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各懷心思

兩人隐晦一番交流,阿奴這才将目光轉移到慕容湛的身上,露出了小人物特有的膽怯的神色:“這,這位是?”

“我是南宮大夫的病人,複姓慕容,單名一個湛字。本不該突然上門叨擾的,但病急從權,還請老人家原諒則個。”

對于老人家,慕容湛顯得彬彬有禮,說完還示意暗七将禮物給呈了上來,隐在暗處的暗七手裏托着一個楠木禮盒,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慕容湛身側。

“這是在下的一點心意,還望伯母不要嫌棄。”

阿奴心中一緊,表面上裝作被唬了一跳,愣愣地接過禮盒,才惶恐道:“貴客登門,怎麽還好意思要東西呢,快請進快請進,我去給二位倒點茶水。”

她之前只收到南宮心月會過來的消息,卻不知慕容湛也會一起跟過來,見南宮心月為難的神色,立即就明白對方這是來探聽自己虛實的,自然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只是着刺探來得太過突兀,為了避免哪裏出了疏漏,阿奴認為早點将慕容湛等人打發回去為好,卻沒想到慕容湛打蛇上棍。

“茶水倒不必了,深夜叨擾本就不該,哪裏還能讓伯母勞累呢。況且一路奔波,我也有些疲倦,煩請伯母告知大夫之前所住的房間,我便先行歇下了。”

???

阿奴停住腳步,一臉愕然地看向慕容湛,後者一臉理所當然,絲毫不覺得自己深夜上門還要主動提出占據人家兒子的房間睡覺是有多不禮貌。

“那房間……”

“七公子,你睡了我的房間,你讓我睡哪裏。”南宮心月忍不了,一把攔住了慕容湛,蹙緊了眉頭,皎潔的月光下,南宮心月貝齒輕咬嘴唇,明明是兇神惡煞的樣子,可偏偏落在慕容湛眼裏,竟然有幾分小可愛。

見鬼。

自己怎麽會覺得一個男人可愛。

慕容湛收斂神色,心裏卻起了幾分戲弄的心思,詫異地看了眼南宮心月道:“大夫你自然也是與我同榻而眠了。”

“什麽!”

“什麽?”

阿奴與南宮心月同時叫出聲來,一臉錯愕。

又是獨斷專行,一人決定。

慕容湛撂下那麽一句話後,直接就循着阿奴目光所向的方向,找到了南宮心月房間的位置,堂而皇之地選擇入住,身後的暗七不知何時已經抱着被褥等物,顯然慕容湛早就做好了打算。

南宮心月一股郁氣吐不出,咽不下去,眼看就要上手把兩人趕出去,還是阿奴眼疾手快拉出了她道:“不可不可,都是客人,大晚上的你把他們趕走,他們要去哪裏落腳。”

南宮心月冷靜下來,狠狠地向房間位置方向瞪了一眼,這才随着阿奴進了正房。

“娘,我房間吶。”

“放心,娘已經都給你打掃得幹幹淨淨的。”阿奴知道南宮心月在擔心什麽,連忙伸手拍了拍南宮心月的手背。

裏面都是按照南宮心月男性身份的擺設布置的,之前南宮心月居住在那個房間裏的女性痕跡早就被打掃得一幹二淨,就是為了預防今天的事情發生,也算是未雨綢缪得正是時候。

南宮心月放下心來,兩人一邊如尋常母子般說着家常話,一邊用暗語交流着這段時間的進展,聽聞戶部尚書已經被處決,阿奴立即将自己聽來的消息告知南宮心月。

羽婵鈴在朝中自然也有眼線,前日上朝有人呼籲七王爺上位的聲音也自然而然傳到了他們耳中。

“你既然在慕容湛身邊,那必定要小心慕容青的小動作,慕容青氣量狹小,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可能會對他産生威脅的人,哪怕是慕容湛也不可能。”

“我明白的。”南宮心月想到慕容青,幼年時期的噩夢就仿佛近在眼前,臉色不由發白,眼神中不由自主地透露出一股恨意:“我就怕他不行動。”

又想到慕容湛,南宮心月眼中的恨意稍緩,唇角一挑,露出稍許促狹道:“不過想對慕容湛下手,慕容青怕是沒這個本事。”不過能讓慕容湛吃點小虧,似乎也不錯。

看着南宮心月忽然靈動起來的表情,阿奴反倒放下了心道:“小小姐這樣,老奴才算是放下心了,老奴生怕小小姐被二小姐影響,心中只剩下血海深仇,若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過得不開心不快活,想必大小姐在天之靈,也不願意看到小小姐變成這樣。”

南宮心月心中溫暖,但臉上難得的笑容卻緩緩消失:“嬷嬷,我主導你的意思,但是便是堕入地獄,我也要将這一筆筆血海深仇向慕容家報複回來。”

“若是嬷嬷下次再見我笑,不要再為我開心了。”

“小姐。”

“嬷嬷,不必再說了,我心中有數,夜深了您早點睡吧。”南宮心月附身抱了抱阿奴,起身推門往慕容湛的房間走去。

房間裏。

慕容湛正在聽暗七的彙報。

“兩人感情不似作假,應是母子無誤,根據樹下調查的來的消息,也與南宮大夫所說相符合,并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慕容湛點點頭,聽到了屋外的動靜,揮手遣退了暗七,将南宮心月給放了進來。、

整個房間已然是換了個樣子,雖然不比在王府中那麽豪華,但也不遑多讓了,也不知道這些家什是怎麽搬進來了,南宮心月呆滞了一瞬,這才擡步進屋。

“七王爺真是怪會享受的。”南宮心月譏諷道,任誰被鸠占鵲巢而且房子還被改造成另外一個模樣,心裏都不會好受。

慕容湛托着下巴,毫不在意地揮揮手道:“畢竟我是病人,住的舒适點也是下人們的心意,不過便宜你了,平日裏你可享受不到此等待遇。”

慕容湛擺出一副還不快來謝恩的模樣,輕易地挑起了南宮心月的火氣:“只不過住一晚上就如此鋪張浪費,也不怕被人知道參上一本。”

“誰說我只住一個晚上,還是大夫只住一個晚上便要回去了?”慕容湛不可思議地看着南宮心月:“我瞧大夫是個孝順之人,怎麽見娘親才一晚上,就不耐煩再待了?”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是說你,明天難道不走嗎?”南宮心月氣到跳腳,柳眉倒豎,殊不知此等鮮活的表情,正是慕容湛最樂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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