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找尋記憶

沈兮晴認識司徒允哲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兩人還試着交往過一陣子，但司徒允哲從來沒有帶她來過這個地方，如果早一些來，會不會早一些找回丢失的記憶。

“因為你忘記我了。”

短短的一句話讓沈兮晴啞口無言，是啊，是她忘記了，有什麽資格去質問別人呢，想起第一次見到司徒允哲的時候，他的失望，他的落寞都藏在他深邃的眼睛裏，那般陽光的一個大男孩，因她忘記了他而難過嗎？

“對不起。”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她都是對不起司徒允哲的。

“傻瓜，”司徒允哲揉着她的頭發柔聲道：“你沒有對不起我，不要用這副苦瓜臉對着我。”

司徒允哲愈是對她好，沈兮晴就愈覺得愧疚，低聲道：“謝謝！”

她完全忘了和司徒允哲達成協議的那件事，他之所以願意幫她找回記憶，是因為她付出了同等的代價，此時，只覺得她虧欠了司徒允哲的。

“等一下我們去哪？”他微笑着問。

“我不知道，不是應該你帶着我走嗎？”他居然問她，拜托，她又不認識這裏。

司徒允哲拿起紙巾，擦掉她嘴邊沾到的水果醬，親昵的動作讓她很不自在，忙拿過紙巾自己擦起來。

“以前每次你吃完蛋糕都會不依不饒的讓我給你擦嘴。”他淡淡的笑着，觀察着沈兮晴的表情。

沈兮晴眼前閃過一道道黑線，原來她小時候那麽不知恥，羞羞羞，她尴尬的笑了笑，“不記得了。”

“走吧。”司徒允哲突然站起身，拉着她就往外走。

“可是，我還沒吃完嘞！”

······

依舊是那條熟悉的長街，司徒允哲放開她的手，“小晴，如果那些記憶真的對你很重要，即使你忘記了，但曾留在心裏的感覺是不會變的，這條街我們來過無數次，跟着你的感覺去尋找，你最喜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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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似有魔力一般，沈兮晴看了看他，邁出了第一步，時空仿佛重疊，她仿佛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黑色的頭發披在肩上，鵝蛋型的白皙小臉，大大的眼睛，正嘟着嘴站在一個地攤前，說什麽也不肯離開。

“哲哥哥，我要吃這個！”她的聲音很甜，拽着司徒允哲的衣服搖晃着。

“不可以哦，你今天已經吃了很多了，而且你媽媽說過不準你吃油炸的食物。”雖然她的樣子很可愛，身為哥哥，還是不能允許她任性的。

“不嘛不嘛！”對于那時的沈兮晴來說，美食只能看不能吃是十分痛苦的事情，她繼續發揮着自己的撒嬌本領，“可是我真的很想吃，就吃一次好不好？”

面對這甜死人的聲音，司徒允哲毫不動容，之前每次看到想吃又不能吃的食物時，她都會這樣說，這一次決不能妥協，他堅定的搖着頭說：“NO。”

沈兮晴洩了氣的松開手，恨恨的盯着食物，突然靈機一動，說道：“哲哥哥，你蹲下來。”

十四歲的司徒允哲俨然已經是一個小帥哥，一米七五的身高對十二歲的沈兮晴來說，足足高了将近二十公分，聞言，雖是不知道她想做什麽，司徒允哲還是聽她的話蹲了下去。

沈兮晴笑眯眯的靠近他，一臉的不懷好意，等到他發現情況不對想要起身時，沈兮晴的唇已經覆在他的額頭上，她淺笑着說：“現在我可以吃了嗎？”

這，這···她做了什麽？司徒允哲能清楚感覺到她的氣息，距離之近，動作之親昵，司徒允哲的臉瞬間紅了起來，結結巴巴的說：“你，你幹嘛？”

他的這副窘樣惹得沈兮晴大笑起來，不以為意的說道：“我親了你，所以作為交換，你要給我買好吃的，你要是不給我買，就是欺負我，你是壞人。”

這是什麽邏輯，他是被動的那一個好不好，這小丫頭，居然反客為主了，司徒允哲手放上額頭上，然後無奈的起身，說道：“老板，來一份這個。”

沈兮晴一邊吃着炸串，一邊還不忘遞給司徒允哲，“哲哥哥，你嘗嘗，好好吃！”

司徒允哲搖搖頭，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小晴，以後不可以這樣。”

正沉浸在美食裏的沈兮晴問：“哪樣？”

“就是，剛剛。”司徒允哲現在想起來還會緊張，心裏莫名的躁動，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什麽啊？”很少見他說話吞吞吐吐的，沈兮晴歪着頭看着他。

“以後不可以為了吃的去親別人。”他覺得他的耳根子一定也紅了。

“我覺得挺好的啊！”她剛剛還在想，這招真管用，以後要常常用，這樣司徒允哲就會給她買好多吃的了。

司徒允哲突然停了下來，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沈兮晴只顧着吃東西，走了好幾步才發現旁邊的人不見了，又小跑回去，“哲哥哥，你怎麽停下來了。”

“你很喜歡親別人？”聽到她的回答之後，司徒允哲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面悶悶的很不舒服，一想到她也會親別人，一股無名的怒火就湧了上來。

看到他一副兇兇的樣子，說話的語調也變了，沈兮晴就覺得委屈，嘴裏小聲嘟囔着：“哲哥哥又不是別人。”

“你說什麽？”街道上雖不是很擁擠，人也不是很少，嘈雜的聲音掩蓋住了她的聲音。

沈兮晴迅速的吃完最後一個炸串，瞪着司徒允哲大聲的說：“你又不是別人，反正我說了以後都要嫁給你的，親你一下怎麽了，至于這麽兇嗎？這東西我以後再也不吃了。”

周圍很多人朝着他們的方向看了過來，都以為是小情侶間的吵架，只不過，早戀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什麽時候，沈兮晴跟着熟悉的感覺走到了那個地攤的面前，就是在這裏，十二歲的她親了十四歲的司徒允哲，就是在這裏，十二歲的她揚言要嫁給十四歲的司徒允哲，這條街道，究竟埋藏了多少有關他們兩個的記憶。

沈兮晴想，那時的她，是喜歡司徒允哲的吧。

“老板，來一份這個。”

她怔怔的看着說話的人，一滴淚不知不覺的掉了下來。

“記起我，很難過嗎？”他的手掌溫柔的撫摸着沈兮晴的臉，眼神裏盡是不舍。

感受着他手掌傳來的溫度，沈兮晴有一瞬間的失神，除了雲宸皓，沒有人給過她這種安心、踏實感覺，她竟然希望時間停駐，不，不可以這樣，一定是記憶的緣故，才會讓她産生這種錯覺。

避開他的手掌，沈兮晴看着油鍋裏的食物，她的心也在受着煎熬，“不是，有東西進眼睛裏了。”

沒有拆穿她的謊言，司徒允哲在想，找回過去的記憶對她而言，是好是壞，他是不是自私了一些，當她記起以前的事之後，固然也會喚醒沉睡的情愫，可她對雲宸皓的感情有多深，司徒允哲也是明白的，到那時，在他們兩個之間，她會選擇誰？

這樣的安排，對她來說，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結果老板遞過來的炸串，沈兮晴暫時抛開了所有糟糕的情緒，“好香！”

“你要不要吃？”她先拿了一串給司徒允哲，笑着問道。

他搖搖頭，沈兮晴想起來他不喜歡吃太過油膩的食物，也不再謙讓，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好好吃！”

司徒允哲寵溺的揉揉她的頭發，眼前的一幕幕就如小時候的重現，他帶着她來到這條街道，陪着她吃遍所有想吃的東西，嘲笑她吃東西吃的滿嘴都是，細心的為她擦掉嘴邊的食物，看着她笑，便覺得很滿足，很幸福。

唯一不同的是，她心裏換了另外一個男人，她不在口口聲聲的揚言要嫁給他。

沈兮晴坐在路邊的椅子上，揉着被撐得鼓鼓的肚子，仰天長嘆一聲，“撐死我了！”

“活該。”司徒允哲坐在她旁邊嘲笑着，“起來，我送你回家。”

“不要，我走不動了，在坐一會兒。”

無奈的笑了笑，司徒允哲突然蹲了下來，拍着肩膀說：“上來。”

“幹嘛？”沈兮晴眨着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明白他的意思之後，心裏卻怪怪的，她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事，可不代表她還會像以前一樣，“不要了吧，我自己走，自己走。”

她趕緊站了起來，滿臉的笑容來掩飾着內心的尴尬，司徒允哲依然蹲在原地，完全當沒有聽到她的話，重複道：“上來。”

“我說了不用了，你快起來吧。”

他的聲音冷了下來，“小晴，事不過三。”

沈兮晴愣了一下，這是她見過司徒允哲說話時語氣最強硬的一次，她眼中的司徒允哲是溫柔陽光的，她知道，他生氣了。

乖乖的趴在他的背上，沈兮晴不滿的嘟囔着：“脾氣還不小。”

他笑了笑，還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小晴，以前你說過，我的背只有你可以靠。”

夜空中的星星密布，街道旁的燈光柔和而溫暖，時而有風吹過，凜冽的風劃過她的臉，生疼，趴在他的背上，淚水滲進他的衣服裏，“我們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