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一支穿雲箭
餘子式正在換衣裳,剛換上內衫,腰間帶子尚沒系上,門忽然被推開了。他驀地回頭看去,推門進來的少年似乎也沒想到這場面而愣在了當場,兩人相視無言。
餘子式慢騰騰地把帶子綁好,修長的手指挑了下領口,接着不緊不慢地把外衫套上,“世子殿下,進別人的屋子要記得敲門,懂?”他把腰上的绶帶綁好,收拾好儀容,這才悠悠回頭重新看向王贲。
王贲盯着餘子式半晌,抱起了手臂贊賞道:“講真,趙大人你長得挺好看的啊。”
“好巧,我也深有體會。”餘子式整理了下窄窄的袖子,換下了長衫的青年少了些儒雅的氣質,修身簡潔的打扮讓他整個人都利落了不少。他不鹹不淡地問道:“這也過去了好些天了,世子殿下是打算在下官的府邸住多久?不就幾個妾侍而已,世子回去與武成候商量商量,這天下父子沒什麽過不去的坎,實在不成就以死謝罪吧。”
王贲嘴角輕輕上揚,“我也想走,可美人如玉,趙大人的府邸裏那可是有塊傾城璞玉啊,我一瞧見腿就軟了,走不動道兒。”
“你說青衣?”餘子式挑了下眉。
“是啊,趙大人不如把人給了我,我保準馬上就走,一刻也不耽誤地滾。”王贲眯着眼,杏仁樣的淺色眸子在陽光下極為輕佻,卻偏偏又有着一股潇然的風流味道。
餘子式看了眼王贲那張臉,覺得栽在他手上的那些女子也不算冤枉。誰說只有女子能禍國?擱在後世,這位武成候的嫡長子絕對是個當面首吃軟飯的好苗子。餘子式收回視線,搖頭道:“青衣不成。”
“為何不成?”王贲善意地提議道:“若是大人不舍得,我也不介意與大人一起。”
三人行?餘子式被震了一瞬,他深深看了眼王贲。早知道這位鹹陽第一纨绔沒什麽底線,但是到這程度也是獨此一家了。他忙搖頭道:“不了,我無福消受,這種事世子還是回去與武成候商量吧。”反正你爹王翦已經綠得冒油光了不是嗎?
“沒想到趙大人還是個君子啊?”王贲似乎很是詫異。
世子殿下,着實是你對君子的要求太低了。餘子式記得胡亥還在外院等着自己,他也沒什麽興致和這位唠嗑,言簡意赅道:“青衣不成,世子殿下若是實在忍不住,出門有個歌姬坊,高矮胖瘦總有一款适合你。”
“為什麽青衣不成?因為是個公主?”王贲側着頭看着餘子式,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
氣氛一瞬間冰封。
餘子式的指尖一顫,看着王贲的視線一瞬間銳利了起來,許久,他輕輕勾出抹笑意,慢條斯理道:“最難消受美人恩,世子殿下,小心色令智昏啊。”
王贲的眼睛就跟貓一樣,光線折射下極為漂亮,看久了卻是往外冒着絲絲涼意。他笑着說道:“女人,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其餘皆可。”
Advertisement
“世子胃口挺好,不挑食啊。”餘子式嘴角抽了抽。
“我最近正在嘗試拓寬食譜。”說着王贲看着餘子式的眼神忽然變得幽深了,“你剛說最難消受美人恩?我最怕得卻是平生情多累美人啊。”
餘子式心頭一跳,他覺得這位此生逍遙愛獵奇的世子殿下,真的挺豁得出去的。想起史書上那個輕騎破大梁的年輕将軍,又看着面前一副飽暖思淫欲的少年,餘子式禁不住有些懷疑,這人真的是歷史上那王贲,那位年紀輕輕滅了數國的戰國名将?
要不試試這人的身手?餘子式緩緩抱起手臂,對着王贲道:“我今日想出城,有沒有興致一起?”
“你在邀請我?”王贲受寵若驚道。
“是啊,今日過後我怕是有一段時間忙了,趁着下午天色好,出門逛逛。”餘子式上下打量了圈王贲,“一起?”
“你開口了,刀山火海我也得行啊。”王贲立刻換了副臉色,就差拍着胸脯宣布自己能行了。
餘子式出門,牽起胡亥的手往外走。他身後的王贲看了眼胡亥,估計是認不出來,也沒多問。倒是胡亥不時回頭看向王贲,似乎是很好奇的模樣。
“走吧,去城外。”
胡亥從未出過王宮,他拽着餘子式的袖子,在馬上緊緊貼着餘子式不松手。鹹陽大道一路直達城外,沿途沒有絲毫的障礙。餘子式沿着大路走到一半,忽然勒住了缰繩,胡亥回頭看向餘子式,餘子式回頭看向鹹陽王宮。
九重城闕,紅日高懸。
胡亥聽見那人在他耳畔輕輕道:“殿下,你看見了沒,這就是大秦王宮,這就是鹹陽。”
這座城都盤踞在西陲邊境,這裏的人個個都會立馬提刀,黃沙從西北吹來,從戰火裏升起獵獵的大秦赤雲旗。這便是鹹陽,他沒有堅不可破的國防,他甚至沒有城牆,若是有一天,兵臨城下之際,敵軍甚至不用攻城,一騎單刀便可長驅直入,直捅大秦的心髒。
這裏是六百年鐵血帝國的傲慢,百萬大秦鐵騎永不言退,秦人誓死不降,他們就是大秦最堅固的城牆。
項羽入關後,幾乎屠了整個鹹陽才鎮壓住這頭怒吼的獅子,大秦鐵騎,從未辜負七國死戰第一的聲名!
餘子式摸着胡亥的頭頂,嘆道:“殿下,多好的家國啊。”
胡亥似乎是懂了,似乎是沒懂,他只是靜靜貼着餘子式。餘子式扯了下馬缰,馬載着兩人緩緩往城外走去。
最前面的王贲騎着馬,驀然回頭,輕飄飄地看了眼餘子式。餘子式乍一眼竟是微微發愣,少年衣冠勝雪,策馬風流,恍然間竟真有絕世名将的風範。
……城外的景致很秀麗,胡亥四處張望。餘子式看他整張臉都埋在兜帽中,費力仰着頭,露出半截雪白的脖頸,的确是憨态可掬。餘子式忍不住笑了一瞬,伸手把胡亥頭上的兜帽摘了下來。
“先生。”胡亥愣愣地看着餘子式。
餘子式低頭輕輕念道:“我在。”
從馬上摘下弓箭,餘子式扔給王贲一副。王贲輕松翻身下馬,伸手接了弓箭,自來熟地蹭到胡亥身邊,笑眯眯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啊?你父親是誰?你母親又是誰?”說着他瞟了眼餘子式。
餘子式一想,得,這位四處惹風流債的公子哥把胡亥當自己兒子了。也是,胡亥今天換下了王族服飾,又緊緊黏着自己,他們之間的确有些父子的意思。
胡亥低着頭往餘子式身後避了下,一副緊張怯懦的模樣。餘子式随手拿弓箭敲了敲王贲的肩,“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他是誰的,更不會想知道他父親是誰是誰的。”
“問一句都不成?”王贲很是無語,片刻後又是一副我懂的模樣對着餘子式笑得狡黠。
餘子式挑了下眉,沒說話。他能說什麽?他還能說什麽?
“小孩,你箭術如何?”王贲似乎對胡亥的興致一下子濃了起來,伸手就去拉胡亥的胳膊把人整個扯了出來,“射過箭嗎?”
胡亥搖了搖頭,回頭求救般地看了眼餘子式。
餘子式剛想說句什麽,王贲開口道:“小孩,不會箭術,那我教你如何?我的箭術可是秦國數一數二的。”
餘子式把話給重新咽了回去,王贲出身武将世家,他随便指點兩招胡亥絕對能受益匪淺。他給了胡亥一個安慰性的眼神,示意他跟着王贲好好學。
王贲很是有模有樣地教胡亥如何拉弓射箭,還真挺耐心。胡亥似乎有些緊張,最簡單的動作都老是出差錯。王贲教了大概有小半個時辰,胡亥還是連拉箭羽都成問題。
“看到前面那棵樹沒,試着射中它的枝幹。”王贲幫胡亥搭好宮,“好了,松開右手。”
蹭一聲,箭離弦而去。餘子式在一旁看着那虛弱地跑了四五米然後一頭栽到地上的箭,他看了一會兒,扭頭對着王贲道:“你到底會不會教?”
王贲看着那支墜地而亡的箭,嘴角抽搐了一下。半晌他看向餘子式,誠懇道:“我覺得你家小孩……沒事還是多讀點書吧。”
胡亥捏着弓箭,不安地看了眼餘子式,随即很快低下頭去。餘子式一瞧那眼神就心軟了,他上前把胡亥從王贲懷裏拉出來,“才幾歲的孩子,學了小半個時辰,也很不錯了。”
“嗯。”王贲點點頭,看了眼那支凄涼的箭,“的确很出乎我意料。”
胡亥的頭埋得更低了。餘子式緩緩抱起手臂看王贲,“也沒有誰一出生就拿着弓箭兵刃吧?都是學出來的。”
王贲深深看了眼餘子式,“巧了,我就是一出生就拿着弓箭兵刃當玩意。”他站起來從背後抽出支箭,幾乎是瞬間瞄準,松手就射了出去。
铮一聲,那箭筆直地射穿了那近乎腰肢粗細的樹幹。
王贲扭頭看向餘子式,幽怨道:“這是我五歲時的水平。”
餘子式挑了下眉,“是嗎?”你覺得我會相信一個五歲小孩有這種臂力?還是說少俠你骨骼清奇?餘子式抱着手似笑非笑地問:“那你如今什麽水平?一箭射穿北邙山?”
王贲搖頭,“非也非也。”他從背後抽出支箭,緩緩搭在弓上,清淺的光勾勒着他的輪廓,他忽然沖着餘子式勾了下嘴角。
箭朝着虛空,王贲松指,箭嘯聲一瞬間在城外響起,綿長不絕,層層蕩開。
一片平靜。
不久,遠處逐漸有馬蹄聲響起,先是如蚊蠅嗡嗡聲,而後越來越近,越來越響,震得腳下土地都在發顫。餘子式猛地回頭看去,地平線上騰起滾滾煙塵,洶湧浩瀚而來。
獵獵的黑色大旗迎風展開,赤紅如血,上書鐵畫銀鈎一個“王”字!
迅疾如風的兵馬頃刻而至,黑甲輕騎,馬踏山河,領頭的少将披堅執銳,一聲喝停。他騰地翻身下馬跪在王贲面前。
“參加世子殿下!”
六字氣吞山河。
王贲衣冠勝雪,負手而立,清麗的眉眼陡然揚出一抹沙場煞氣。他扭頭看向身邊的還處在震驚中未反應過來的餘子式,良久,他忽然彎了下眉,“這便是我如今的水平了。”
那一瞬間,僵住了的餘子式覺得王贲贏了,贏得相當徹底。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啊!
王贲眯眼,自得地吹了個口哨,他掃了眼那隊整齊劃一的兵馬,對着餘子式笑道,“趙大人,那今兒就先到這兒了。那個李将軍還是孫将軍來着?你年紀大了,多跪一會兒啊,本世子還有些事兒就先不回家了,得空見啊。”
說完這一句,前一秒還意氣風發的少年刷地翻身上馬,狠狠抽了一鞭子馬,蹭一下就跟兔子似的撒腿跑沒影了。
餘子式和一群剛被召喚出來的王家軍就那麽愣在原地。半晌,餘子式抽了抽嘴角。
世子殿下,裝完逼就跑,挺刺激啊?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