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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安的房間正好對着別墅正門這邊，所以在陽臺上看的一清二楚。

那個黃毛雖然一身穿的流裏流氣，但似乎年齡不大，看樣子應該還在上學。他先是在附近走了一圈，然後就隔着大門朝裏面看，看了一小會兒又猶猶豫豫的想要按門鈴，可又不知為何遲遲沒敢下手。

這人有點奇怪。

但餘安卻沒有打草驚蛇，別墅門口有攝像頭，他先去找了宋輕語，跟她講明後，宋輕語就打開電腦把監控調了出來。

二人開始分工合作，為了更好的了解情況，餘安負責監控實時的，宋輕語則負責查看以往的視頻錄像。

“餘哥你看。”

門口那人還沒有走，餘安正聚精會神的看，宋輕語突然叫了他一聲，然後指了指屏幕上正在播放的錄像，“這人不是第一次來了，前幾天也看到過他，但都是沒待多久就走了。”

餘安覺得事情不簡單，又把江年叫了下來，“咱們要不要報警？”

“不用。”江年的目光從屏幕上挪開，朝大門的方向看了一眼，“先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麽。”

就在幾人說話時，監控畫面中又出現了一個人，一身腱子肉陽剛氣十足，正是餘安還沒有正式見過的衛銘。

衛銘做事向來簡單粗暴，餘安就見他先和那個黃毛小子說了兩句，然後就直接拽着人的後衣領，像提溜小雞似的把人拎了進來。

“回來了。”

“嗯。”

衛銘在外面跑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把事辦完，結果一回來就看見這個鬼鬼祟祟的黃毛小子。

“衛銘哥，你也累了吧，要不先上去休息，這邊就交給老大吧。”宋輕語笑眼彎彎，看他臉上有些倦意，立刻說道。

“也好。”衛銘轉過身和餘安打了個招呼，先行上樓。

餘安重新看向眼前的小黃毛，剛才雖然也覺得他年紀小，但親眼看着發現他的年齡似乎比想象中的還要小一些，十四？十五？可能初中還沒畢業。

正是刺頭的年紀，再加上這一身打扮，餘安很清楚這肯定不是善茬。

而且他跑到這裏做什麽？

餘安現在是一肚子的問題想問，但在這裏江年才是老大，他這麽嘴快問問題實在不合适。

“你是誰？來我們這兒做什麽？”

面對江年的問題，小黃毛梗着脖子，一臉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用你管，你誰啊？”

江年一向對內溫柔對外強硬，尤其是對着這麽個熊孩子，更是沒什麽耐心，“我是這裏的老板，麻煩你簡明扼要的說明來此的目的，否則我會請警察帶你離開。”

一提到警察，小黃毛立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滿臉不屑。

“現在能說話了嗎？”

“哼……”小黃毛撇着嘴看向江年，“你剛說是這裏的老板？那好，我是來給你們送錢的，或者說是你們的客戶，也麻煩你說話客氣點。”

餘安都快被這傻孩子給氣笑了，要不是現在情況有點不合适，他真想痛痛快快的笑出來。

“呵，客戶？”江年連詳細問問的意思都沒有，“身份證拿出來我看看，成年了嗎？我們不做未成年的生意。”

“輕語，送客。”

說完這句，江年直接轉身往回走，小黃毛一看他走了立刻有些着急起來，焦躁的皺着眉，眼看江年都要上樓了，他突然喊道：“等等！”

江年不耐煩的止住腳步，“還有事？”

“有！”小黃毛快速說道：“我是從藍調酒吧過來的，有個叫凱文的你認識吧，他說提他的名字好使，你們肯定會接我這筆生意的。”

這個凱文又是誰？

餘安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于是向宋輕語看去，只見宋輕語望了一眼江年的方向，然後小心翼翼的朝他做口型說道：“是咱們的一個線人。”

這下餘安懂了，做私家偵探的，難免要收集各種的情報信息，這其中，線人自然是不可或缺的。

而江年聽到凱文的名字，雖然沒再說什麽，但餘安總覺得他現在心情不太好，正瘋狂腦洞小劇場的時候，江年突然叫了他一聲，“要不要來旁聽一下，順便熟悉一下咱們的工作流程？”

這種機會餘安自然是樂于接受，于是和小黃毛一起進到了會客室。

似乎是為了讓客人放松下來，這裏的裝修盡量以暖色調為主，旁邊還放着不少的綠植，看起來就像是尋常人家的小客廳。餘安和江年一起坐在了小黃毛的對面的沙發上，宋輕語給他們每人送來一杯水後，就出去關好了門。

小黃毛再怎麽刺頭也只是個未成年的小孩，心裏素質本來就比不過大人，而且已經意識到江年不太好惹，雙手緊緊握住紙杯顯得有點緊張，雖然還在強挺着讓自己不要洩氣，但在餘安眼中，他的氣勢已經頹了大半。

“說吧，你叫什麽名字？今天來委托什麽事？”

“何文傑。”小黃毛應了一句，“我今天來是想委托你們調查一個人，這是訂金，事成之後我會立刻把尾款付給你們。”

他學着電視中大人的樣子，把一張銀行卡推到江年面前，然而江年連看都沒看，繼續問道：“調查誰？”

“範長濤，市十八中的校長。”

餘安一怔，市十八中不是那個出事的學校嗎？這個小孩要調查他們校長？

江年顯然不知道十八中發生的事，餘安趁着倆人誰都沒說話的功夫，趕緊給他科普了一下。科普過程中江年倒是沒什麽反應，何文傑越聽臉越紅，到最後直接氣的站了起來，“對！就是那個人渣校長！”

餘安看了一眼江年，見他沒有阻止自己說話的意思，于是問道：“聽起來你好像和那個女孩認識？”

何文傑扁着嘴巴，眼眶有點紅，“她是我姐。”

餘安沒想到倆人居然是這種關系，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何文傑略顯頹喪的重新坐了下來，“我姐，是被他們學校害死的，發病的時候根本沒得到救治，校長又為自己的名聲考慮，怕事情鬧大，估計是在市裏找了關系，把這事給壓了下來。”

江年聽懂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想讓我們去查查這位校長，然後找到他害死你姐并且壓消息的證據？”

“對！”

“這個我們接不了。”江年冷淡的又把銀行卡推了回去，“我們事務所規矩不少，其中有幾條最重要的，一是不接危害國家安全的，二是不接刑事案件，或者說警察已經介入調查的案件，三是不接未成年的委托。”

江年身體微微前傾，讓人莫名有種壓迫感，“我肯坐在這兒聽你說這麽多，已經是看在凱文的面子上了。”

“你們……”何文傑一聽，頓時有些着急，“你們……你們不能這樣，我姐是被人害死的，你們心裏難道一點正義感都沒有嗎？！”說話間，他又想到了什麽，趕緊補充道:“是錢不夠嗎？錢我可以再想辦法的，只要你們答應，要多少我都可以想辦法！”

江年已經重新靠回沙發上，根本沒有接話的意思，餘安見場面有些冷，問道:“其實我有點好奇，你說你姐姐是被害死的，現在警察也已經介入了，為什麽還要私下找人調查呢？”

“他們和那個人渣都是一路的！”何文傑憤憤。

餘安有點無奈，這孩子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麽，似乎對警察有很大的敵意。

“而且……我也不是說讓你們幫我懲治兇手，我就想知道真相。”

何文傑本來年紀就不大，現在腦袋耷拉着剛才的氣勢全無，看起來就可憐兮兮一小孩。

“我不能等警察的調查結果，他們不幹事的，有次我姐下晚自習回家被人跟蹤，報警都沒人管，我在他們那裏等不到結果的。”

餘安本來還想勸他相信警察，可這事一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了。

“可我們這裏也未必能給你想要的真相。”江年開口，“你好好問問自己，你所謂的真相，到底是事情的真相，還是你心裏認定的那個真相。”

“啊？”何文傑沒聽懂他的意思。

“你現在認定的真相是你姐是被害死的，讓我們幫你找證據，可萬一事情的真相和你想的不一樣呢？萬一你姐的死亡不是任何人的錯呢？”

“不可能！”

“那就沒辦法了。”江年道，“你心裏已經認定了結果，除非校長有罪，其餘的你一概不接受。既然如此，我們何必費力不讨好。”

這道理何文傑不懂，但餘安卻十分清楚。

有時網上爆出一件什麽事惹得大家群情激奮，警方介入調查後卻證實這事是假的，然而有些人就是不信，他們只堅信自己所謂的真相。

何文傑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而且沖動之下，難保做出什麽過激的事。

江年輕輕嘆了口氣，“你可以回去再想想，如果能接受的話，我可以破例幫你查一次。”

何文傑咬緊牙關，內心掙紮了足足五分鐘，最終同意了江年的建議，“好，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