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來占小便宜

這一天從早晨開始，又如往常一樣，男人們去山裏幹農活，女人們留在家裏做飯帶孩子。

唐雲美剛把玉米扔進鍋裏，就聽見院子外面傳來唐家老太的聲音。

柴火還在竈臺下“噼噼啪啪”的響，唐家老太就已經一腳跨進了門檻裏，抽動着鼻子，到處聞味兒。

唐雲美、古氏、唐雲蘭見到唐家老太，就跟見到空氣似的，繼續悶頭幹手裏的活。

唐家老太沒半點兒客氣，大步流星走到竈臺邊，低頭使勁兒聞瓦罐裏的味道。

唐雲美餘光看來。

只見唐家老太垂涎三尺，手指瓦罐道，“呦，這就是昨天的味道呀。”

唐雲美見厚臉皮的唐家老太欲伸手，邊提起手邊的木勺子輪起來，打在唐家老太手上。

“哎呦喂。”唐家老太連忙收回手，瞪向唐雲美。

唐雲美視唐家老太如空氣，上前一步擠開唐家老太，打開瓦罐的蓋子，手持木勺開始在鍋中攪拌。

唐家老太撇了撇嘴，負氣道：“什麽東西。”又扭臉看向一旁悶頭忙乎的古氏。

她走近古氏，拉長老臉站在古氏面前，“老二媳婦，你咋就沒瞅見俺，俺可來半天了。”

古氏聽到這話，不能再假裝看不見了，就直起腰對唐家老太笑了笑。

古氏道：“娘，你來幹啥？”

“哎呦喂，俺咋不能來啦，你是俺兒媳婦。”說着，唐家老太四下尋找唐金山，“俺家二兒子呢。”

“娘！你咋來了。”唐金山從外面回來，放地上兩桶水，“俺剛從山上打水回來。”

唐家老太見到兒子後立馬樂開，“老二你可回來喽，趕緊的，給娘盛一碗那吃的。”說着，手指向唐雲美身邊盛着糊糊的破瓦罐。

唐金山順勢瞄一眼，回頭對唐家老太道，“娘，那玉米糊糊還沒好呢，咱進屋等着。”

“咋還沒好呢。”唐家老太一副等不及的樣兒。

“嗯，還沒好呢，咱進屋去。”唐金山推着唐家老太往屋裏走。

唐家老太不樂意地探頭瞅那竈臺上的破瓦罐，“那香味兒都飄出來了。”

說着推開唐金山，直奔瓦罐前，伸手就要搶唐雲美手中的木勺子。

唐雲美扒拉開唐家老太伸來的手，低聲道，“香不香跟你有啥關系？”

“你這三丫蛋子，咋跟奶奶說話呢？”唐小老太一屁股做竈臺旁的板凳上，不滿意地瞪向唐雲美。

“娘，孩子話，你別忘心裏去。”古氏對唐家老太道。

唐家老太白了唐金山一眼，“俺哪是那小心眼兒的，這話還用你媳婦說？你趕緊給娘整一碗，娘餓着呢，大早起還沒吃口熱乎飯呢。”

唐雲美冷冷一笑，“家裏沒有俺娘做飯，你們呀，全家都等着喝西北風吧。”

唐家老太的一對小眼睛翻了翻，不滿意道：“知道俺餓肚子喝西北風，還不知孝敬你奶奶，站着說話不腰疼，一點兒孝心都沒有。”

唐金山憨厚應了聲，“娘，俺這就給你盛一碗，小美做的玉米糊糊可好吃了。”

說着就拿起大海碗，走來唐雲美身邊，把碗遞過去，“小美，給你奶奶盛一碗。”

唐雲美扣住鍋蓋，把大勺往碗裏一扔，接過碗，放在竈臺邊。

唐金山小聲勸，“小美，就給你奶奶盛一碗呗。”

“爹。”唐雲美推着唐金山就往屋裏走，“這事兒不能聽你的。”

唐家老太狠勁兒拍下大腿，“你們不管俺，俺就自個動手！”

随後，瓦罐和大勺碰撞發出一陣響動。

唐雲美轉身，三步并作兩步趕回竈臺邊，抓住唐家老太的手腕，搶回大勺，又把唐家老太往後推。

古氏至始至終沒言一聲，直到見到唐雲美推唐家老太，才過來拉住閨女。

唐雲蘭見又要打起來，吓得直往屋裏躲。

唐金山瞧見唐家老太正憤怒地瞪唐雲美，唐雲美則雙腳叉開站立怒視唐家老太，古氏正拉着唐雲美。

他也上前兩步，擋在唐家老太和唐雲美中間。

唐家老太對唐金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瞧你們這家丫頭，咋這摳，給她奶奶點兒吃的都不舍得，俺真是心寒，白養你們這多年。”

唐雲美不顧古氏阻攔，義憤填膺對唐家老太道：“你還好啥意思說俺們摳，你對俺爹娘咋摳的事你咋不提。”

“小美你少說兩句吧。”唐金山轉頭對唐雲美擠咕眼睛。

古氏把唐雲美緊緊摟住，摸摸她光潔的額頭，“傻孩子你說這些幹啥。”

“俺不說，她心裏就沒數。”唐雲美指向唐家老太。

“啥叫俺沒數？”唐家老太急紅了眼，“你個不懂事的丫頭，你就問問你爹他小前差點兒死喽，是誰用命把他救回來的，他這條命是誰給的。”

唐金山點頭，“是，俺這條命是娘給的。”

唐雲美冷冷打量唐家老太，“可是俺還知道件事兒，去年你上山從山上滾下來撞破了頭，是爹給你救回來的，他和娘一塊伺候你。”

唐家老太癟嘴瞪着唐雲美，氣得臉紅脖子粗，手背的老皮都繃緊了，青色的血管凸顯出來。

唐金山見狀，連忙勸，“娘你別生氣，你先回屋去，等會兒俺就給你盛碗玉米糊糊。”

唐家老太歪頭瞅唐雲美，氣哼哼道：“今天要不是看在你爹面兒上，俺早就鞋底子抽你了，你個不孝的東西。”

“哎呦？”唐雲美歪勾唇角。

她随即沖出房門，沖進院子，雙手拍着大腿站在院子裏喊，“叔叔嬸嬸爺爺奶奶們快來瞧呀，俺奶奶就要打人啦，俺奶奶要打死俺呀，你們快來救救俺吶……”

随着唐雲美的叫喊聲，村民們紛紛圍了上來，指指點點——

“這唐家老太真不是東西，連個小丫頭也不放過。”

“小美這慘的，還得讓唐家老太欺負……”

“這大歲數還老作小的，忒丢人了……”

……

唐家老太站住院子裏，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圍觀村民，“你們都給俺閉嘴！閉嘴！閉嘴！”

“哎呦喂，你臉皮真厚。”一個老太太嘲笑道。

唐雲美聽罷，偷偷掩嘴笑。

唐金山對村民嗷唠一嗓子，“都說啥呢！少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幹，該幹啥幹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