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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回來,唐雨柔看到兩人很是激動,摟住徐文就說:“你們不在,我茶飯不思。”
杜弘然放下行李,悠哉吐槽一句,“我看是因為沒人給你做飯,你壓根沒東西吃吧。”
“你說得對。”唐雨柔借坡下驢,順勢找徐文幫忙,直接将做飯的活兒發配給了杜弘然。
徐文本想說點外賣吧,可他忽然有點想念杜弘然做飯的味道,想念老師穿着卡通睡衣掂起菜刀的模樣。
“行了,交給他吧。”唐雨柔拉着徐文看照片,想聽聽他這個模特的意見,順便再量個尺寸,确定下套衣服的樣板。
飯做好。唐雨柔端碗夾菜,沖着杜弘然揚起眉毛:“我知道你不想跟我一桌吃飯,我也不打擾你倆。”
師徒倆出門一趟,肉眼可見變得親密,唐雨柔很識趣,轉身就進屋将二人世界留給他們彼此。
關門之前,唐雨柔轉身看向杜弘然,“事情處理的差不多,我快回去了。”
杜弘然“嗯”了一聲,面上不露情緒,眼底卻寫着“終于”二字。
唐雨柔站着不動,杜弘然反應片刻放下筷子,“還有什麽要說的。”
“沒什麽。”唐雨柔清了清嗓子,“快過年了,爸讓我問你,今年回去看他們嗎。”
“他過春節嗎。”杜弘然反嗆一句,停頓片刻又補一句:“他問我一個,還是兩個人?”
唐雨柔心領神會,“行了,不用說了。你不回去。”
唐雨柔關上門,杜弘然長舒一口氣,嘟囔一句:“可算要走了。”
簡單五個字,承載了多日的憋屈,太為難杜老師了。
徐文看着杜弘然,仔細思索後問:“老師,那您過年就呆在這裏嗎?”
杜老師和父親的關系僵持,不願回去見面,旁人也不好評價。只是逢年過節大家放假回家,身邊沒人難免空落落。
徐文的爸媽過幾天回老家,而他在年三十也會離開。一年到頭在外漂泊,往年徐文總是特別期待回家過年,期待回到自己那個不怎麽寬敞的卧室。老家的廚房油煙味很重,每次做飯都得開窗戶。寒冬臘月,年夜飯總拌着冷風,吃在徐文口中卻異常暖和。家的味道。
不知怎的,提起今年春節過年,徐文心态變了。過往想念的,他仍想念。
可心口多了點其他的苗頭,比如......他作為“一家之主”是不是應該主動承擔一頓年夜飯。和杜弘然一起,等跨年,送上一句祝福。
“不餓嗎,想什麽呢,滿臉幸福樣。”杜弘然給徐文夾菜,讓他趕緊吃,別把唐雨柔要走的喜悅挂在臉上。
“偷”來的假期結束,徐文帶着滿滿豐收,回到訊然的辦公室。
他在與沈晖機電研發部交流的過程中,細化了目前的合作項目,而他與其他幾個公司開會的過程,亦商讨了不少來年合作的可能性。
杜弘然此行雖然低調——見了幾個人,吃了幾頓飯——可他談攏的合約數比平日坐在辦公室裏還要多。說白了,親自去就是給面子,事半功倍。
“杜老師年前拿回來合約,”于徹拿着企劃案,兩眼放光,随即分配給幾個手下,“咱們有的忙了。”
辦公室的師兄弟,人人都羨慕徐文能有和老師單獨出差的機會,各個旁敲側擊,想知道老師“開小竈”的內容。
“你的運氣也太好了,杜老師有沒有帶你去和那些大佬見面?”
徐文面露難色,連忙搖頭說自己和老師分開行動,合作的具體細節并不知情。
心善之人以“運氣好”開頭,帶點陰暗的則會悻悻然道,怎麽什麽好事兒都落在徐文身上?
平心而論,這點“陰暗”不算什麽,畢竟努力的人太多了,而真正能得到機會改變現狀的人少之又少。徐文是其中之一,應當感恩。
在旁人眼中,他與老師關系近也是事實。無論是幾個月時間的加班下廚,還是一同出差的親自提點,都歷歷在目。無可辯駁。
背後有些微詞,徐文聽到心裏不舒服,權當沒聽見,一門心思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出差回來沒幾天功夫,辦公室裏傳出些不和諧的聲音。
春節将至,人心惶惶,有消息說沈晖機電又想在訊然這邊挖人,而徐文就是他們的目标之一,雙方已經開始了接觸。跨過春節馬上就是三月春招,正是年輕人換工作的好時機。此時流言滿天飛,動心之人便會低語讨論。軍心渙散。
“徐文?不可能吧,他那麽受老師重視。”
有人對徐文存疑,有人則對消息生戒。
“沈晖機電挖人也不是新消息了,願意走的早就主動聯系了,用得着這種煙霧彈。”
“你之前出差,沈晖機電找你了?”于徹問起徐文,語氣平靜,看似沒當回事,“想挖你走?”
徐文沒跟任何人提過,不知這些小道消息都是哪裏冒出來的,“他們确實找我了,但是我當場就拒絕了。”
“沒事,我就是随便問問。”于徹語重心長,笑了下說道:“這種消息每年辦公室都會有,聽聽就行,不必太當真。”
徐文點頭,忍不住解釋一句,“我在辦公室裏什麽都沒說過。”
“我知道。這種事兒誰會說。只是行業就這麽大,你不說不代表別人不說。”于徹看徐文工作認真,為人心誠,也不藏着掖着:“這種消息多半是沈晖機電自己放出來的,可以對那些主動聯系的人壓價,還可以搗亂咱們辦公室的氛圍。放心吧,只要是假話,說一說就沒了。真不了。”
于徹相信徐文,安慰他幾句。之後,于徹在開會的時候點明,表示辦公室裏大家開玩笑說說“家常”是好事,要是沒完沒了就容易引出麻煩。老師肯定不喜歡,也不希望看到。
在場幾個人點頭,目光皆斜睨徐文,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流言蜚語,不攻自破。到了訊然年終聚餐的時候,這些七七八八的內容都沒了。
人心一杆秤。雖然沒人繼續在背後嚼舌頭,可不代表心中不留痕。
有些人際相處的罅隙與隔閡,有了就去不掉。一直在那兒。
春節前的聚餐是訊然內部最重要的事情之一,預示一年的結束,同時也是各種福利大獎頒發的時刻。
聚餐當天,訊然租下市中心的高檔餐廳,連帶一層的酒吧也一并納入慶祝範圍。訊然的員工随意消費,全由公司財政支出。
每年的這一天,訊然高層頒發傑出員工獎,同時敲定來年的業務指标。徐文工作不到一年,自然比不過杜弘然那些得力幹将,因此只有在臺下觀看的份。
平日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大獎花落誰家也心中有數。
于徹将年終獎金裝進口袋,開心之餘還對幾個相熟的師兄弟說請客吃飯。
徐文這幾個月雖然跟着于徹,可聚餐吃飯的位置按照資歷排序,他倆不在一桌。徐文看到師兄得獎,發自肺腑感到高興。
輪到敬酒環節,學生按照杜弘然的規矩,以茶代酒敬杜老師,還有坐在老師一旁的訊然合夥人。
徐文和其他幾個師兄弟一起,端着飲料走到杜弘然面前,裝模做樣演出“生疏”。杜弘然與他們一一碰杯,也沒有刻意“照顧”徐文。
一來二去,怎麽有點“地下情、見光死”的既視感?
徐文回到座位,忽然想起于徹這些日子對自己的照顧,應該有所表示。
他重新拿起茶杯,走到于徹身邊,“師兄,我敬你一杯。”
衆多師兄弟在與老師碰杯後便回到座位,去而又返“留”在主桌的只剩徐文。他的動作稍顯突兀,可在慶祝熱鬧的場合裏,誰會計較在意其他人......
“謝謝你。”徐文鄭重其事,目光真誠說的認真,“很多我不會的事情,要不是你幫我,可能——”
“行了,都是師兄弟,換成別人我也一樣幫。”于徹輕拍徐文的肩膀,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周圍吵雜,說話聽不清楚,于徹索性湊到徐文耳邊,道:“你做事努力,有好的發展也是應該的。”
兩人碰杯,有說有笑,氣氛很是融洽。
忽然,徐文察覺周遭的師兄都停了下來,忽然看向自己這邊。徐文側頭環視,目光正巧與坐在主位上的杜弘然交會。
杜老師看着兩人,視線來回打量。幾個師兄弟見杜弘然不說話了,亦不敢發聲。整張桌子上,忽然安靜下來,只剩合夥人井總在與身邊的秘書說話,全然不受杜弘然的影響。
氣氛微妙,所有人面面相觑,就連原本和徐文交談甚歡的于徹,都停下來皺眉。不知何故。
片刻,杜弘然開口了。
“剛才說了咱們明年的計劃,我忽然想起來得加一條。”他的視線掃過徐文,又看了看于徹,最終雲淡風輕笑着對一衆師兄弟說,“之前想給于徹放假,讓他勞逸結合。但是項目離不了他,所以還得靠你們體恤師兄。過了春節,都認真找找周圍有沒有合适的女孩子,讓他結束單身。”
一桌師兄弟面面相觑,不知杜老師突然說起于徹的“私人狀況”,究竟是什麽意思。
杜弘然話音落下,沒人敢主動接話。
井總坐在一旁,聽完這話見衆人不吱聲,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擡起頭,視線掃過于徹和徐文,清了清嗓子道,“咱們杜總還真是偏心,喜歡于徹也不藏着點。就算怕他解決不了個人問題影響工作,也總不好分配對象。”
于徹聽到井總的解釋,連忙感謝老師的關心,同時還說:“我還是老樣子,忘不了前任。整個辦公室都知道我的情況,一時半會兒也走不出來。”
井總點頭,看着于徹意味深長道:“兩個人相處有時候很有意思,人在身邊的時候不以為然,他轉頭看別人,自己心裏又難受。給他點時間,是你的最終也會是你的。”
這話說給于徹,不輕不重,不過尋常安慰。只是坐在井總身邊的杜弘然,聽完後壓低聲音嘟囔,“別來教育我。用不着。”
師兄弟見于徹受到兩位大老板的輪番關心,連忙學徐文的樣子給他敬酒碰杯,場面好生熱鬧。
徐文看看杜老師,又看看于師兄,心想這才是憑真本事受重視,以後得在于師兄身邊多晃悠。跟緊點,多學學,提高業務水平。
聚餐結束,徐文暈暈乎乎的。
杜弘然坐鎮的聚會上沒有酒,可樓下的酒吧卻能敞開了喝。聚餐進行到後一半,徐文被師兄師姐拉去湊數,一桌人進行狂歡。
徐文酒量差,兩個小時只敢磨蹭一杯啤酒。他一晚上沒停的說話,結束時缺氧犯困,腦袋有點不清楚。
師兄弟三五成群離開,徐文也套上衣服往地鐵站去。周天要把父母送回去準備春節,徐文特地與杜老師“請假”,整個周末都留在家裏陪二老。
走出幾步,電話響了,杜老師的信息:【轉身,上車。】
徐文盯着屏幕反應了片刻,而後回身,遠遠看到了轎車朝自己駛來。
徐文上車,透過後視鏡于司機對視一眼,有點尴尬。上次在公寓樓下,對方深夜苦等,徐文頓覺臉面被撕破了,臊得慌。
司機倒是笑臉相迎,等徐文坐好後問:“杜總,咱們去哪兒?”
“送他回去,地方你還記得吧。”
“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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