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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大概是從來沒見多葉阿爹這麽強硬生氣的樣子，趙驚蟄一時都有些驚着了。他一直覺得葉阿爹是那種老實的莊稼漢子，骨子裏就是一個老好人，卻是怎麽也沒有想到葉阿爹的脾氣竟然也挺大的。

平時葉家明顯葉阿娘比較強勢，可是今天她知道了這事兒也只是生氣沒和自己多話而已，沒想到直接氣到幹他出家門的竟然是平時看上去更好說話的葉阿爹。

不過不管心裏這麽驚訝，趙驚蟄本來就是準備走的，現在葉阿爹這麽說了，他也只能順應着道：“叔，你們是我來這個.....這個村子之後最先認識的人，也是對我最好的人，我說了我把小滿當親兄弟，這輩子我都會把他當成親兄弟照顧。

叔，我可以和你們保證，以後我若是一事無成甚至行街乞讨，我絕不會上來葉家門，找小滿一點麻煩，但若有一天我能富貴了，我一定會照顧小滿一輩子，不管他是娶妻嫁人，我都是他一輩子的後盾依靠，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他。”

“你別說了！我家小滿有手有腳，家裏有田有地自是不會餓着他短了他吃穿，他要是嫁人他有相公照顧，他要是娶妻便是一家之主得要頂天立地，他用不着誰照顧更用不着你照顧！你還是趕緊搬走，最好明早就走吧。”其實聽了村民的那些話，葉阿爹巴不得回家就把人趕出去，可是想到九泉之下的趙大哥夫妻他還是忍住了。趙大哥夫妻一輩子待人和善，就當這是他們給他們的孩子積的福吧。

“好，我知道了。”趙驚蟄想不通葉阿爹為何這麽生氣，不過這個時候他還是少說話為妙，反正以後慢慢在讓他們消氣也就是了。

趙驚蟄不知道葉阿爹為何生氣，那是他不知道葉阿爹雖然老實厚道，可是他心裏兩個人可是別人不能欺負的。他的妻子孩子是他心底的最後防線了，別人占他便宜也好，嘴碎笑話他也好他都可以不在乎，可讓他誰欺負了小滿娘兩，背後說他們的壞話他可是不依的。

葉小滿今天出門的時候心裏确實是挺難過的，可他今天确實是累了，所以晚上躺到了床上之後，心裏竟然什麽也沒想很快就睡着了。

葉阿娘悄悄在兒子房門口站着，可她站了半天屋子裏也沒有什麽響動，感覺兒子反應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樣，葉阿娘開門進去，借着昏黃的油燈，她發現兒子竟然已經睡熟了，可能是睡姿的緣故，他口角處還有些口水留着。

小心的給兒子擦了擦嘴角，葉阿娘把油燈放在床頭，把兒子的枕頭正了正，讓兒子擺了個舒服的睡姿然後無奈的笑了笑才出門回房了。

“怎麽？竟然沒哭？”

“沒呢，看樣子已經睡的挺熟了。”

“還能睡着，你說我家這傻兒子他是缺心眼兒呢，還是他其實也不是很喜歡趙小子啊？”除了這兩個，葉阿爹是想不出還有什麽原因了。

“我怕啊就是這兩都不是。”葉小滿的樣貌像了葉阿娘居多，可是性子卻和葉阿爹像了個十層十，都是看着大大咧咧其實死心眼。

葉阿娘怕的就是，自家兒子就是太喜歡趙小子了，才會什麽都替人家着想，也不為自己打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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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能放任着小滿這麽下去了，今年要是還是沒人上門提親的話，咱們就去外村打聽一下吧，看一下有沒有合适的人家，得趕緊給他娶個媳婦兒回來才行。”到了現在葉家在村裏雖然仍被大多人顧忌着，可是和葉家交好的人家也不是沒有。小滿十五歲的那年村裏也是有人家上門提親的，不過那時候葉阿爹和葉阿娘都覺得兒子還小，就說等等，可人家孩子等不了這婚事兒也就沒成。

後來也有兩戶人家上門提親，不過還不待爹娘考慮，小滿首先就不滿意了。葉家夫妻只得小滿一個孩子，加上小滿從小就乖巧聽話，因此小滿偶爾提的要求他們基本不會反對，加上這一次小滿反對的還是終生大事，葉家夫妻自然得慎重。

慎重來慎重去的，小滿年紀也慢慢的大了，上門提親的人也沒了，葉家夫妻這下可就的操心了。

“哎，哪有你說的那麽簡單啊。這不管嫁人還是娶媳婦兒，人家總得打聽一下這人吧？你說現在村裏人那麽亂說，稍微好點的人家肯定是不會把女兒嫁過來的，願意把女兒嫁過來的人家怕是.....這樣的人家你能看得上？”

“哼，這有什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既然就嫁過來了，什麽事情就得按照我們家的規矩來，就是再不規矩的娃也能□□過來。”葉阿娘倒覺得這個倒是無所謂，女子出嫁從夫，只要不是小滿嫁人，那麽對方家裏人的人品倒是無所謂。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早些睡吧，明早還有事兒呢。”

“睡吧。”

葉家夫妻也睡下之後，葉家一家三口都放下今天的事，去會周公了，而一直想着得要離開葉家的趙驚蟄卻是一直睡不着。

想着到葉家之後的所有事，趙驚蟄反複的想着他和小滿兩他爹娘相處的點滴，葉家人沒有任何對不起他的地方，他們非親非故的，可是卻照顧了他這麽久，他确實應該去感激他們的。

還有自己也是，他們非親非故的，人家幹嗎要這麽照顧他？這麽會連這麽粗線的道理都看不破呢！這麽久的時間以來他竟然敢沒有察覺到不對勁，竟然還安心的在這裏住着，想想也是太心大了。

“小滿.....”想到小滿，趙驚蟄腦子裏出現的便是那個總是微微笑着，叫他趙大哥的人。

哎，可惜......

“呀！趙驚蟄，你在想什麽啊！都說是把小滿當弟弟了，你在可惜什麽啊！”想到自己剛剛想到小滿的時候，心裏竟有一瞬間的可惜，趙驚蟄感激的敲了自己腦袋一下！他本來就對小滿很是歉意了，現在怎麽還能這麽臆想小滿呢！

小滿可是貨真價實的男孩子！可不會變成女孩兒！

說是讓趙驚蟄第二天馬上搬走，可是葉阿爹也知道他的情況，睡了一覺起來之後，心裏堵着的氣沒有那麽嚴重了。他是想着怎麽着也等趙驚蟄搭個簡易茅屋再讓人出去，可他是真沒想到，第二天他剛起床趙驚蟄就已經起床了，而且連他的東西也已經收好了。

“叔，這些日子多謝您和嬸子照顧了，以後家裏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盡管開口，不用和我客氣。叔，我知道我應該是給你們添麻煩了，不管怎麽說，這事兒都錯在我，是我自己太想當然了，給家裏和小滿都惹了麻煩。

我這條命是小滿撿回來的，一身傷是你們給我養好的，我這條命都算是葉家給的，以後你們和小滿就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叔，我還是昨天那話，以後如果我有出息了，便絕對不會讓小滿過苦日子，我會好好照顧他。

我......走了。”

“你......走吧。”葉阿爹畢竟心善，加上他和趙驚蟄父親還是一起長大的兄弟，趙驚蟄如今的情況他也不知道不知道，真看這人要走了，他心裏還是有不忍心的，不過想到受了委屈的兒子，他還是決定讓人走了。

“等等！”葉阿爹準備讓人走了，這時候葉阿娘卻是出來了。

“就是要走，也得我們送你出門，送你回家。驚蟄，你先把行李留下，今天先和你叔一起過去看看，你那屋子雖然已經在準備了，可真要等到屋子撿起來起碼還得好幾個月，你要馬上搬出去還是不要指望正屋了，就先在他屋基旁邊打個草屋吧。

草屋建起來快，你可以暫住的同時，到時候房子開始建了也方便你監察。”

葉阿爹雖然不懂小滿娘突然的怎麽又來這麽一出，不過他這些年已經習慣了家裏的事都由小滿阿娘做主，所以也不去多問，出聲讓趙驚蟄把行李放了回去就跟着人出門了。

等到兩人出門，葉阿娘才重重嘆了口氣，她其實心裏實在惱恨趙驚蟄，可是她卻必須得這麽做，因為這樣都是為了她家小滿。

村裏人都知道趙驚蟄一直是住在她家的，本來一直住的好好的人，卻在村傳着小滿流言的時候搬出去了，而且還是被趕出去的，這樣一來村裏人不都知道了這是家裏惱羞成怒把人趕走了！

葉阿娘昨晚想了一整夜，她幾乎一夜沒睡，想的全是如今這情況，怎麽樣才能讓自己兒子好一點。

想來想去，葉阿娘覺得如今對兒子最好的方法便是他們一直和趙驚蟄照常往來，對外做出一副他們不是把趙驚蟄當未來兒婿照顧，而是當做故人之子自己大侄子來照顧的要樣子，這樣一來自家的小滿和他就成了真正的兄弟之情。這樣兩人住在一個屋檐底下這麽久，也能順理成章一點，那些愛嚼舌根的村民也能閉嘴了。

小滿今天稍微起的晚了一點，他是自己阿爹和趙驚蟄出門之後才起床的，昨天阿爹說的話他聽見了，不過他覺得阿爹說的有道理，趙大哥繼續在他們家住着，對他們兩個都不好。

葉小滿知道趙驚蟄應該搬出去了，可是他卻沒想過讓人這麽快的搬出去，趙驚蟄這時候搬出去，他哪裏吃飯哪裏睡覺啊！

“阿娘！怎麽能讓趙大哥現在搬出去啊，他們家現在就剩下幾片瓦和屋基裏面比人還高的草了，趙大哥現在搬出去他住哪裏啊？”

“你少給我操這些心！以後別叫什麽趙大哥了，就叫哥，我準備收他做幹兒子，以後你兩就是兄弟了。”要說自己兒子對趙驚蟄沒什麽特別的心思，葉阿娘是怎麽也不信，看這緊張的！

自己的兒子葉阿娘當然了解，小滿他從小到大都是個大孩子似的，在情愛方面就從來沒有開過竅，這麽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為自己的終生大事操心，現在毫無容易遇上一個了，可惜人家還......

“哎，你就放心吧！阿娘知道怎麽做，不會讓他挨凍受餓的，怎麽說他也是趙大哥的孩子。”

“哦，這樣好啊。”

葉家喂着兩頭豬，這兩頭豬每天可要吃不少的豬食，所以除了有着紅薯藤的秋冬季，幾乎每個月小滿都得每天出門割豬草。

今天也是一樣，起床和阿娘說了幾句話，葉小滿就得出門割豬草了。

“今天早點回來，給你把昨晚洗出來的菌子炸了。”

“好，知道了。”

葉阿爹跟着趙驚蟄出門，兩人還一起去了趙驚蟄的祖屋那裏，一路上果然有不少的人注意他們。桃源村雖然不算個小村子，不過也不大，村裏有個誰沒事兒，很快的全村的人都會會知道。

因着昨天的事兒，村裏幾乎人人都知道，葉家撿回去的那個趙家小子沒有看上葉家的哥兒，本來大家還等着看熱鬧，覺得這下葉家為了自家兒子怕是和趙家小子沒完！憑着趙家和村長家裏的關系，怕是葉家會把村長家裏也給得罪了！

可村裏人哪裏能料到，昨兒個還等着看人熱鬧呢，人家今天就一起出門看房子去了，看那樣子像是在琢磨什麽時候把那房子建起來呢，說不準啊那房子建起來的時候，就是人家兩孩子成親的時候呢。ｃńｃńｚ.ńéτ

“你家這屋子本來是個三大間的，你現在也就一個人，照我說也不用多複雜，直接按照原來斷間的樣子建起來也就行了，頂多也就花上三來個月的時間。”

“叔，建個房子大概需要多少銀子啊？”趙驚蟄算了算手裏的銀子，他現在可是只出不進的，做什麽都得好好算清楚。

“看這屋子大小，全部一起算下來應該要三四十兩銀子吧，你手裏的錢怎麽都是夠的。

現在先不和你說這些了，你看看那邊位置怎麽樣？那裏地勢頗平而且離着這邊房子的位置也正好，到時候這邊開始動工了影響不到那裏，你還能究竟看管一下這邊的東西。”葉阿爹想着，若是建個一個人住的茅草屋，只需兩間房也就好了，那也就是幾天的事兒。

“可以。”建房子，趙驚蟄不知道怎麽建，搭個茅屋趙驚蟄還是知道的，看了看葉阿爹指的那個位置，他也覺得挺好的。

“叔......您，您去忙吧。”趙驚蟄本來還想問問關于後山的一些事，可他看葉阿爹待他回了問題之後，就直接走了，這才想起來葉阿爹還得去外村做木活，這個時間點兒确實得走了。

而且，葉阿爹明顯是對自己不痛快的樣子，今早跟着自己來這裏怕心底都是不願意的，他就是聽葉阿娘的吩咐罷了。

打個茅草房不需要磚土石灰，只需要木棍黃草竹條就行，趙驚蟄是知道怎麽弄茅屋了，他現在不知道的是山上的那些樹林有沒有人家，能不能亂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