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這天,韓玉珍從一大早就喊身體不舒服,靳一城自然出不了門，連公司都沒法去，幸好最近公司沒什麽事，就是有點兒風平浪靜得反常。

難怪古人常說想立業先安家,因為往往都是禍起蕭薔防不勝防。

簡丹一直待在廚房，炖湯。五花八門的食材，說是藥膳，也沒人注意她。

醫生來了一波又一波,韓玉珍終于說沒事，折騰了大半天，靳一城也沒法去公司，回書房給李靖打了個電話簡單交待了下比較急的事情讓他去處理。

韓玉珍輕聲到書房門口聽見他打電話才下樓，“怎麽樣？”

簡丹背一僵，這就是做賊心虛吧。

“炖了一天，好是好了，就是……”她壓低聲音，“他會不會聞出來？”

韓玉珍嘗了口，“味道很好，又不是藥，只是補湯，沒事。”

“媽？”聽到樓上傳來叫聲，韓玉珍出了廚房到客廳坐着喝茶。

靳一城下樓，眉心微蹙，“媽，您怎麽下來了？”

“睡了一天，下來活動下，陪媽去花園走走。”韓玉珍起身，對着廚房說了聲，“丹丹，你先擺飯，我們走走就回來。”

“好的。”簡丹聲音聽上去還算鎮定。

靳一城扶着韓玉珍，兩人沿着花園小徑走，一大片的合歡花，夕陽下美得壯觀。

“這什麽花？平時沒注意，現在看着還挺漂亮。”韓玉珍停下問他。

靳一城凝視那一片花活，眼角柔和，“合歡花。”

韓玉珍笑了一下，“又是合歡花又是相思樹的，你爸爸哄女孩子那套全學到了。”話音剛落，韓玉珍臉上的笑僵住，好似很不可思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拳收緊，“不要學你爸爸那個負心漢！”她轉眸看着靳一城，“一城，你是媽媽的兒子，媽媽唯一的兒子，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媽媽知道，媽媽讓你受委屈了，這麽多年，媽媽對不起你，你原諒媽媽好不好，媽媽跟你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她說着就哭起來。

Advertisement

靳一城摟着母親肩膀，她其實也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媽，我不怪你，你只是生病了，病好了就沒事了，我們都會幸福的。”

“嗯。”韓玉珍擦了眼淚，“你要和簡丹好好的，你們一定會幸福的！”

靳一城嘴張了張，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現在不能操之過急。

“天涼了，進屋吧。”

韓玉珍點頭，兩人回屋，簡丹已經擺好菜，湯都盛好。

一頓飯，簡丹表現得有些坐立不安，一直小心觀察靳一城吃飯，心一直懸着，他卻遲遲不喝那湯。

韓玉珍移過湯，攪了下喝口，“嗯，這湯不錯，一城，嘗嘗。”

靳一城端過湯喝了口，眉心一皺，簡丹跟着他皺眉心猛的沉了一下。

“怎麽了，不好喝嗎？”問他。

“還好，太濃有點膩。”他答得平淡，應該是沒發現什麽。

“你最近臉色不好，公司家裏都要你操心，多喝點湯水才好。”韓玉珍勸他。

他一口就喝光。

簡丹心終于落下來，低頭吃飯。

靳一城吃完飯去書房收郵件，才坐了會兒就感覺困意來襲，難道真的是最近太累了。起身，頭都有點暈起來，猛喝了口床上的咖啡，感覺緩解了點，回自己房間，沖了澡，出來，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機場，夏晚雙手交合，緊緊的，就像此時糾緊的心髒，她盯着大廳門口，希望出現的是靳一城，不希望是簡丹，她今晚不想見到簡丹不想。

楚夏拍了拍她，“你不要這樣，如果她真的有異心，錯不在你。”

夏晚不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十年的情誼，她不相信簡丹會算計她。

“蹬蹬蹬……”清脆高跟鞋聲急促響起打碎了她所有的期望。簡丹還是來了，慌張抱歉的神色，被風吹得淩亂的頭發，一切看上去都那樣逼真，可她卻是假的。

“對不起晚晚，韓媽媽今天一天情緒都不穩定，醫生來了一波又一波，本來是好了的，晚上的時候又不正常了，我連跟靳一城開口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幫他脫身了，真的很對不起，你們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或是改期？”簡丹一口氣說完，臺詞編得好，背得也流利。

夏晚看着她，只是看着她不說話。簡丹隐隐覺得今天有點不對，被她看得心裏發毛。

“晚晚……你要怪我，你罵我兩句也行。”她急于開口掩飾心裏的慌亂。

夏晚卻轉頭看向楚夏，“我想，單獨跟她待會兒。”

楚夏點頭，看了簡丹一眼也什麽都沒說，出大廳回車上。

夏晚一下換上笑臉，“那邊有咖啡屋，去喝點咖啡吧。”也不等簡丹回答，轉身過去。

簡丹跟上，越來越感覺有什麽不對。

淡淡音樂，袅袅咖啡香，兩人對面而坐，夏晚一直是沉靜，沉默的。簡丹卻越來越像心在火上煎。

“晚晚……”

“你曾經說……”夏晚幾乎是與她同時開口，簡丹立馬禁了聲，只要她肯說話就好，這樣的沉默真的讓人心慌。

“你問我，如果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我會不會原諒你？你說，我們有過約定，不管發生什麽事永遠是好姐妹，所以，我一定要原諒你。我當時問你，你會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呢？你那個時候想都沒想說，搶我愛人！”夏晚笑起來，眼淚卻掉下來，她看着簡丹，“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簡丹驚愕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是從什麽時候愛上靳一城的？”她又平靜的問了一遍，心卻痛如刀絞。

簡丹終于是明白今天是怎麽回事了，笑起來，“晚晚，你終于聰明了一回。”底牌現了，她反而輕松了，閑閑喝了口咖啡，“大一開學那年，我在校門口被同父異母的哥哥糾纏，他要搶我的報名的錢去花天酒地，我哭着求我哥哥他打我搶走我的錢，我絕望的人有個人扶了我一把，問我，同學需要幫助嗎？你知道那一刻我是什麽感覺嗎？”她笑起來，很幸福的笑容，小女孩般純粹，“我覺得我昏暗的世界都變明亮了，我涼薄的世界都變溫暖了，從那以後，我的目光一直追逐着他，後來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靳一城，他成了夏晚的男朋友。”她說完已經淚流滿面。

“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告訴你能改變什麽嗎？靳一城眼裏只有你，唯一的你，我嫉妒你，發瘋的嫉妒！後來，靳一城走了，不要你了，我很同情你，可是，我也感覺很痛快！”她笑着捂住眼睛，淚從指縫流出來。

“你走吧。”夏晚起身，“不要留在這座城市，我不想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