點頭,“做得好,在不清楚旁人意圖前,她問你的,你并非一定要答,尤其是不知曉對方的底細和籌碼之時,日後切記。”
蘇錦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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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見她舀茶平穩,尚未有茶滴水,是用了心琢磨她先前的話的,遂又低眉道,“柏炎喚你爹一聲四哥,是因為在你爹之前,祖母有個未足月便夭折的長子,除此之外,柏炎頭上還有兩個哥哥,一個遂他父親一道,戰死沙場,一個自幼體弱多病,又因為生母過世得早,一直在外祖母家中将養……後來柏炎的父親續玄,娶得便是如今平陽侯的老夫人。老夫人姓許,是國中一等一的豪門之後,許家出過宰相,而許老夫人的父親,曾是手持重兵的朝陽郡駐軍之首,許金祥許老将軍。所以不光因為柏家的緣故,更因為許家的緣故,這位平陽侯府的老夫人在朝中都備受尊崇。如今國中時局不穩,柏炎手握重兵,許老夫人的兄長亦在朝陽郡手握重兵,柏家同許家在朝中的位置舉足輕重。”
蘇錦眼下才對平陽侯府上下有了粗略的認識,遂而點頭。
老夫人見她聽懂,則繼續道,“許老夫人嫁到平陽侯府時,柏炎只有六七歲,柏炎的生母去世得早,所以,柏炎算是侯府的老夫人一手帶大的,但許老夫人自己還育有一兒一女,所以,柏炎同許老夫人的關系很微妙,有母子情分,也有相互提防,有通力合作,還有相互制衡,所以……祖母才說柏炎的夫人難做,你可聽明白了?”
蘇錦緩緩點頭。
老夫人從她手中接過竹夾,蘇錦從善如流,在一側看着老夫人煮茶。
兩盞茶的功夫,腦中似是忽得多出了關于柏炎的許多事情,才覺得早前認識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蘇錦心底唏噓。
待得老夫人給她舀茶,口中亦淡淡問道,“你與柏炎早前見過?”
蘇錦愣了愣,遂而搖頭。
老夫人手心滞了滞,詫異擡眸,似是稍許,才低聲嘆道,“那許是蘇家是他最信得過的人家了……”
蘇錦腦海中似是還在想着祖母方才那句,你與柏炎早前見過,這一句便沒怎麽聽進去。她與柏炎是在柳家才照面的,但,祖母忽然問起,她似是心中還是莫名微微頓了頓。
思緒之時,又聽祖母道,“我見過柏炎這孩子一次,還是幾年前。”
老夫人頓了頓,似是忽然想起什麽一般,擡眸看她,“就是早幾年,你誤跑到山林那次,柏炎去探望他兄長,路過平城,想着來拜訪了我和你爹爹,你今日不在便沒有見過。”
蘇錦心中卻是怔了怔,柏炎,當時在平城?
老夫人見似是說遠了去,便收了話題:“今日祖母與你說這些,你都要牢記心上,不論日後在何處,事情都需往周全了做。”
蘇錦點頭。
末了,蘇錦從袖袋中取出那枚羊脂玉佩,遞到老夫人跟前,“祖母,這是柏炎早前托我轉交給祖母和娘親的聘禮,他本是要來平城的,卻在路上接了軍情,連夜往軍中去了……”
老夫人詫異接過,只看了看這羊脂玉佩的成色便滞住。
“他把他的貼身之物給你了,你收好。”老夫人還于她。
蘇錦微訝。
老夫人将玉佩握入她手中,“男子的貼身之物怎麽會輕易給旁人?他既給你,便是允你身份的象征,你當替他收好。”
“祖母……”蘇錦眼中氤氲。
老夫人搖頭,“祖母也想通了,早前佛堂求簽,道士算命,都說你是大富大貴的命,祖母早前也信了,只是這大富大貴不可能來得平白無故,是祖母和你爹爹替你找的柳致遠,誤了你,既柏炎能真心待你,你爹泉下有知也當安慰……阿錦……”
老夫人攥着她的手,“羽翼未滿之前,要懂得保護自己。”
蘇錦颔首。
老夫人繼續道,“平陽侯同旁人的人家不同,旁的人家內宅若生了事端,會有夫君兩頭妥協。但在平陽侯府,柏炎與老夫人關系亦近亦遠,許是一句不合都會成為□□。老夫人有許家做靠山,又慣來通透精明,不比柳家那個直腸子的老太太,阿錦,你要處處懂得審時度勢。”
蘇錦朝老夫人福了福身,“孫女知曉了。”
老夫人連連點頭,牽了她的手,往屋中去,“再同祖母多說會兒話,日後再見面怕是都難,讓祖母好好聽聽阿錦的聲音。”
蘇錦鼻尖微紅,“好。”
……
許是得了祖母的允諾,蘇錦這一夜睡得極好。
往日到了清晨便醒,眼下都睡到了快晌午時候。
白巧伺候她梳洗,她尚有些不好意思,“許是到家便安心了,竟睡到這個時辰……”
白巧笑笑,也不戳穿。
苑中,正好是蘇運良的聲音,“姐!”
蘇錦同白巧一道迎了出去,白巧在她耳邊道,“二公子先前就來過了,見小姐還睡着,又走了,眼下,這是又來了。”
蘇錦看了看白巧。
“姐,你可算醒了,出事情了!”若是真出事情,蘇運良臉上不應當是這幅事不關己,卻又稍許強忍着笑意的表情。
今日還一來連來了好幾次,見她睡了又沒特意叫醒,哪裏能是出什麽事……
蘇錦瞪他,“賣關子便算了。”
“喂!”蘇運良連忙拉住她,“姐,我都來了好幾回了,就想着同你說柳家和周家的事。”
蘇錦頓了頓,柳家和周家?
白巧也怔住。
見蘇錦愣住,蘇運良道,“前不久不是柳家同周家結親了嗎?柳致遠高中了,聽說周家想将婚事大肆操辦,恨不得全城都知道。柳家沒同意,說這頭才和離完,此時若是大肆操辦不合時宜,周家也沒說什麽,結果成親當天,周家将能請的朋好友都請來圍觀了,周家還在自己家中擺酒招呼着。結果當天有人喝多了,說當日平陽侯帶了軍中的人來找柳家要嫁妝,是平陽侯府逼柳家和離的,柳家臉上挂不住,所以才趕緊找了周家當遮羞布,将親成了,要不怎麽這麽倉促?還有人說,周穆清在京中給柳致遠當了不斷時間的外室,早就是用順手的遮羞布了。周家的人當場就鬧了起來,人是周家的人叫來的,鬧得卻是周家人,兩家吵得不可開交,這親都險些沒結成。周穆清覺得受了委屈,在柳家一哭二鬧三上吊,結果柳家老太太當即也跟着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成親當天的場面一度混亂不堪,最後周家的兄長和柳老太爺扭打到一處,柳致遠當即摔了新郎官的帽子,說這親不成了!”
白巧都聽呆,蘇錦也愣住。
白巧忍不住問,“然後呢?”
蘇運良道,“然後周家的人吓住了,又是威逼利誘,又是連哄帶騙,最後逼得周家這能這麽公開場合拿着周穆清的清白說事,逼得這親最終也算是結上了。可這周穆清的名聲也算是徹底壞了,全遠洲城都知曉柳致遠借着讀書的名義在京中養外室,惹惱了蘇家來退婚,平陽侯府來要嫁妝,而後又被外室一家追上門來一逼婚,柳家也徹底成了遠洲城的笑話,連看着柳老太爺和老太太在遠洲城也待不下去了,遂也舍了遠洲城的莊子不要了,同柳致遠一道上京赴任去了,你說是不是報應不爽!”
白巧掩袖。
蘇錦卻淡淡瞥了瞥他,沒有應聲,便轉身往外閣間回。
蘇運良詫異攆上,“姐,這麽作的事情,我特意跑來給你講,你這笑都不笑一聲的,我這做弟弟的不白跑這幾趟了?”
蘇錦看了看他,嘆道“你如此閑,從軍的事從祖母和娘親說了嗎?”
蘇錦一盆冷水澆過,蘇運良當頭棒喝,還不好吱聲。
此時,恰好苑外腳步聲傳來。
蘇錦轉眸,只見祖母身邊的伺候周媽媽此時正領了旁的媽媽模樣的人來了苑中,蘇錦早前并未見過。
周媽媽朝她與蘇運良點了點頭,說道:“小姐,老夫人請了馮媽媽來苑中給小姐說說禮儀之事,小姐眼下可有空?”
禮儀之事?蘇錦詫異。
有何禮儀之事,值得祖母請了專門的媽媽來教她?
……
打發走了蘇運良與白巧,這苑中也沒了旁人。
外閣間內,馮媽媽朝蘇錦福了福身,低眉道:“小姐,可先看看冊子。”
蘇錦遲疑伸手,随意拿起先前馮媽媽放在案幾上基本冊子中的随意一本,剛翻了一頁,便愣住,繼而臉色紅到了耳根子處,擡眸看向馮媽媽。
馮媽媽臉色卻很是淡定,“小姐,需如實告訴奴家,侯爺初次同小姐行房事,要了幾次?”
蘇錦詫異,臉色都漲成豬肝色。
馮媽媽見慣,輕聲道,“小姐不必介懷,既是老夫人請了奴家來,便是有些房中禮儀之事要奴家說與小姐聽,小姐不必怕羞,這書冊上的事,還有許多,奴家會根據小姐說的,再多教小姐一些,至于小姐說的,奴家不會說與旁人聽,包括老夫人和夫人。”
蘇錦聽得頭皮發麻,只得咽了口口水,低聲道,“……幾次。”
馮媽媽微微蹙眉,“奴家就是問,侯爺要了小姐幾次,一次還是兩次?前夜要了,次日還可要了?”
蘇錦咬了咬下唇,只得再次開口,“就是……幾次……”
馮媽媽怔了怔。
蘇錦怕聽她再問,一張臉紅得能都滴出血來,“夜裏幾次,次日幾次,具體……記不清了……”
馮媽媽臉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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