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寧秋本來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但林霄這話一出,他的大腦又像是被一抽,瞬間清醒了不少。
寧秋很少感情用事,和林霄之間有超出堂兄弟的感情,估計是他經歷的唯一一件感情用事的事情。
寧秋其實不太清楚,為什麽大家會覺得他和林淩可以走到一起,甚至說林淩對他有超越朋友的感情。
寧秋認真地思考了起來,想從半躺着的狀态坐起身,但林霄坐在床沿上,伸手又把他按在了床上,低頭輕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問:“你知道,是不是?”
寧秋清透的眼眸像是明淨的琉璃,林霄總覺得裏面沒有人的七情六欲,他忐忑地看着寧秋,等他的回答。
寧秋說:“我和她只是朋友,為什麽大家都來問我這件事?”
林霄松了口氣,他已經确定,寧秋對他姐真的沒有男女之情。
林霄說:“因為大家都覺得你倆比較合适?”
寧秋疑惑道:“怎麽會?我和她會成為朋友,是因為我和她性格比較相似,我和她并不合适在一起生活。再說,其他人來問我這件事,我還能理解,林霄,你為什麽要來問我這件事?”
林霄畢竟還只是二十出頭的小年輕,對于愛情的憧憬,讓他總是覺得愛情和生活是一回事。他愛寧秋,而且他堅信這一點,所以覺得愛情就是想和對方在一起,各種形式的“在一起”。
說起來,他也不敢确定寧秋是百分百愛他的,因為寧秋比起是他的愛人,更像是他的監護人。
林霄道:“你倆性格哪裏相似了,我姐可沒有你這麽好。”
他也不喜歡聽寧秋說和林淩相似這種話,他希望寧秋和林淩之間沒有任何相幹。
寧秋看了林霄一會兒,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難道林霄在吃醋嗎?
不過寧秋沒有和當事人談這種讓人難堪或者難受的話題的惡趣味,所以沒有直接提這事。
他說:“我和她都是比較理性的人,思考問題的方式相似。”
寧秋想說,我和她都不是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的人,因為天生就不相信感情是可靠的,因為感情是一種不斷變化的且無法評估的東西,即使相信這一刻的感情,也不會相信以後的感情,再說,沒有必要把感情放在第一位,因此,也不必把感情寄托在別人身上。
但面前就是非常感性的林霄,寧秋也知道自己不能同他講這些,這會很傷害林霄的感情。
林霄癡癡地看着寧秋,像是有些高興,但又在克制這種歡喜。
寧秋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雖然寧秋算是看着林霄長大的,而且林霄從小到大就是個非常漂亮的男孩子,寧秋也該對他的這種精致俊美免疫了,但寧秋還是會生出“百看不厭”的情緒。
林霄的大多數想法在寧秋的眼裏都是“孩子氣”“飄在天上”“不切實際”“不知人間疾苦”的,但林霄的這種天真裏又沒有諸如他母親那種“矯情”“捧高踩低”之類讓人讨厭的成分在,所以寧秋總體覺得他是個“好孩子”,而且因為是自家孩子,沒有辦法不喜歡他。
林霄有些不能确定地問:“寧秋,你會覺得我倆比較配嗎?”
林霄很少叫寧秋的名字,要是真叫他名字,多半是他再三斟酌之後的鄭重交談。
寧秋其實不知道什麽叫“般配”,他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也沒這方面的思考,也不接受諸如他媽和林霄的媽媽這一類人對“般配”的理解。
寧秋說:“是的吧。”
林霄的眼睛瞬間就像是帶上了星光,他的高興那麽明顯,他撐着胳膊低頭去親寧秋,說:“你永遠不會答應和我姐在一起,是不是?不管別人說什麽,你都不會答應。”
寧秋心說我和你在一起了,我怎麽可能還去和林淩在一起呢?
他無奈地說:“這是怎麽了,我媽問我這事,你又來問我。我不會和她在一起,我說了很多遍了。”
林霄道:“因為我爸想你和我姐結婚,然後再挑撥你和我姐的關系,等你倆鬧翻了,他就漁翁得利。”
林霄可是對他爸很了解,而且他知道寧秋雖然是溫和的人,實則自尊心很強,被他直接指出問題,寧秋以後肯定再也不可能真和他姐在一起了。
寧秋聽後,果真愕然,随即,他就皺眉道:“就為了家産,真的值得父女反目嗎?”
林霄道:“我能理解我爸的想法,畢竟,在他眼裏,錢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次要的。因為有了錢,才能有一切。”
寧秋嘆了口氣,說:“林霄,你也這樣想嗎?”
林霄一愣,說:“沒有啊,我覺得你比較重要。”
寧秋才不信。
寧秋說:“好了,我要睡覺了,我真的很困。你放心吧,我和你姐不可能有普通朋友之外的關系。”
林霄這一番挑撥算是取得了很大成果,他也不想看寧秋到底和他姐聊了些什麽了。
他說:“我也想睡覺了。”
他爬上床要和寧秋一起睡,寧秋問:“這時候還早呢,你睡得着?”
林霄不想說自己和寧秋一樣一晚沒睡,只說:“我睡得着啊。”
寧秋不再管他,他實在太困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再醒來已經是深夜,林霄像個火爐一樣烘烤着他,讓他睡一覺出了一層薄汗。
卧室窗外一點聲音也沒有,安靜到只聽得到睡在旁邊的林霄的清淺呼吸聲。
寧秋在這深秋的夜裏,感受到了一種和孤獨在一起的幸福。
寧秋早就意識到自己的家庭觀和戀愛觀是不符合社會大流的,他在經過其他人提醒後,他也意識到林淩也許對他的确有超越友情的期盼,但他不認為林淩因此就是想和他結婚共度餘生。
林淩希望一個可以讓她完全信任的人成為她的心靈支柱,成為她的某種依靠,但這種想法,可能也只會出現在她比較脆弱的時候,人都有比較脆弱的時候,但這種時候是很少的,而尋找這種感情寄托,寧秋也覺得不太現實,他可以作為林淩的朋友,在林淩需要幫助的時候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但他可不會因此而和人結婚。
林淩也不可能那麽天真。
每一個人的猶豫和沒有講出口的話,肯定都是有更深層次的原因的。
寧秋想,那麽要撮合他和林淩的人,真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而他和林淩都是想得很複雜的人。
寧秋又在深夜微弱的光線裏注視身邊的小愛人,林霄就是個不會深入思考問題的小孩兒。
寧秋突然意識到,也許人和人在一起,也與所謂的性格,合适不合适,沒有太大關系,有時候是很随機的一個過程。
他伸手在被子裏撈到林霄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握在手裏,林霄的手特別熱,熱得寧秋都覺得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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