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個世界

一只似虎非虎的野獸從光團中走出,它逼近牧輕言和曲泊舟後,先是舔了舔牧輕言的手,又拿腦袋拱了拱,像是一直讨要主人撫摸的大狗。

“這是在示好?”牧輕言摸着這家夥頭頂問道。它通體雪白,皮毛柔軟,渾身都帶着暖意,雖然在火堆旁顯得有些多餘。它黝黑的眼睛裏泛着水光,仿佛在訴說久違的感動。

“這是祥獸垩蚋,我前幾天在古書上見過。”曲泊舟依舊手握刀柄,沒将戒心放下。

牧輕言偏頭看向他,“具體有記載什麽嗎?”

“那是一本記錄各種神獸的畫冊,只标注了個名字。”曲泊舟搖頭。

牧輕言失落地嘆出一口氣,這只垩蚋似是感受到他心情變化,用濕濡濡的舌頭舔了舔牧輕言的手心。

這只垩蚋并無惡意,牧輕言推着曲泊舟的手将刀收回鞘中。金色光團已經消失,兩人一獸不能老這麽站着,牧輕言帶着垩蚋坐回火堆旁,拿起曲泊舟烤的茄子想要喂,然而食肉動物并不理會茄子,将頭偏過去往牧輕言懷裏拱了拱。

啪的一聲,曲泊舟不小心将一根竹簽捏斷。

牧輕言将茄子丢到盤子裏,揉着垩蚋的腦袋頭也不擡:“去拿點肉過來吧。”

曲泊舟沒有動,換了個坐姿從火堆上拿起一串黃瓜片,吃了一口又皺起眉頭,因為烤糊了。他将黃瓜片丢掉,弄了個番茄在火堆上。

用餘光掃到火舌尖上豔麗番茄的牧輕言內心一震,暗道曲大廚真是把制作黑暗料理變成了自己的本能。他偏頭正視那番茄許久,終于開口,“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查查垩蚋的具體背景,還有是什麽方法讓尋常材質的東西變成了法器一樣的東西。”

“明天去查。”曲泊舟道。

“好。”牧輕言回答着,兩只手捧着垩蚋的臉揉成各種形狀,垩蚋也不惱,完全沒有一只祥獸的威嚴,傻乎乎地看着牧輕言,時不時還蹭一下。牧輕言的心裏有一種很難說清的感覺,這家夥給他的感覺和便宜弟弟給他的相似,但又有很大不同之處。

曲泊舟默不作聲地看着垩蚋的臉被擠來擠去,忽然生出一種恍惚感,他鬼使神差地越過火堆去撫摸垩蚋的背脊。

如同倒計時結束便會消失的魔法,垩蚋自金光中走出半個時辰後,便一點點褪去顏色消失在月夜之中。它真的是借鬼門關開,歸鄉探望的故去之魂。

所有的書籍上關于神獸和術法器具制作的記載都語焉不詳,好似被人故意抹去般。透着幽光的藏書室內,牧輕言将最後一本書丢到一旁,倒回搖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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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搖椅的咯吱聲響,一只鴿子停到窗臺上。曲泊舟将書放下走過去,将鴿子抓起來,解下綁在足上的竹筒。

“飛鴿傳書?”牧輕言好奇地前傾身子,“上面寫了什麽?”

“關于尋寶圖的事,義盟等不及了。”曲泊舟邊說邊将紙條遞給牧輕言,“之前也來信問過你是否願意将那副畫畫出來,被我找借口搪塞過去了。”

牧輕言草草掃了一眼,便丢在手邊的桌上,感嘆道:“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我根本畫不出來,然後我就玩完了。真不愧是我的劇情,橫豎都是死路啊!”說完他眼珠一轉,意識到了什麽,“你說之前搪塞過一次,那是不是證明你之前就想好後招了?”

曲泊舟點點頭,從一旁的書架裏拎下一個鳥籠,将鴿子放了進去。他邊将鳥籠鎖上邊道:“如果在這兒查不到我們想要的,那便去外面找,我們的線索雖然不多,但追尋下去總會再找出蛛絲馬跡。”

“我們上哪兒去找呢?”牧輕言對于現在這個世界毫不了解。

“去西邊,那裏是輪回之說的發源地。”曲泊舟道。

“輪回之說?”牧輕言眨眨眼睛,他第一次聽說這個概括性的詞語。他們現在所經歷的,往小了看是一個世界又一個世界的穿越。往大了說不就是輪回嗎,從起點走到終點,再折返回起點,這是小輪回;等積分數累計滿後,再被清空記憶繼續由零開始,這是大輪回。能讓他們這般輪回肯定有其緣由。

曲泊舟從牧輕言手旁的書山裏拎出一本,輕輕拍打他的腦袋,“就是這本提到的,你怎麽看書的?”

“一目十行,挑關鍵字啊。”牧輕言反手抓住書的另一角,“否則這麽多書,不得看死了去。”

“來來來,我幫您念,您喝點茶吃些瓜子兒,搖着椅子聽就成。”曲泊舟将書抽走,翻到記載“輪回之說”的那頁開始念。

內容十分精簡,就兩三行字,難怪牧輕言會略過去,大意是:在西北大漠某處,人若是不在逢魔時刻降臨之前回家,便會被悠遠、空曠的鈴铛聲所引起一個奇異的地方。在那處你分不清天空和大地,在那處你會所有的東西無時無刻不在死去又無時無刻不在新生,在那處你會看見亡者的靈魂若星子般劃向遠處。生人誤入便在無法走出,因為那裏是終焉,也是始初。

牧輕言仔細體會一番其中意味,覺得此地若是真實存在,找到了他們的煩惱就能迎刃而解。走進去,在那即是最初又是最終的地方,将一切因果緣由斬斷。

一巴掌拍上扶手,牧輕言大贊曲泊舟這注意好,他恨不得即刻啓程趕往西北。那麽問題來了,他自個兒現下是處在哪個方位呢?

“很不巧地告訴你,我們在大陸的最東端,下了山再走走就是大海。也就說我們去到西北大漠得橫跨一個地圖。”曲泊舟笑道。

牧輕言被這笑容給刺激了,這一世他竟然穿成了個失憶畫家,莫說一副孔武有力的體魄,便是上個百來十級階梯就得喘氣。他突然懷念起上個世界鬼手大夫的輕功來。

被人嘲笑一臉的牧輕言撇撇嘴,道:“你早些時候說,我便能勤加鍛煉了,也不至于像現在這般難為情。”

“你不願走的話我可以背你,或者公主抱?”曲泊舟眼眸半彎,笑得十分好看。

“謝謝,但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牧輕言無情地駁回他的提案。

“我以為你更喜歡直接吃魚呢。”曲泊舟聳聳肩,将桌上那成山的書堆分門別類歸置原處。

義盟到底是沒給他們留出離開的時間,曲泊舟剛命人将行李收拾好,義盟的人便堵上門來。

明裏帶着盟內各派有頭有臉的人物登門做客、商讨要事,暗地中已将鬥崖山莊圍了個遍,在拿到尋寶圖前離莊者格殺勿論。

衆人推選出的盟主大人此時坐在鬥崖山莊正廳的正主之位上,明知來者不善,曲泊舟還不得不扯出一張笑臉應對。

“曲莊主,大夥兒這次來沒別的意思,就是這年關漸漸近了,心難免浮躁,只有将尋寶圖實實在在地捧在手裏才能安心幾分,以部署接下來的動作。”盟主呷了口茶,皮笑肉不笑道。

“大夥兒的心思我都明白,只是那姓牧的特別會折騰,依舊是不肯畫。”曲泊舟語氣萬分誠懇,表情萬般無奈。

“你鬥崖山莊的問詢手段、折磨人的花樣可是天下第一啊,在你手下這小小畫師都不肯就範,那還有誰能呢?”茶盞磕上木桌,盟主的語氣比方才要硬上幾分。

“是在下不才。”曲泊舟拱手,“勞請盟主再放寬幾日”

“那畫師在你這兒待了幾近小半年,想必各類招式都嘗過了,還是由我們将他帶走,我們的雖說是老方法,但效果還是顯著的。他若是一天不肯,便在他身上剮下一塊肉來,若是只剩骨頭了依舊不肯,那便剁了他雙手,讓他永生不能作畫。”盟主眸光狠戾。

牧輕言本躲在後面偷聽,之前原主是否受過什麽非人酷刑他不清楚,但這位仁兄說的方法着實讓他雙腿一顫,渾身都隐隐發疼。

要是真被抓住了,那就去死算了。這次他才不會後腦勺磕牆,這腦袋多硬啊,誰家熊孩子腦門不是在磕磕碰碰中成長起來的,有腦震蕩的都沒幾個。更何況人都有自救本能,真撞牆壓根使不上多大勁。

還是去找點劇□□丸藏在牙齒後面比較保險,走得也快捷,若是能找種無痛的就更好了。

打定主意的牧輕言再無畏懼,但一想到才定下的計劃就這麽被打斷很是不甘。要是他能打一些,跑得更快一些,就不用讓曲泊舟一個人出去周旋了。牧輕言長嘆一口氣,這時前面原本刀鋒暗藏的對話已升級,那盟主将所有的質疑與不滿都擺上了明面。

“曲大莊主竟不肯将那畫師交出來,是暗中和他生了情不忍心,還是想将尋寶圖占為己有私吞下整個寶藏呢?”盟主從椅子上站起,猙獰一笑,“又或者兩者皆有呢?”

曲泊舟一概方才的恭謙,唇角輕輕上揚,折扇收攏一下一下點在手心,“你為什麽不猜猜第三種原因呢?”

作者有話要說: 1.垩蚋這種生物是我架空的。逢魔時刻就是指黃昏時分晝夜交替,那個時候妖魔亂出

2.我不太清楚盜墓情節是不是受歡迎哎,離下墓還有個幾章內容,而且下墓是墓中套墓的那種ouo然後開啓回憶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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