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

車駛入小區,司機停靠在路邊。

沈硯抱着熱水袋小心地打開一條縫隙,冷風倏地鑽了進來。秦煊越過他,直接推開了車門,拍了拍他,“下去吧。”

真的站在寒風裏,沈硯反而覺得沒有開門那刻冷。

秦煊領他上去,身後響起沈硯極力忍耐的聲音:“熱,非常熱,我一點都不冷,好熱啊。”

果然是沈硯的作風。

“诶,你不冷嗎?”沈硯摸了下秦煊的外衣,很單薄,而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秦煊不答,朝他伸出了手。

沈硯摸了摸,熱的。

突然手被攥住,十指交握。

沈硯一愣,被秦煊拉着進電梯。

電梯內只有他們兩人,秦煊目不斜視,仿佛不是他抓着人家手不放。沈硯抽了下沒抽出,又撓了撓,結果抓得更緊了。

沈硯反握住他的手,秦煊側頭看他,他深情回望,甩了甩胳膊,“好朋友,一起走,願我們的友情天長地久!”

秦煊:“……”

也不知該說秦煊心理素質強大還是怎麽,他冷笑一聲,扭過頭去不管沈硯亂晃的手,就這麽一路出了電梯,他倆保持着如同小學生手牽手去郊游一樣姿勢,路過了兩對年輕情侶,無視他們看智障的眼神,開鎖進門。

進了屋,沈硯施展不開,停了下來。秦煊終于放開了手,換了鞋,拿了雙毛絨拖鞋給他,“你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這裏我有段時間沒來,有什麽缺的将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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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鞋是熊貓拖鞋,長着兩只半圓形的耳朵,憨态可掬地沖他笑。

房子布置得很居家,但少了點人氣,像樣板房。

秦煊看了眼表,“過十分鐘我就走了。”

屋中提前開了暖氣,沈硯深感男人的細心,将脫下的外衣和圍巾挂在衣架上。

沈硯坐到沙發上,将抱枕抱在懷中,擡頭看他,“你晚上什麽時候回來?”

秦煊側開了視線,“可能會很晚。”

“哦。”沈硯道,“那我等你回來。”

不用等。秦煊不知出于什麽心理,咽下了這三個字,挑了挑唇角,“等我回來看到一個睡着的你?”

沈硯揚了揚下巴,“等着瞧。”

等人出門後,沈硯打了個電話給經理,半真半假地向他說明不住賓館的理由後,知道下午沒他什麽事,就安心地窩着不動。

經理跟他約了晚飯,沈硯上網搜了搜“如何與高冷的上司相處”,看了看,都沒什麽實質性意見。經理說和他聊得來,沈硯莫名覺得,他是多沒人說話?

他們約在川菜館。

沈硯一直認為,經理每天吃花瓣喝雪水才符合他的氣質,結果他現在面不改色地和他一個盆裏撩牛肉。

多少有點沖擊感。

經理一吃辣就上臉,白淨的臉上暈了點紅,雙眼蒙了層水汽,嘴唇紅潤飽滿,看上去比菜好吃。沈硯看他一眼,吃一口菜。

經理吃完最後一片水煮牛肉,見沈硯一動不動看着他,便道:“再來一盆?”

“不不不,不用了。”

經理喝了口水,“抱歉,讓你陪我吃飯。”

沈硯忙道:“哪裏,您太客氣了。”

經理似乎是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和我說話,謝謝你的沒話找話。”

真情還是假意的敷衍,經理心知肚明,表現得毫不在意,實則心裏是希望能找到願意和他聊天的人。

除了安排工作,所有私下裏的聊天他都不知該說點什麽,心裏演練了數次,說出口也只是冷冰冰的幾個字,慢慢的,也沒人敢湊上來和他說話。

整個公司,沈硯和他交談最多,雖然對方并不覺得。

經理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私下裏或許……可以做個朋友。”他一只手放在腿上,緊緊握成了拳。

沈硯驚訝地睜大眼。

“哎呀,你竟然在這裏。”一個聲音響起,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沈硯尋聲看去,是個年輕男人,正将墨鏡摘下,插在襯衣口袋裏。

“你好,我叫蕭禦青。”他似乎天生眉目含情,随意一笑都帶着一股風流氣,他不動聲色地瞥了經理一眼,對沈硯伸出手,“是紀渝的朋友。”

“朋友”兩個字被他一說,帶了點暧昧不清的黏糊。

沈硯沒反應過來,一邊和他握手,一邊想紀渝是誰?

再看經理驟然一僵的臉色,沈硯恍然,一直不是叫他大魔王或者經理,都快忘了他叫什麽名字。

看着反應,怎麽樣都不像普通朋友。

紀渝垂着眼,看都不看蕭禦青一眼,只當他放屁。

蕭禦青也不生氣,笑眯眯地寒暄了兩句,俯身在紀渝耳邊輕聲說了什麽,後者眸光微動,愠色一閃而逝,卻不置一詞。

沈硯在一旁腦補了十萬字虐戀情深強取豪奪的狗血故事。

蕭禦青并未久待,只囑咐紀渝早點回去,走之前不知從哪變出了一朵玫瑰,笑道:“其實你比花更好看。”

紀渝習以為常,面不改色地接過,待蕭禦青離開,便扔在了垃圾桶裏。

幸好他們坐在角落,并有一屏風擋住,沒什麽人注意到這裏的動靜。

沈硯只字不提剛剛的事,接着他們被打斷的話題,“我當然很樂意多個朋友,只要你不嫌棄。”

自蕭禦青出現,紀渝雖表情不顯,眉宇間卻有一絲郁色,聽了沈硯的話,眉目舒展,“不嫌棄。”

沈硯:“那,再叫一份水煮牛肉,做個見證吧。”

紀渝莞爾:“好。”

沈硯也笑起來。雖然紀渝總讓他們加班是很讨厭,但是他這個人絕對不讨厭。

就在剛剛,他似乎碰觸到了紀渝冷硬表情下的一點柔軟。

秦煊回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兩點,他在外喝酒一直克制,醉得不太厲害。

家裏的電燈都還亮着,沈硯正站在陽臺上抽煙。

聽到開門的聲音,他掐了煙,得意地沖找過來的秦煊說:“我說我會等你,給我點信心。”

他的眼神很亮,在秦煊的心裏也點了把火。

秦煊走近,喊了他一聲:“沈硯。”

“嗯?”

秦煊:“我喝醉了。”

話音還未被風吹散,秦煊攬住他的腰,俯身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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