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完結章(下) (1)

耳畔的腳步聲漸漸進了,桑葉也越發的緊張起來。

縱然她心跳的很快,體表的靈氣卻十分乖巧的流轉着,掩蓋着她已經醒過來的事實。

其實桑葉很清楚,寂川的實力如果真的比她強大那麽多,她這樣的小動作其實并不能瞞過他。

她會選擇這樣做,大概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外面的床榻是她先前收拾出來專門給小怪物休息的,這幾天她可是從來沒有躺過。先前她沒有多想,現在回過神來卻是覺得萬分的不好意思。

桑葉腦袋裏亂亂的,沒有想好待會兒要什麽時候“醒來”,便覺得柔軟的床榻微微陷下去了幾分,連帶着連床單都皺起了幾分。

這下,縱然她有再多的想法也沒那個心思去想了。

桑葉只覺得被褥被微微掀開,外界微涼的空氣鑽了進來,打在她額頭和面頰上,帶起舒爽涼意。她這才意識到,她竟然已經緊張的出了一層細細的汗。

寂川眸光幽深,伸出微微發燙的指尖,一點一點的替桑葉拂去耳邊的鬓發,指腹觸碰到她有些圓潤的鼻尖,再往下帶有某種暗示意味的輕點了點她的唇角。

桑葉驚訝卻又不意外,臉頰更紅了幾分,心跳如擂鼓,身體下意識抖了抖。

寂川察覺到了這一點,卻沒有收回手,而是順着輕撫過她的下颌與脖頸,停在了一側鎖骨。

桑葉抖的越發厲害,又癢又麻,突然覺得小怪物是不是故意在耍她玩?

畢竟若是旅行靈書和芥靈說的是真的,這條龍可以說是十分惡劣,結合他平日的表現,真的很有可能是故意的。

篤定她會因為害羞而繼續裝睡。

這麽想着,桑葉又覺得哭笑不得又有些憤懑,想着現在就睜開眼睛,倒要看他如何解釋。

桑葉長睫抖了抖,還未睜開眼,便覺得唇上傳來了柔軟的觸感,連同炙熱的呼吸一起落在她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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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抖動的睫毛瞬間又老老實實的閉上了。

和平時輕柔的吻不同,寂川不知是受了什麽刺激,顯得十分的霸道,他長發掃過她的脖頸,寬大的手掌不知何時緊緊禁锢住了桑葉的腰肢,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但他依舊是那樣的青澀,只是一味觸碰她的唇,不上不下的,讓桑葉覺得哭笑不得。

她任由他親着,腦袋暈乎乎的,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覺得自己終于被放過,唇被吻的有點難受。

桑葉剛想着幹脆現在醒來,教一教小怪物正确的親吻方式,盡管她沒有那樣做過,但好歹也在話本子裏面見識過。

不曾想寂川只是短暫的放過了她的唇,卻沒有放過她這個人,就幹脆那樣将她按在了懷裏,一起躺在了床榻上。

桑葉:“……”

她臉頰貼在某條撒嬌一般的龍崽的胸口,感覺他快把她的腰硌斷了。

所以這就是每天晚上她腰酸背痛的原因嗎?她好像知道了。

桑葉實在難受,動了動手指,恍惚間聽到一道低啞的聲音,不似平時那般溫潤,摻雜了許多讓她陌生的情感,但問出的話卻讓桑葉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現了問題。

“桑葉……”

“夫人,願意和我……生蛋麽?”

桑葉:“…………”這話實在沒辦法接。

她倒也不是不願意,只是從來沒想過這樣的事。

懷裏的小夫人聞言似乎陷入了長久的呆滞,連先前不斷折騰的手指都不動了,心跳也慢了一些,好像是被他說懵了。

寂川手臂緊了緊,将桑葉抱得更緊了一些。

她果然,還是有些害怕他吧。

其實他今天已經十分克制了,盡管已經做好了将夫人吃幹抹淨然後關在小黑屋裏等他回來的準備,但他到底還是不願意傷害她。

她渴望自由,是他一直都明晰的事。

她大約還不清楚他的實力,盡管對那六件靈物感到奇怪,但也沒有猜到他對她曾經的同門做了什麽,所以并不抗拒與他親密。

這還不夠麽?

他總是那麽的貪婪,永遠都不知道滿足。

寂川薄唇抿着,不發一言,只是維持着那樣并不舒服的姿勢,安靜了下來。

桑葉也漸漸從他剛剛那句“生蛋”的沖擊之中回過了神,也許是察覺到了他的低落,慢慢睜開了眼睛,一眼對上了某怪物半開的衣襟。

桑葉:“…………”她就說方才就覺得臉頰上的觸感有點異樣,并不像是衣料,這條龍,現在越發厲害了,這麽早呢就開始耍流氓。

平時他都是衣冠楚楚的模樣,哪怕與她同床共枕,也都穿的很嚴實,比她還要嚴嚴實實!

她還以為他很害羞很害羞,一直都不好意思主動吻他。

心底泛起一些說不清的情愫,桑葉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的更快了。

她耳尖紅透,輕輕動了動手臂,悄悄擡眼瞅了瞅微阖着眼眸的小怪物。

他也如她一般,輕輕閉着眼睛,假裝自己睡着了。

桑葉哭笑不得,瞥見他紅透了的眼尾,也得寸進尺了起來,撐着床沿,小心的将寂川搭在她腰上的手臂往下拽。

但某條龍打定了主意要将無恥進行到底,桑葉從一開始的一成力到後來十分力氣都用上了,都沒能把這條龍的爪子從她身上掰下來。

桑葉:“……”都這樣了他居然還能裝睡,果真是她之前小看了小怪物的臉皮厚度。

桑葉見實在無法将拜托某龍的魔爪,便也就作罷,幹脆就那樣側躺着,不斷移動着手臂,試圖将自己的位置往上挪動幾分。

她的目的單純,某個滿心全都是某些不可描述的東西的龍崽卻有些受不了。

自從誘形期過後,他便已經完全是一條成年的龍了,盡管某些知識還有些欠缺,硬件卻也是十分的齊全。放在心尖上的人無形的撩撥他,實在是……

太考驗龍的定力了。

等終于與寂川視線平齊,桑葉也察覺到了有些不太對勁,小怪物的身體好像比之前僵硬了幾分,變得更加硌得慌了。

她強行無視了寂川的變化,學着他方才無恥的樣子,吻了吻寂川因為緊張而微抿起的薄唇。

後者明顯顫了顫,硬要裝作什麽都沒感覺到。

桑葉:“……”這是打算她不出聲的話他就一直裝睡嗎?

桑葉猶豫了片刻,滿臉通紅,做了無數心理建設,終于還是小聲的将那兩個字說出了口,“……夫、夫君。”

她說完,就立刻提高了一些聲音,連忙将話岔開,“你,是不是已經醒了。”

寂川:“……”

他只覺得夫人溫柔的話像他的幻覺,順着耳膜鼓動,一點點的在他心上燃起了滾滾烈火。

漆黑的長睫顫動,在睜開眼睛之前,桑葉看見了眼尾通紅的小怪物睫毛上沾染上了晶瑩剔透的淚珠。

她忍不住笑了一聲,十分體貼的沒有繼續出聲,又往下挪了幾寸,手掌輕握着他的衣衫,慢慢合上了眼睛。

她原不困的,現在卻覺得渾身如浸在暖洋洋的蜜糖之中,卻是泛起了一絲困意。

至于教會小怪物……不,教會她夫君真正的親吻,不急于一時。

等他們睡醒了,再來學習也不遲。

她從沒有忘記虛妄散仙的危機,這幾日寂川離開之後她也沒有閑着,但她能做的除了拼命的煉丹換取強者人情之外,便也沒了別的更好的辦法。

倒是芥靈給了她一個辦法——

她作為小芥子仙界的主人,雖然沒辦法踏入第三層、第四層和第五層,卻是可以付出一定的代價短暫的打開第五層,将敵人斬殺。

如果要對付虛妄散仙,需要她以全部修為和一定的生命力為代價去做這件事。

這并不是說以後她就沒有機會修煉了,只不過是這麽多年的修為全廢,再老上幾歲罷了,一切從頭再來而已。

對此,桑葉并沒有猶豫。

只是芥靈說她已經同小怪物結為了伴侶,抽取她修為的時候很可能會影響到寂川,所以桑葉才稍有遲疑。

不過……

桑葉聽着從寂川那兒傳來的心跳聲,緩緩攥緊了手掌。

不管怎麽樣,這也算她和寂川的底牌,盡管付出的代價有些多,卻能确保他們的未來不再處于一片泥濘的黑暗之中,而滿是燦爛光明。

桑葉眼皮越來越重,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困。

她以為是因為她放松了下來,卻不知這是寂川悄悄動的手。

她的意識漸漸陷入了一層朦胧看不清前路的霧氣之中,隐隐約約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慢慢的放下了,有什麽很重的東西壓了上來,順着她的耳尖一路往下親吻,讓她難受又無法反抗。

“……”寂川鴉黑的羽睫上抖落下亮晶晶的淚珠,掉落到桑葉的頸側。

他眯了眯眼,舌尖舔過下唇,顫着指尖望着夫人脖頸上剛烙下的痕跡,又難以忍耐的撬開了她的唇,青澀又暧昧的吻了許久。

他只是缺乏一些常識,但在閱讀了許多秘法之後,便早已明白,從第一次偷吻夫人時的生疏到現在熟練,也不過只過了數個夜晚。

桑葉只猜對了一半,她的腰酸背痛不全是被硌出來的。

“夫人便好好呆在這兒,哪裏也不要去,好不好?”寂川沙啞着聲音低語,猩紅的雙眸緊緊盯着桑葉的臉頰,仿佛怎麽都看不夠。

他低低呢喃了數遍,手上溫柔的蘊着靈力,一點一點消除那些痕跡,再忍耐不住的重新印上。

等到後來,外頭光亮漸閃,時光流速,到底紅着眼眶一遍一遍重複着同樣的話語。

已經過了那麽久那麽久了,那樣的了解她,寂川還是沒有勇氣詢問她是否已經明了一切。

很快便到了約定的時間,寂川耐心的消除了夫人唇上的痕跡,溫柔的幫她掖好被角,又洗淨雙手,做了一道魚湯放在靈爐上溫着,留下一道傳音令,離開之時向着床榻看了一眼,眉目舒展。

石屋厚重的門緩緩合上,寂川用鱗片化成的緞帶綁起一頭如墨長發,用魚骨雕刻成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只留下半邊玉面和绛紅色的薄唇裸露在外。

“……”歸可帶着一衆海妖靜靜的漂浮在距離石屋不遠的地方,神色之間略有擔憂。

昨夜他接到消息,得知龍玉彡那兒有動作,也許是得知了他們在這兒的情報,秦虛妄那邊也已傾巢而出。

“走吧。”寂川寬大深黑的衣袖輕擺,在歸可等妖欲言又止的表情之中輕道。

水木遲疑片刻,“那夫人她……”

寂川視線淩冽的掃了他一眼,後者便立刻閉上了嘴。

看首領這個樣子,大約是真的不會帶桑葉與他們一起行動了。

這樣也好。

“岚早,你與章楚在這兒守着。”寂川緩緩開口道,“其餘妖與我一起。”

“可是……”章楚滿眼詫異,沒想到戰力最強的他會被留下,他話說到一半,便被岚早打斷,章楚轉過頭,看見岚早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盡管內心實在不甘,章楚掙紮了片刻還是應了下來。

比起伴侶的一臉不願,岚早卻是早就看的明白。

她還記得那天首領突然回來,介紹桑葉的時候,說了一句“她比我的命還要重要。”

當時他們都以為首領是在開玩笑,但這只過了短短幾日,她就覺得,也許當時首領并沒有開玩笑,哪怕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輕松一如平常。

“……”寂川沒再多言,掌心閃過一道黑芒,輕輕朝海水之中揮了一下,海水寂靜數秒,便如同被一劍劈開,出現了一條直直通往海岸附近的道路。

他最後回頭深深望了石屋一眼,朝岚早點了點頭,便帶着剩下的四個下屬離去了。

這一戰,為了能讓他們的未來沒有任何的後顧之憂,他并沒有将擁有戰鬥力的化身留在桑葉身邊,只留下一條醜醜的影龍崽,不到一米長,閉着圓溜溜的眼睛一整條趴在床邊。

只會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緊急通知他。

……

“果然不好辦啊。”秦虛妄坐在飛行法器之中,望着下方被劈開的、波濤洶湧的海水,望了一眼身邊的龍玉彡,“你确定那條龍只有小乘期的修為?”

龍玉彡原本是抱着玩樂的心情來的,這下臉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不确定。”

秦虛妄:“……”

他在心底暗罵一聲,“老龍,你到底靠不靠譜啊,你不是說這條龍破殼才沒多久實力不可能很強的嗎?”

“……這萬年來龍族後裔皆是如此。”龍玉彡道,“你別說我,不是你安排在深海小鎮上的攤主棋子說疑似見到了桑葉的嗎?”

秦虛妄一直對龍族的傳承虎視眈眈,對神秘的海族也很感興趣,這幾千年來也培養出了一些暗子,專門替他收集情報。

卻不想,倒是意外在集市上發現集市的主人有異樣,秦虛妄一推測便猜測很可能是寂川帶着桑葉回了深海,還聚集了那些深海怪物。

“不過也無礙,除非他有将近真神的實力,不然也沒辦法對付我們四個。”秦虛妄這麽想着,臉上又帶上了笑意。

他确實陰險,那日與龍玉彡見面之後,還是覺得不太靠譜,要動手便要斬草除根不留下任何可能在未來成為他敵手的可能,因此他又請了一位價格高昂的兩名大乘期高手,專門對付桑葉。

“只是對付一個金丹期的小家夥,卻要老夫和師弟一同動手,虛妄散仙真是殺雞偏要用宰牛刀。”坐在飛行法器後側的一個大乘期老人開口笑道。

虛妄散仙的報酬沒少付,任務的內容又那麽簡單,他們兩個自然樂意接。

“甘越甘強,你二人可別太大意,聽說那桑葉身上有一方芥子空間,說不定裏面就藏着某個厲害的功法,讓她一日千裏邁入真神境了呢?”秦虛妄開玩笑道,笑的開心。

不過察覺到寂川的氣息越來越近,秦虛妄也收斂起了笑意,轉頭目光如炬的盯上了飛行法器最後的幾個人。

正是敖野、桑青青和雷月道人。

雷月道人已經恢複了清明的神志,體內的黑霧也已經被虛妄散仙出手封鎖住了,臉色倒也沒之前瀕死時那般難看。

桑青青的面容也已經恢複了,只幾處受傷嚴重的地方還留着一點點淺淺的印子,卻也不妨礙什麽。她與雷月道人坐在一塊,身側前面是氣息比先前強大了許多的敖野。

此刻三人見秦虛妄目光望了過來,便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十分恭敬。

“還請散仙放心,我們跟着甘越大人,一定能很好的完成任務。”雷月道人率先開口道,“我最是了解桑葉的性格,即便她現在被妖孽蠱惑了,但只要我提到她師姐的事,一定能動搖她的心思。”

“呵。”秦虛妄嗤笑一聲,他早便看出了雷月道人到底對桑葉的師姐做了什麽,也明知雷月道人提桑代定然是讨不到好處,但這也無礙,只要能達到他的目的就行了。

龍玉彡對他這種喜歡捉弄別人的惡趣味感到無語,皺着眉冷着臉,淡淡道,“別廢話了,寂川快來了,等下你們便跟着甘越悄悄的離開,甘強負責掩蓋,如若出了岔子,你們知道後果的。”

“是,前輩,我們記住了。”桑青青脆生生的說。

敖野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衆人談話之間,海面咆哮着掀起數十米高的巨浪,摻雜着雷電和黑色的利劍,直直朝飛行法器劈下。

“跟緊我!”甘越低喝一聲,瞬間化成半透明的水人,巨大的手掌像捏娃娃一樣将敖野與桑青青三人握在掌心,收斂氣息,混雜在了交鋒的餘波之中,直直朝海底潛去。

甘強也化成巨大的水人,擋在了師兄身後為他掩飾氣息。

寂川擰緊了漆黑的眉,眼底噙滿殺意,幾乎瞬間便來到了甘強身後,掌心黑霧化成弓箭,血箭射出,徑直洞穿了甘強的心髒,血箭往前,刺透了甘越的肩膀,毀了他一半大乘道體。

“……”劇痛傳來,甘越瞪大了眼,只來得及回頭望了一眼站在半空之中、渾身穿着銀黑色铠甲的寂川,半個字都沒來得及說,便見師弟驚恐的化成了人形,失去了全部的生機,死不瞑目。

只一箭,大乘初期修士甘強隕落,大乘中期修士甘越重傷。

“爾敢!!”秦虛妄也驚愕的呆愣了瞬息,眼見寂川眼底冰寒,絲毫沒有放過雷月道人等的打算,暴喝出聲,手中長劍挑起海水,化成巨大的水龍,擋住了寂川接下來的攻擊。

這一下,死裏逃生的甘越咬緊牙關,沒再管師弟,帶着雷月道人等三人拼命往海底潛去。

他怎麽都沒想到這條秦虛妄口中“廢物”的龍擁有這麽強大的實力,師弟怕是根本都沒有反應過來便沒了性命。他真是後悔,真是後悔啊。

誰能想到原本穩賺的生意會變成地獄難度,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決不會接這個任務。

可現在卻已是沒有任何回頭路了。

從他出手的那一刻,就注定寂川不會再放過他。而他如果現在逃跑,倘若秦虛妄和龍玉彡殺了寂川,那他們也會來找他麻煩。

只能賭一把了。

他們那邊有兩個度過了兩次天劫的散仙,一定能殺掉寂川,倒時他再多要一些補償便罷了。

傷口不斷溢出黑色的血,甘越拼命往深海逃竄,絲毫沒注意到,在方才的餘波之中,被他握在手中的三個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敖野體內有殘魂庇佑,加上之前秦虛妄給了他一些寶物,受傷最輕,但也口鼻溢血。

他身側的桑青青得了他的一些庇佑,盡管看起來沒有什麽大礙,可骨頭和內髒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已經沒了意識。

最慘的還是雷月道人,他體內的黑霧被剛剛的血箭引爆,整個人只剩下腦袋還在,死無全屍,連靈魂都被炸裂開,不剩下什麽了。

“那個奴隸,居然這麽強。”敖野心有餘悸,不甘又嫉恨。

他腦海裏不知道為何回響起了方才虛妄散仙開玩笑的話:“聽說桑葉得到了一個芥子空間,也許裏面有什麽寶貝能讓她修為一日千裏呢?”

他竟然想,莫非是桑葉得到了那個寶貝之後,将之贈與了那個奴隸?

盡管知道自己的想法十分的荒謬,敖野卻還是忍不住這麽想。

他甚至因此嫉妒又憎恨起來。

明明他才應該是命運之子,桑葉也好、功法也罷,都應當是他的。

他第一次見到寂川的時候,對方一無所有還是一個殘廢的怪物,這讓他如何接受現在兩人之間猶如天地的實力鴻溝?

心底那些對桑葉當初救他的感激之情在此刻也蕩然無存,只剩下了想要毀滅她的念頭。

如果那功法不是桑葉給寂川的,便正好應證了虛妄師尊的猜測“寂川也許一直在瞞着桑葉”,要是那個冷淡如雪、容不下欺瞞的女人知道了這件事,她還會那麽信任寂川嗎?

她一定會很痛苦吧。

敖野心底閃過數個陰狠的念頭,就連向來站在他這一邊的幫他的殘魂,再感知到了這樣的仇恨和怨毒之後,也顫了顫本就快要消散的身形。

此番,若是寂川和桑葉不死,一定會成為敖野的心魔,讓他此生都難以有所作為,他這些年的心血也八成要白費了。

甘越帶着敖野等人飛快朝海底前行,海岸上,龍玉彡則被四只化成了原型的巨大怪物纏住了,秦虛妄擋在寂川面前,冷聲道,“寂川,是你對我兩個愛徒出手?”

“……”寂川眼底泛着血光,根本不屑同他言語,手中漆黑的弓箭變幻,成了一杆泛着冷冽的銀光的長.槍,卷起寒芒,直直朝秦虛妄攻去。

“放肆,本座還在問你話!”秦虛妄氣急敗壞,連忙提劍防禦。

瞬息之間,便已交手數百回合。

讓秦虛妄心悸的是,一開始于戰鬥還有些生疏的寂川,每一次攻擊都比先前更強,他竟然漸漸的有些招架不住。

又一道強勁的斬擊破空而來,秦虛妄也是真的惱了,全力回擊,但他沒料到寂川竟然不躲不避。

秦虛妄的劍刺破了寂川的臉頰,劍上寒氣凍碎了他的面具,讓寂川半邊臉頰滿是冰霜,自己的肩膀卻也被刺傷。

瘋子。

真是瘋子!!

竟然與也以傷換傷。

秦虛妄原以為自己受傷不重,直到傷口處冒起了黑焰,不斷侵蝕他的血肉,竟讓他左肩一處的靈力凍結。

這下他也是真的有點慌了,連對一邊劃水應付四只怪物的龍玉彡喝道,“草你的老龍,快他媽的來幫老子,誰讓你和老子說他最多不到大乘的實力,這尼瑪明明快到真神水平了,你今天要是不想死,就趕緊解決了那四只雜碎來幫老子!!!”

龍玉彡聞言呼吸一滞,不知是被秦虛妄這一頓劈頭蓋臉的罵給弄懵了,還是沒反應過來寂川竟然有真神實力這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等他回過神來,方才還拼勁全力同他交手的四只怪物全都頭也不回朝深海裏逃竄而去。

龍玉彡頭一次動了氣,剛想追,便覺一支血箭直朝他面門攻來,他匆忙擋住,擡眼,耳側便傳來了寂川凜冽入骨的聲音。

“龍、玉、彡。”

龍玉彡望着一身銀铠的寂川,眼底掠過一抹忌憚之色,挪到秦虛妄身側,快速用靈力封住了他體內黑霧的蔓延。

“寂川。”龍玉彡念出了這個他嫌棄了數次的名字,語氣還是那樣的高傲,“沒想到你已經修煉到這個地步了,看來混血也并不全都是肮髒的廢物。”

聽到龍玉彡理所應當的話,寂川卻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憤怒,對于這些龍族的異樣目光,他早就已習慣,他甚至懶得記恨他們,也懶得同他們說話。

方才歸可等妖被他臨時傳音,讓他們速速回到深海保護夫人,這邊他一條龍足以。

“怎麽?難道是憤恨的說不出話?”方才沒與寂川真正交手,龍玉彡還保留有作為龍族族老的傲氣,見寂川沒有言語,他便開始出言挑釁,

“方才秦虛妄說你有真神實力只是在擡舉你,你這條沒有任何家教的廢物龍又怎麽會清楚自己實力……”

龍玉彡話音未落,眼前便鋪天蓋地的卷起了黑色箭雨,秦虛妄急忙躲避,唯恐再中一下再被封鎖一些靈力,那他可就真不是這條瘋子龍的對手了。

龍玉彡雖然傲氣卻也不傻,見老朋友急忙閃躲,腿上也沒耽誤,跑的飛快。

只不過秦虛妄還真的沒有擡舉寂川,他實力十分強大,即便是這樣的箭雨,傷害也高的離譜,饒是龍玉彡努力躲避,也還是中了兩箭。

他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惱怒的瞪了一眼秦虛妄,在心底狂罵他是個王八羔子。

這下若是應對不好,八成真的要栽在這兒了。

栽在一條他以前看不起的雜種龍手裏。

“龍兄,我們只能聯手了。”秦虛妄急忙傳音給龍玉彡道,“現在只能寄希望于我的那個計劃了。”

龍玉彡呼吸一滞,竟也無法反駁。

“他實力這麽強大,比普通的真神還要強大,但是到現在都沒能突破,一定是還有心魔,如果我猜測不錯,八成和桑葉有關。”秦虛妄連連傳音道。

“他一定在害怕什麽,你我聯手能勉強防禦他的攻擊,但最多也只能撐上半個時辰,是死是活,只能看甘越了。”

龍玉彡臉色變換莫測,傳音道,“你這王八,就沒有什麽能求助的強者?”

秦虛妄聞言臉色也是十分精彩,“那你龍族就沒有能求助的強者嗎”

龍玉彡嘆息一聲,還真沒有。

龍族實力強大的族老大都不理會外界的事,一個比一個愛閉關,族內的事情大都是他在處理,剩下的十長老和甘越實力差不多,來了也是送死。

更何況,比他強大又沒再閉關的幾個長老都唯利是圖,更加看重族群的強者,若是被他們知道寂川也是龍族,還那麽強大,怕來了就當場反水,把他這個實力弱小的龍族族老斬殺在地,奉上人頭。

秦虛妄那兒也是差不多的,他早年得罪了許多人,大沐王朝的皇帝也不可能為了他得罪一個即将成為真神的強者。

更何況,他們還不占理,這是他們與寂川的私仇!

是他們非要來找寂川麻煩的,還找了殺手要殺他心上人。

秦虛妄和龍玉彡苦笑一聲,不得不聯手防禦,為了博取一線生機,秦虛妄高聲道,“寂川,你那麽急切的想要将我二人斬殺當場,是不是不想被桑葉知道你實力強大?”

秦虛妄話音落下,便覺得迅猛而來的血雨箭似乎遲疑了一剎,盡管只有短短的一瞬,卻還是被他們捕捉到了。

秦虛妄眼底亮起精光,語氣低緩,手上防禦的動作卻沒有變,“果然,要是知道自己身側那個可憐弱小、她一直保護着的小怪物竟然一直都在騙自己,那樣感情細膩的人類一定無法接受。”

先前讓他們二人聯手防禦都覺得難以抵擋的攻擊也比先前弱了三分。

秦虛妄悄悄松了一口氣,正欲再言,便覺得腰間一重,之前為了滿足他惡趣味特地煉制的映聲鏡不斷響起,難道是甘越成功了?

龍玉彡也沒料到他和秦虛妄兩個散仙強者會淪落到只能靠一個重傷的大乘期拯救的地步,但當下也顧不上這麽多了,只能按照秦虛妄的吩咐,将源源不斷的靈力注入映聲鏡。

寂川漆黑的眉宇擰成川,狹長的雙眸裏倒映出了海底的情境,心髒瞬間揪緊,隐隐疼痛起來——

原本應當在昏睡之中的桑葉不知為何清醒了過來,表情凝重的站在石屋前,她懷裏還抱着不知為何已經毫無靈力的龍崽化身,眼睛一圈都是紅的。

而在她面前,站着臉色蒼白的桑青青,和不斷說着什麽的敖野。

那個被他重傷的大乘期修士竟化分出三道化身,硬是拖住了岚早和章楚,而剛剛被龍玉彡打傷的另外四個下屬還沒有抵達海底。

看着敖野張着嘴不斷說着什麽,寂川幾乎無力維持攻擊,他雙手顫抖,唇角翕動。方才還猶如殺神一般的龍,現在卻變成了等待審判的幼崽。

秦虛妄見他這般模樣,總算松了一口氣。而不斷往映聲鏡裏注入靈力的龍玉彡卻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荒唐!”

可笑,真是可笑。

已經是這樣強大的存在了,只差咫尺便能邁入真神境,踏碎虛空,走出大道,卻因為害怕被一個人類知道自己一直隐瞞着她,而困在了原地。

這幾萬年來,他何曾聽過比這更好笑的笑話?

不過是一個人類罷了,就算那個人類修煉到了元嬰期,在強大的龍族眼裏,也不過只是弱小到渺茫的存在罷了。

而他,一個即将成為真神的強大的龍族,卻為了她甘願困守在距離的真神最近的地方。

這實在是太荒唐,太可笑了!!

随着輸入靈力的增多,映聲鏡之中敖野的話語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現在你知道了吧,他一直都在騙你。”敖野深吸一口氣,“你看外面正在戰鬥的怪物,這些殺人如麻的怪物都是他的下屬,這麽久了,他一直瞞着你,就是為了你的靈根。”

聽到他的話,寂川雙拳緊握,眼底的寒意快要溢出來了。

而總算弄明白了現在狀況的桑葉,則是陷入了久久的無言之中。

她先前的那一覺睡得并不安穩,隐隐約約總能聽到什麽,但又看不真切,只覺得自己的意識在霧海之中盤旋,直到她在那一片霧海裏,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龍崽。

那大約是幼時模樣的寂川,和她幻想裏的一點也不一樣。

那個幼崽穿着海草做的衣服,眼睛很大,五官精致,臉頰上卻沒有什麽肉,雙腿依舊是畸形的,如同他們初次見面那般。

此刻他手裏拿着用石塊磨成的尖利武器,臉上的傷口從眼睑處蔓延下來,血液滴滴答答的不斷落下。

桑葉以為這是她的幻覺,只是站在原地,而寂川卻好像能看到她一樣,雙眸瞬間亮了起來。

她聽見他喊了她一聲“夫人”,用一種難看的姿勢朝她狂奔而來,每前進一步,他就長大一點,雙血色眸子裏的光亮便多了一絲。

等他來到她面前,已經是如今的模樣了,只是他沒有像先前那樣溫柔的朝她笑,而是緊緊的将她摟在懷裏,用力到幾乎想讓她與自己融為一體。

桑葉只能聽到他一遍一遍喊她名字,直到他滾燙的眼淚落進了她頸側。

大約是見到了他的關系,她才慢慢醒來,只是眼前一片朦胧,桑葉擡手滑過眼角,才發現掉眼淚的是她自己。

她剛注意到角落裏那個陌生又熟悉的龍崽化身,就聽到外頭傳來了“砰”的巨響。

桑青青和敖野不知道為何跟着一個不斷吐血的老者,來到了這深海之中。

桑葉下意識抱起了角落裏的龍崽,便驚訝的看見從一邊角落裏竄出來了兩個從來沒見過的生物,一邊嚷嚷着“夫人快逃,這兒有屬下!”一邊同那老者展開了大戰,緊接着敖野和桑青青就開始不斷的胡言亂語。

視線掃過敖野的隐隐發光的儲物袋,桑葉略一思索,便猜到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頓時被虛妄散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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