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番外4

有人敲門，梁溪理了理衣角，開了門。

“姑，進來吧。”

小姑走進屋子，環顧着四周，說：“我還害怕你在這邊過得不好，看來我多慮了。”

梁溪站着不說話。

“既然畢業了，就趕緊找份工作吧，等你找好了工作，我寄給你的生活費也會慢慢減少。”

梁溪點點頭。

“姑，我什麽時候能回國？”梁溪問。

“你說呢？”小姑嘆了口氣。

“我想看看我爸媽，也想在國內安頓下來。”

小姑搖搖頭，說：“你是不是還在想着那個男孩子？”

梁溪悶着聲。

“罷了，反正怎麽活是你的權力。”

小姑從包裏摸出一張面巾紙，擦了擦額上的汗。

“我希望你能跟普通人一樣有個家。”

梁溪咬着唇，接着說：“我能有家。”

小姑卻笑了，“梁溪，你自從遇見那個男孩子之後，好像變乖了。”

Advertisement

“啊？”梁溪有點莫名其妙。

“你也不想想幾年前的你，我說什麽你都跟我吵，現在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做不到的也能跟我商量了。”

梁溪怔住，其實他只是心虛，只怕小姑這個狡猾的女人會察覺什麽，才這麽乖乖跟她說話的。

小姑站起身說：“三十歲之前找個喜歡的人好好過日子吧。”

“嗯……”

“如果是男人的話，必須辦結婚證，我不想你吃虧。”說到這裏，小姑轉過身去抹了抹眼淚。

梁溪從後面抱住自己唯一的親人，說：“小姑，對不起，謝謝你。”

好像已經失去邏輯，那又怎麽樣？

小姑在家住了一晚，梁溪早上起床的時候沒看見小姑，喊了幾聲，才發現她在衛生間。

“姑？”此時此刻，梁溪真希望自己的眼睛壞掉了，因為他看見梁俐正站在自己小姑的前面！

小姑笑着說：“你看看，隔壁家的小孩子，多可愛。”

梁溪默默緩了一口氣。

梁俐向她老爸眨了眨眼，用日語說：“原來‘姑奶奶’人挺好的呀，是不是呀？”

梁溪瞪着她：“宋叔叔呢？”

“宋叔叔他說他不太舒服，還在睡覺。”

“誰讓你跑出來的？！”

“我就是想你了嘛……”梁俐低下頭。

小姑說：“梁溪你跟這小姑娘用日語叽裏呱啦說什麽呢？”

“沒……沒什麽。”

“那趕緊都洗完手，吃早飯吧。”

“我今天下午要趕飛機，我那邊的店一堆事沒人處理。”

“哦……哦好。”梁溪竊喜。

下午送完小姑後，梁溪就去找宋亦舟，向他道謝。

宋亦舟開了門，他臉色不大好，梁俐跟在旁邊牽着他的手。

“怎麽了？”

“沒，沒事，老毛病了，你親戚走了嗎？”

“嗯，你先去躺着，我來整理東西吧。”梁溪推着宋亦舟在床上躺好，然後一個人又忙活了起來。

“梁溪，我今天不去店裏了，你也不要去了。”

“哦好。”

“剛剛收到消息，編輯明天就來了。”

“那明天書店也不營業嘛？”

“嗯。”

“話說你的書出版了之後，我買一本，你能給我簽個名嗎？”

宋亦舟笑了，點點頭。

晚上，宋亦舟回家了，梁溪把藥給他準備妥當就走了，看見梁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又把梁俐抱到床上去。

房子靜了，梁溪一個人收拾家裏，卻發現，地也擦過了，廚房也很幹淨，好像不需要他再清潔。

他這五年來最害怕的就是閑下來，閑下來真的不知道該想些什麽。

他想梁俐的各種糗事，想小姑昨天的一番話，想這些年一個人照顧梁俐的艱辛。

總之，結果是令人欣慰的，他現在獲得了所有親近的人的喜愛與認可，還有什麽害怕與擔憂的呢？

他開始懷疑當初的決絕，一點點希望都不留給那個人，是不是錯了？

窗外的櫻花花瓣似凋零異鄉的孤魂，它要去往何處？

不管去往何處，也許會遇到神，也許會遇到佛，但我希望能遇到自己。

因為能救贖的靈魂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