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晚安

如果說川崎司第一次見到赤羽業，這位紅發少年留給他的第一印象是自己最好遠離他十裏以外的距離的話，打死他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用厘米來測量兩人之間距離的那一天。

“你好像趴得很舒服的樣子嘛，我是不是應該提醒你你可憐的朋友此時正被你當作肉墊壓在下面這件事實，川！崎！同！學！”

赤羽業面無表情地看着上方那張距離自己的臉只有三厘米，而且明顯因為過于震驚而變得有些僵硬的面孔，一字一句地說道。

“……”

川崎司用力地眨巴眨巴因為瞪了太久有些幹澀的眼睛，表情依舊僵硬。

“業，你的睫毛還挺長的。”

川崎司幹巴巴地說道。

雖然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有種想死的沖動。

“我應該說謝謝誇獎麽？”

赤羽業對他露出一個特假的笑容。

“能勞煩你移動尊駕麽，你準備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到什麽時候？”

聽到這句話的川崎司就像一個彈簧，迅速從赤羽業身上彈開，并且自覺縮到離他最遠的房間角落。

可以的話，他更想直接回去。

默默地擡頭望了一眼窗戶所在的位置，在接觸到某個紅發少年的身影後又立馬收回了視線。

“你不是來找我補習理科的麽，站那麽遠要怎麽補習？”

赤羽業翹着二郎腿坐在房間的椅子上，随手撿起某本被某人遺忘在地板上的理科習題，打開随便翻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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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這本習題冊很不錯嘛，不同難度層次的習題上面都有，重點內容也都做了标注，這是川崎老師專門給你做的習題冊吧。”

赤羽業朝着川崎司所在的角落揚了揚手中的習題冊。

“嗯。”

川崎司以小雞啄米般的弧度點頭承認。

“不過這還真是奇怪，川崎老師怎麽看都是一位非常優秀的理科老師，為什麽身為他兒子的你理科卻這麽慘不忍睹呢。”

“我TM也想知道為什麽啊，川崎悠那個混蛋從來沒跟我說自己理科很好，也從來都沒有表現出來，再說我也不是他的兒子……”

川崎司用着細若蚊蚋的聲音無語碎碎念。

“你一個人縮在那裏叽裏咕嚕的說些什麽，你到我家來難不成就是為了體驗一下牆角的魅力麽。”

還沒等川崎司抱怨完，他的衣領就被人從對面一把拎起，本來蹲在角落的他，就這樣被強制性地拉了起來。

業這個家夥，看上去瘦不拉幾的，沒想到力氣倒是挺大。

川崎司看着前面身材偏清瘦的少年，揉了揉自己被衣領勒紅的脖子，在內心吐槽道。

“你就坐在這吧。”

赤羽業不知從哪裏搬來一把椅子，放在之前自己坐的那把椅子旁邊，他卧室裏的那張寫字桌夠大，完全能容下他倆一起學習。

“你的房間還挺幹淨的嘛，我還以為你一個人住，房間肯定會亂成一座垃圾場。”

随意環顧了一下四周，川崎司對于這間卧室的清潔度感到很是驚訝。

“我可不是某個離不開糖的小寶寶，房間的衛生還需要爸爸打掃。”

“我房間的衛生都是我一個人在打掃，還有你說誰是小寶寶，論年紀我比你還要大上一個月，業寶寶。”

“然而這依舊掩蓋不了你比我矮八厘米的事實。”

“注意你的用詞，是七點五厘米，謝謝，還有我以後會長高的，而且通常像你這種這個時候就往上蹿個的少年，上了高中之後就不會再長個，你就等着以後用仰視的目光來看我吧。”

“我真期待那一天的到來，你說我到時候是不是應該應景地往下多蹲一點，以便仰視你那被增高鞋墊擡起來的身高。”

“……我覺得我們已經沒辦法再繼續進行友好的交流了，我們絕交吧，業。”

“好啊，正好我爸媽從法國寄來的巧克力我可以一人獨享。”

“啊咧，好奇怪，我剛才說了些什麽，我怎麽都不記得了。”

“……”

……

“話說……”

川崎司往嘴裏丢了一顆據說是從法國寄過來的酒心巧克力，目光停留在垃圾桶內的那只空披薩盒子上。

“你晚上就吃那玩意？”

川崎司指着印刷在盒子上的那塊外表看起來很漂亮的大餡餅圖片，問道。

“我爸媽給我請了一個負責照顧我的阿姨，平時都是她負責我的三餐，不過最近她老家兒子娶媳婦，請了一周的假，所以這幾天我就只能叫外賣咯。”

赤羽業翻着手中的理科習題冊，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每天都叫外賣也真虧你能吃得下，不如這樣吧……”

川崎司咽下最後一口巧克力，興致滿滿地湊到赤羽業旁邊。

“作為你幫我補習理科的報答，在你家保姆阿姨回來之前的這一段時間，你的夥食，都由我承包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川崎司一臉期待地看着赤羽業，結果得到的卻是少年一個幹脆利落的搖頭。

“不要。”

“诶？為什麽？”

川崎司想不通赤羽業為什麽會拒絕這個提議。

“因為你看上去像是想要趁機投毒害死我的樣子。”

“哈？我為什麽要投毒害死你？”

川崎司完全不明白赤羽業那充滿被害妄想症的大腦裏想的都是些啥。

“唔……”

赤羽業沉吟片刻。

“大概是因為你嫉妒我個子比你高。”

“趕緊去死吧你這個患有深度被害妄想症的家夥，還有你到底要揪着身高這個話題到什麽時候！”

雖然兩人之間免不了會扯上幾句嘴皮子，但之後的大部分時間還都是用來補習川崎司那可憐到完全拿不出手的理科上面，趕在川崎悠回家之前将習題冊上的重點又不懂的問題全部問了個遍。

不得不說雖然業平時看上去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講起題目來倒是難得的認真，完全看不出來平時那種惡劣的性格。

回去的時候，紅毛少年非要以不想在自己幼小的心靈留下不可磨滅的創傷為理由，強制性地要求川崎司從他家大門走出去，而不是像之前從窗戶那裏跳進來那樣，在半空中來個羚羊飛躍。

“我可不希望在考試之前看到你的腦袋和大地親密接觸，長出一朵血紅色的薔薇花，這會影響我的考試發揮。”

赤羽·學霸·業如是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順便記得明天不要買外賣，我會給你帶早餐和中午的便當。”

臨走之前，川崎司再三叮囑道。

“你是ACG的女主角麽，竟然還自帶便當。”

赤羽業難得吐槽了一句。

“那我走了，謝謝你今天晚上幫我補習。”

川崎司對着赤羽業揮了揮手，拿着那本厚厚的習題冊隔壁的自己家跑去。

“啊，總算是清淨了。”

回到卧室的赤羽業直直地往床上一倒，身體呈大字型躺倒在柔軟的單人床上，頭往左邊傾斜，視線正好對上擺在寫字桌旁邊的垃圾桶。

“那家夥是吃了多少巧克力啊。”

看着滿滿一垃圾桶的巧克力糖紙，赤羽業一頭黑線。

從床頭拿過還在充電的手機，點開發現正在法國旅游的自家爸媽給他發來了一條消息。

“阿業最近過得怎麽樣，錢不夠了記得跟我們說，另外爸爸媽媽現在正在普羅旺斯哦，這裏的薰衣草真是太漂亮了。”

下面還附了一張電子圖片，一對紅發的夫婦手牽手并排站在一片絢爛無際的紫色薰衣草花海，兩個人臉上都洋溢一種名為幸福的笑容。

紅發少年在看到這張照片後，往下劃拉的動作停頓了片刻，在那張圖片上按下保存鍵，随後迅速發了一條信息回了過去。

“甚好，勿念，錢夠用，玩得開心。”

在打完最後一個句號按下發送鍵之後，赤羽業關掉了電源鍵，将變成黑屏的水果機丢在一邊，擡頭看着頭頂白晃晃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咚。”

窗戶玻璃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赤羽業從床上起身，走到窗戶旁邊，對上對面黑發少年那張略顯窘迫的臉。

“你這是在報複我之前給你窗戶的那下嗎？”

赤羽業斜靠在窗戶邊，留給對面的黑發少年一個模糊的側顏。

“你以為誰都像你那樣喜歡惡作劇。”

川崎司無語地對着他翻了一個白眼，然後下一秒又不知為何變得有些糾結，連帶着說話的時候都有些吞吞吐吐。

“那個，我砸你窗戶就是為了，那個……”

“勞煩大點聲，隔這麽遠我一個假名都沒聽到。”

赤羽業挖了挖耳朵，示意自己聽不見。

“……”

努力控制自己不将手中厚厚的習題冊直接扔過去糊他一臉，川崎司深吸一口氣，放聲大喊：“赤！羽！業！同！學！晚！安！”

說完這句話之後，川崎司以最快的速度拉起窗戶，放下窗簾，整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且不帶片刻猶豫。

面對着一扇緊閉的窗戶的赤羽業：“……”

愣了一會，赤羽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獨自埋頭嗤嗤地笑了起來，等他再次擡起頭來，俊秀的臉上依舊帶着淺淡的笑意。

右手關閉玻璃窗戶，落上防盜鎖，放下淺藍色的窗簾，遮住窗外漆黑的夜色。

幾顆零碎的星子點綴在漆黑的天幕，散發着微弱溫和的星光。

“晚安，川崎司同學。”

作者有話要說：

這麽晚了估計沒人看了吧_(:зゝ∠)_

晚安，小天使們(* ￣3)(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