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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便以許平生。這是趙雲歸将《詩理》硬塞給月賦雨時,心中所想的。
那個哥哥好生奇怪。這是月賦雨将《詩理》帶回居室時,心中所嘆的。
郡王府內,湘竹榻上,月賦雨依着玉枕,默念着‘雨伴雲歸’四字,輾轉反側。最後,竟是癡了。
月賦雨把頭挨上玉枕。
若是她與雲歸相遇了,她不經意地湊到那女子的耳邊,說上一句‘雨伴雲歸’,那女子可會是歡喜的
懷着難以與人說道的心思,月賦雨默默地想,雨伴雲歸,終究是個好詞呢!雖然比不得那些渾然天成的佳句,卻勝在扣人心弦,惹人遐思。雨與雲究竟,為何而哪來,又相伴着去往何處雨與雲究竟是人,還是景究竟是實,還是虛……這些都是極有趣的。
月賦雨含笑思量着,直到她發覺‘雨伴雲歸’四字在心頭不斷重現,終是糾纏成一幅攜手同游的水墨丹青,她便再也壓不住心頭的雀躍——她又想起那個白日贈書給她的少年了。
月賦雨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那個少年。縱然他自稱‘雲歸’,但‘雲歸’二字是月賦雨留給那個喚作‘趙雲歸’的女子的,她舍不得給用在少年頭上。可若是不把那少年稱作‘雲歸’,月賦雨便只能稱少年為‘少年’了。
月賦雨是打心眼裏不願将少年稱作‘少年’的。可那少年委實走得太匆忙,匆忙到沒來得及留下他的姓氏……
月賦雨睜開眼。這世上少年何其多她遇到了卻只有那麽一個
少年就少年吧!
這不妨礙月賦雨在夜裏想他。更不妨礙月賦雨在見到雲歸後,說這個與雲歸同名少年給雲歸聽。
雲歸定然會喜歡這個說起來有些魯莽的少年吧?
月賦雨翻個身,回想着神作中那個她還未見過的雲歸。
自當穿書成了月賦雨,她是每夜都要想趙雲歸的。不是神作中的趙雲歸有趣,而是月賦雨怕自己忘了。
書中的時間,與她前世是一樣的。
月賦雨閉着眼,開始思念那神作中的趙雲歸。
依照常理,雲歸該是個出身高貴的女子,不然沒有做女配的資格。但神作終究是神作……
想到那書中雲歸的身份不明,月賦雨便有些喪氣。
那本神作的作者是異常不靠譜的。單單從穿越女靠着‘舉頭望明月’讓男主梅郎傾心就看得出。
這許就是前世書友們描述的穿越女主角光環?
月賦雨輕嘆一聲,又翻了個身。
按照神作中的時間線,穿越女此時應該也在詩國了。
月賦雨不記得穿越女的來頭,她讀書時注意力全被趙雲歸吸走了。她也不記得趙雲歸的出身——神作中并沒有寫。她能依稀記得,只是那穿越女姓‘沈’,穿的是癡傻人氏。
似乎還有扮豬吃虎,在百花宴上一鳴驚人?
想到一鳴驚人後糾纏徐左梅郎的穿越女,月賦雨心頭有些悶。
“嬷嬷,你說這夜為什麽忽得這般難熬”伸手握住守夜嬷嬷的手,月賦雨頭一次發覺古時的夜有些漫長。
“許是郡主的心落到別人身上了。”守夜嬷嬷眼尖。早在郡主白日從燕園歸來時,守夜嬷嬷便瞧見郡主懷中藏着的《詩理》了。她們家郡主長大了!守夜嬷嬷打心眼裏替自家的郡主欣喜。
“嬷嬷亂說些甚”眼底浮出少年塞書時眉間鄭重的神色,月賦雨不禁用帕子捂住了嘴,低笑起來。那少年贈書,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瞥見郡主面頰飛紅,守夜嬷嬷也不說破。畢竟是看着長大的丫頭,十四五,也到了該知事了。
“嬷嬷老了,眼花啦!”守夜嬷嬷從袖間掏出一本與月賦雨在燕園得的,一模一樣的《詩理》,遞到月賦雨的手上,“偷偷看着些,莫讓旁人給欺了!”
“嬷嬷……”聞守夜嬷嬷提到了老,月賦雨也無意翻看手中的《詩理》,只是慌亂地拽住了守夜嬷嬷的衣袖,“嬷嬷不老!嬷嬷定是能長命百歲的……”
“老了,老了……郡主都大了,嬷嬷自是老了……”守夜嬷嬷慈愛地暖着月賦雨的手背,“郡主體寒,日後可要顧忌着些……”
“嬷嬷,賦雨不喜歡您說自己老!”月賦雨帶上了哭腔。守夜嬷嬷是她來這世上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目前月賦雨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在這個世上,除開趙雲歸,守夜嬷嬷許就是月賦雨最喜珍惜的人了。
“喲!嬷嬷的乖乖竟是要掉金豆豆了……可別哭了!嬷嬷年歲大了,見不的人落淚……特別是郡主你……嬷嬷只要一看到郡主哭,就會想起含霜那丫頭……”守夜嬷嬷邊說邊開始淌淚。
“娘親死時定是歡喜着的……”月賦雨含淚撲到守夜嬷嬷的懷中,連聲安撫。
月賦雨的娘親名作阮含霜,守夜嬷嬷是月賦雨娘親的奶娘。
說起阮含霜,月賦雨心頭還是有幾分欽佩的。雖然其是個不曾在神作中出現的人物,但其的形象卻不比任何神作中的人單薄。
不是每一個女子都愛溫文爾雅的男子,也不是每一個女子都喜歡平平仄仄的聲調。月賦雨的娘親就是一個抛棄了自己的信仰,不愛文才愛武裝的傳奇公主!
傳言其有九品詩才,卻更喜舞刀弄槍。傳言詩國最有才學的名士曾跪于她的殿外只為求其驚鴻一瞥。
但終究香消玉殒。
阮含霜是抗争過詩國體制的。
月賦雨如是想。
故而,月賦雨在詩國的日子不好過。
月賦雨緊緊摟着守夜嬷嬷的背,想着守夜嬷嬷心中的苦。
守夜嬷嬷此生最難過的事,許就是阮含霜早亡。月賦雨記得祭祀時,守夜嬷嬷曾與她說過,阮含霜二十歲便亡了。
至于亡的原因,守夜嬷嬷不說,月賦雨也是清楚的。如同她考不過《詩理》終考還保留着郡主的名頭,阮含霜紅顏薄命的緣由便是她月賦雨只有二分之一的詩國血統。
誰能想,月賦雨的娘親阮含霜是詩國公主,她的爹爹卻是在另一個國度,靠着攻打詩國,威名遠播。
是的。月賦雨入了燕園,從燕園的書庫裏偷偷瞧過了幾本雜書,方才知道了,這個世界并不是神作中寫得那般單調。這個世界不單單只有詩國。在詩國的西邊,還有一個更強大的王國與其對峙。
那個王國還有一個極為可怖的名號——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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