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韓玉珍狠狠剜了夏晚一眼,那感覺像是要将她挫骨揚灰。她心裏知道這個場合不對,不該這樣,可她控制不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讓你媽媽過來。”老爺子虛弱開口。

靳一城扶夏晚起身護在懷裏,喊了一聲,“媽,爺爺有話跟你說。”

韓玉珍收回目光,悲戚回歸,兩步過去床邊,“爸,對不起,這麽多年一不侍奉連逢年過節都不去看您,對不起。”眼淚落下來,是真的愧疚。

“你別這麽說,我心裏知道,你賢惠識大體,是一城的爸爸對不住你,你要不嫁進靳家不會變成這樣,我心裏都明白,靳家對不起你。”

“爸……”韓玉珍聲音哽咽。

老爺子有些氣短還是撐着開口,“你們是我錯點鴛鴦譜導致相怨相恨一輩子,一城是你唯一的兒子,你也想他幸福的,為什麽就是不肯接受夏晚?今天大家都在,當着我這個将死之人,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

韓玉珍抹淚,拳捏得發顫,痛苦的回憶不容打垮的尊嚴讓她痛恨夏晚,只要一看到她那張臉就恨不能撕了她。

她慢慢平複,努力的壓制,“我讨厭她那張臉,一副克夫相,您也說了,我只有一城這一個兒子,我是為他好。”

“媽,現在什麽年代!”靳一城質問的語氣,韓玉珍怒火騰的燃起,盯着他,“我只說了一句她克夫你就這樣質問生你養你的媽媽,她不是狐貍精不是禍害是什麽,你想跟她在一起,好,等我死!”

“玉珍!”老爺子撐起頭青筋都凸起,“不要……再這樣逼孩子!”

韓玉珍悲戚的眼裏只餘冷漠,“對不起爸,我這輩子都不會同意一城和一個狐貍精在一起,除非我死。”

老爺子張大嘴,想說話,終是無力閉上眼睛,一句話也不能說了。

“爺爺——”

靳老爺子的葬禮盛大隆重,靳一城還在調查期,所有事情一時間全部壓過來,他□不暇,韓玉珍理所當然住在老宅得接待前來吊唁的親戚,靳郁蘭哭得最傷心,許恒逸不知所蹤,現在靳氏被醜聞纏身股價狂跌,一個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夏晚還住在半山別墅,為免不必要的沖突,她只去吊唁就回去了,靳一城有給她打電話,安慰她不要擔心,等爺爺的葬禮過後,公司的事安定下來,他就會跟母親攤牌,他現在什麽都不管了,什麽也可以不要,只要她,只要和她在一起。

夏晚躲在房間哭了,她何德何能讓他為她付出至此。靳一城怕她一個人胡思亂想,又打電話給楚夏讓去陪着,楚夏看着這兩人,心裏也不好受,都說父母不管做什麽都是為了子女好,靳一城的母親,她真的是無法理解,不過,病人的世界正常人是永遠無法理解的,她要能理解也就離瘋魔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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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氏醜聞愈演愈烈,一月有餘,靳氏幾乎要癱瘓,關鍵人物許恒逸還在逃,所有的事都得要靳一城來扛。整個事件是一出精心策劃的陰謀,靳一城一時之仁放過許恒逸才導致今天這樣的局面,許恒逸可惡,許恒逸身後策劃的人更可惡。

這一月裏夏晚都見不到靳一城幾面,他每次回來都異常疲憊,她總是靜靜陪在他身邊,夜晚兩人相擁而眠,她會講些有趣的事或是冷笑話給他聽,他也會配合的笑笑,然後疲憊入睡,現在每一天都是戰場。她不打擾他,只是陪着他,默默支持他。

楚夏不舒服,打電話讓她陪着去醫院,聲音焦急惶恐,夏晚不及多問。去醫院的路上,楚夏臉色蒼白,夏晚問她哪裏不舒服,她只是沉默不答話。

夏晚握了握她的說,涼得吓人。

“楚夏,你到底怎麽了,別吓我。”

楚夏緩緩擡頭,“我懷孕了。”

夏晚松了口氣,“那是好事,恭喜。”

“我不想要。”

“為什麽?”

“不為什麽,就是不想要。”楚夏又垂下眸。

“韓毅知道嗎?”

“我不會讓他知道。”

夏晚蹙眉,“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什麽事,他是孩子的父親,他有權利知道。”

楚夏不作聲。

車在醫院門前停下,她去挂了號陪她去婦産科。人滿為患,走廊上都擠滿了人,她們過去拿號,護士簡單問了下情況,得知是懷孕,告訴她們,要排左邊隊,不要排右邊隊。

楚夏想都沒想拿了右邊隊的號。

“楚夏!”夏晚搶下她手裏的號子,“你要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

“不行,你現在跟我出去冷靜下!”夏晚拉她。

兩人堵在那裏,引得後面排隊拿號的人諸多不滿。護士忍不住開口,收回號子,“讓孩子父親來拿號,下一個!”

兩人無奈,只得讓開。楚夏一下就哭了捂着臉,“我不能要這個孩子,她是不被期待的,生下來只會痛苦就像我一樣,我不要我的孩子像我一樣,我不要!”

夏晚聽得心酸,一下一下拍着她,“也許韓毅喜歡這個孩子呢,你不去跟他說就斷定這個孩子不被期待是不是太不負任了。”

楚夏捂着臉不說話。

“簡丹!”聽見護士喊了一聲,“簡丹在不在,到你了!”

夏晚微驚想來是同名同姓,還是擡頭望,走廊人太多,人頭攢動看不清。人聽見護士照例問哪裏不舒服,那人答,“懷孕,一個月。”夏晚聽到那聲音心子驚得顫了一下,擠過人群,“簡丹!”那人回頭,真的是簡丹。

她看到夏晚的時候有驚慌之色,很快平靜下來,微笑看着她,“好巧,你怎麽在這裏?”眼睛下意識往她小腹看。

“我陪朋友來,你……”夏晚莫名的感覺到不安,甚至恐慌。

簡丹很尴尬眼神都閃爍起來,“對不起,我答應你離開的,可是,我懷孕了,我要生活,這裏是我熟悉的地方,我有人脈有關系,我得掙錢養這個孩子。”

夏晚手指根根蜷緊,發根都在滲冷汗,撐着平靜的語氣問她,“孩子的父親呢?”

簡丹抓皺了病例,這是個隐藏的動作,“孩子父親……估計是不會認我們的,這本就只是一個意外,他,心裏有別人。”答得真好,滴水不漏又讓人生出許多聯想。

“我認識嗎?”問一個字心被針紮一下。

簡丹咬唇沉默。

夏晚幾乎要站不穩了,她很想問孩子父親叫什麽名字,很想很想問,不敢,不敢開口,怕答案是她無法承受的。

“夏小姐嗎!”突然的男聲驚回她思緒,轉身,男人的面孔有點熟悉,在哪兒見過。

“韓少說,這些日子多謝夏小姐對夫人的照顧,人,他接走了!”男人開門見山。夏晚終于想起來,是韓毅的人。

“楚夏她……”夏晚心慌開口。

男人截斷她,“夫人的情況,韓少都了解,您放心。”說完他就走了,只留她和簡丹在原地。

“小晚。”簡丹喊了她一聲。

她現在腦子混亂一片,心像被一只無形大手握着,随時都會被捏得粉碎。

“我該回家了,我們沒見過,再也不見。”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為什麽要逃,她自己都不知道,或者說她不敢去想。

她坐上車,不想回家,直接去靳一城公司。每個人都很忙陸,沒空接待她,也沒人知道她是誰。

在總裁辦公室門口被攔下,“這位小姐,請問你找誰?”秘書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

“我找靳一城。”她表情有些呆呆的,秘書不耐的問,“請問你有預約嗎,靳總現在不随便會客!”

她搖搖頭。

“那對不起……”秘書正要趕人。辦公室的門開了,出來的是李靖,看見她時怔了一下,轉頭對秘書說,“她是總裁夫人。”然後側身讓開。

夏晚就要秘書驚愕的表情中進去辦公室,然後關上門。

靳一城起身,看她臉色蒼白,過去抱了抱她,“出什麽事了嗎?”

夏晚像是沒聽到他說話,伸手就挽過他頸脖,深吻送上,帶着惶恐帶着不安,她都不知她哪來的那麽大力氣,一路将靳一城按到沙發上。靳一城微蹙眉,稍稍分開她,“晚晚,你怎麽了?”

她不回答,再吻上他的唇,學着他吻她的時候,勾纏逗弄。小手已經伸進他西裝,解開他襯衫扣子要探進去,大手按住她,氣喘籲籲,“晚晚,你到底怎麽了?”

“我想要你,現在就想要!”第一次這樣抛棄矜持求歡,還那樣懇切焦灼。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靳一城修長的腿一攏固定她亂動的身子,扳正她肩膀,“這裏是辦公室。”

“辦公室更有情趣,質量更高。我想要個孩子,你不是也說想要個孩子。”夏晚眼睛蓄滿水滴,好似動一動就要滴出來,她努力的忍着,拼命的忍着。

“晚晚!”靳一城捉住她的手,她的眼淚就掉下來,怎麽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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