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大雨滂沱。

沈诏縮在顧望旁邊，吶吶道，“這雨，也太他媽猛了點吧！”

雨是他們進派出所後開始下的，剛開始還只是毛毛細雨，最後越來越大，直接傾盆而下。

路上有行人的傘根本扛不住這麽大的雨，那傘被雨打的東倒西歪，舉傘的人看起來也很吃力，雨點落在各處，發出各種不同的聲音，但無一例外都很響。

沈诏看向宋之言，“言言，要不你去學校給我們送把傘來？”

宋之言吊着眼梢，“我怎麽回去呢？”

沈诏，“沖回去。”

宋之言，“……”

正發愁時，面前遞過來一把傘，長柄，黑色的，傘柄上鍍了一層金色，看起來低調又貴氣。

沈诏拿着傘，“這傘很值錢吧？”

顧望，“……”

賀清桓看了一眼顧望，淡淡道，“只有兩把傘，誰跟我一起？”

他以為顧望會迫不及待的要跟他共一把傘，結果站在一旁的男生，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沒有任何要挪動腳步的意思。

沈诏沒有任何的自知之明，他自告奮勇，“班長，我跟你……”

顧望拉住沈诏，“我跟你一起。”

沈诏沒有腦子，得罪人了都不知道，賀清桓他們三個任何一個都得罪不起，更何況他還睚眦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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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清桓笑了笑，眉眼間的清冷瞬間消散，沈诏有些愣神，難怪學校裏那些人整天跟瘋了一樣對賀清桓表白，人家的确長得不是一般的好看。

顧望走到他旁邊，有些不自在，他是真的想跟賀清桓保持距離來着。

宋之言比沈诏要高，所以是宋之言撐傘，沈诏死皮賴臉的抱着宋之言的腰，捉着傘柄往自己這邊扒拉，還沒走幾步，兩個人就已經因為搶傘打濕了大半。

顧望和賀清桓走在他倆的後面。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怪異，沒有人開口說話，顧望甚至跟賀清桓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肩膀都沒碰到一起。

賀清桓看見顧望的半邊肩膀都已經全部打濕，就算這樣，顧望仍舊不願意靠近賀清桓。

他是什麽毒蛇猛獸嗎？前幾天不還愛得死去活來非他不可嗎？難怪他們都說顧望喜歡一個人時是真心喜歡，但是他若不喜歡了，那你在他心裏也跟個陌生人沒兩樣。

賀清桓覺得自己現在就是這樣的存在。

顧望比他要矮一點，頭發染成了淺栗色，他的眸色也淺，皮膚白皙，整個人就像個易碎品一般。

他的身上蒙了一層水汽，頭發上也是，有的發絲被打濕，讓他看起來特別柔軟脆弱。

賀清桓不露痕跡的把傘往顧望那邊偏了一點。

顧望在發呆，完全神游天外，根本沒注意到這些。

他要表現得冷漠一點，讓賀清桓知道他真的已經放棄了，他只希望回學校後遇到的人能少一點，最好是別遇見男主，否則他跳進黃河洗不清。

賀清桓去接他，賀清桓給他撐傘，這些就已經足以讓男主嫉妒得發狂。男主當然不會生賀清桓的氣，因為賀清桓對男主态度也是一樣的，甚至書裏最後，賀清桓都是獨自一人，男主依舊苦戀，賀清桓不愛任何人。

所以，男主只會把氣撒在顧望身上，想到蔣馳，顧望眉眼間浮現出了一抹戾氣。

賀清桓清晰的察覺到了旁邊人的情緒變化，顧望想到了什麽？

從派出所到學校，步行十分鐘就完全夠了，但因為大雨，加上又是天黑，行走的速度就慢了下來，十五分鐘後還有将近一半的路程。

路上的人行道坑坑窪窪，積了水，一個不留神就會踩到底下是空心的磚，泥水四濺。

在再一次濺了賀清桓一褲腿的泥水之後，顧望磕磕巴巴的說了聲，“對不起。”

然後是第三次。

“對不起。”

賀清桓，“……”

故意的？

前面忽然傳來沈诏的大罵，“靠，你趁天黑違法是吧，誰允許你在人行道開車的？！”

昏黃的路燈下，一輛電動車朝着顧望和賀清桓而來，壓根沒有避讓的意思。

其實速度也不算快，畢竟下雨，但人行道不夠平整，又不夠寬闊，兩個人并排走再加一輛車，肯定是不可以的，只能顧望和賀清桓兩個人讓道。

顧望沒反應過來，賀清桓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往自己身旁一帶，顧望撞進了賀清桓的懷裏，他在試圖分清楚賀清桓身上的味道是薄荷還是檸檬的時候，看見賀清桓一腳踢在那騎小電瓶的人的腰上。

顧望看見那人連人帶車翻進了旁邊的溝裏，“……”

只是小水溝，人肯定不會有大問題，顧望是被賀清桓的這種狠勁兒吓到了。

時間那麽短，賀清桓就可以迅速把自己撈開，然後把人一腳踹翻，這……他媽人設不太對吧？！

書裏說的賀清桓可是清冷大白花，睚眦必報那也是看什麽事，對顧望反正是睚眦必報了，可現在顧望覺得，賀清桓不是大白花，他是食人花！

快到學校的時候，顧望才緩過勁來，後知後覺的發現賀清桓還攬着自己的肩膀，傘也往自己這邊偏了些，心裏“咯噔”一聲，然後稍微動了一下肩膀，裝模作樣的擡手弄了弄自己的頭發，順利讓賀清桓放開了自己。

賀清桓放開的同時，顧望心裏也松了一口氣，默念了“遠離賀清桓”三遍，忽略掉之前賀清桓把自己以絕對保護的姿态攬到身邊時那一刻心跳加速。

任何東西跟命比起來，都是命重要。況且，賀清桓應該是厭惡極了自己，會做出那些舉動都是在他的人設上下意識做的，跟他是不是顧望沒有關系。

好不容易終于進了教學樓，因為大雨的天氣，又是晚上，路上沒幾個人，馬上就要下晚自習了，顧望準備回教室收拾了東西直接走。

他挽起了打濕的衣袖，把額前打濕的碎發一把全部撸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他扭頭問沈诏，“上去？”

沈诏，“不然呢，我……卧槽，望望你這樣好帥啊！”

他特誇張，驚動了在整理傘的賀清桓，賀清桓淡淡的看向顧望，在他臉上停駐了幾秒後，又若無其事的移開。

顧望裝作沒看見賀清桓在看自己，轉頭去跟沈诏說話。

賀清桓垂眸整理着傘，長睫蓋住他清冷的眼神。

盡管顧望很讨厭，但賀清桓仍舊不得不承認，顧望是他喜歡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