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驕狂任性的二世祖03

靜靜的月光灑在地上, 傅欣勉強支撐着身體, 看着身前的人。

此刻, 他正閉目,身體蜷縮,躺在自己鋪在地上那件白色實驗服上,上半身赤裸着,露出優美的腰線, 銀白的長發劃過胸前,緩緩鋪在地上, 仿佛浸潤着水光。

那張露出的側臉,精致完美,不似真人, 眉如霜雪,冰涼寒徹,嘴唇卻緊咬着,溫軟濕潤, 帶着幾分嫣紅。

更讓人注目的則是, 他背後慢慢伸展出那對羽翼, 雪白耀眼, 羽毛根根分明, 細軟的羽絨,随着羽翼的抖動, 而散落在地。

仿若聖靈臨世。

傅欣不禁伸出手, 銜起手中的那片羽絨。他清楚地明白, 這不過是他的淨化異能覺醒時,所舒展的身軀。當他能夠較好地控制自己體內的異能時,這副姿态便沒有幾個人能見過了。

上一世,他也僅僅是侵入團團的大腦,思維追逐着過去的記憶,想要更清楚了解金陵城變異體所組織的進化神殿的社會狀态時,才看到了那一幕。

那個許久未曾見過的青年,那個本以為玩世不恭,卻從容赴死的青年,早已變了副模樣。那麽的陌生,卻又讓人覺得本該如此。

他身着素白長袍,衣擺處繡着金色紋路,坐在那張方形長桌上,修長白淨的指尖捏着一只羽毛筆,正處理着公事,極其威嚴靜穆。

他無疑是變異體中最高層次,容顏進化的精致完美,沒有一處能夠挑出毛病。唯獨眉心鑲嵌着一枚金色水晶,淺金色的碎飾幽幽纏繞在銀白的發間。

當女孩被帶領來時,他遠遠地看過來,水藍色的雙眸中隐隐有幾分嘆惋,緊接着他放下手中的筆,緩緩走下高臺,輕輕抱起依舊迷茫,充滿依戀的女孩,說了一句“傻孩子。”。

女孩忍着痛輕笑着,語氣無比歡快,“哥哥,我又見到你了。”。

青年将她抱起,女孩伸出手撫上他眉心那顆金色水晶,青年抓着她的手,摘下了那顆水晶,放在她懷中。

女孩愣愣看着他眉心處淺淺的印痕,呢喃道:“好痛啊,哥哥。”

傅欣承認,當他看到那道眉心處的傷痕時,永遠冷靜,永遠理智,從未停止過運轉的思維,停滞了五秒,失去了思考。

明明是早該忘卻,無須在意的記憶,可偏偏成了他心中難以忘卻的夢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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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心中只有人類大局的自己,偶爾停下休息時,卻總做夢,夢到那一天,他站在宴歸寧身後,看着青年對抱着他,遲遲開不出那一槍的宴歸寧,說出那句話“撿起它,殺了我。”。

他甚至不敢過分指責宴歸寧,為何不盡快開槍,他放置後方的右手明明也有着一把槍。

萬一那一天,許容不想死,宴歸寧下不了手,自己會開出那一槍嗎?

這個問題,傅欣從沒有得到答案。

透過思維,穿梭記憶,傅欣能夠看到青年右手輕觸她額頭,緊接着手微微一顫,頓了頓道:“不會痛的,很快就不痛了。”

那雙水藍色的眼眸中帶着絲絲黯然,随後容貌精致出塵的青年,展開了那雙從不輕易示人的羽翼,巨大而雪白的羽翼,耀眼奪目,将女孩完全庇佑。

當女孩醒來後,遺忘了青年,茫然的生活在金陵城進化神殿的人類避居所。青年未曾過來探望過她一眼,可傅欣從記憶得知,女孩始終被保護着,并未受到過多的磨難。

傅欣感受着腦中的劇痛,心情卻是無比暢快,盡管那是喪屍腦核漸漸生成的前兆。他想他又任性了一次,又或許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他看着許容醒來,睜開那雙水藍色的眼眸,神色無奈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後緩緩轉身,背對着自己,面向宴歸寧,那對雪白的翅膀圍住了兩人。

傅欣微微眯起雙眼,看着他溫潤如玉石的背脊,以及肩胛處緩緩浮起的鎖鏈印記,那是覺醒者使用異能的标志。

許容幫助宴歸寧淨化後,轉身看向坐姿端正,背脊挺直,依舊冷靜的傅欣,垂眸出聲,“傅欣,如果我不救你呢?我就這麽看着你變成喪屍,又或者是變異體,成為你最厭惡的生物。”

“從人類的守護者,變成人類的敵人。這樣的命運,你承受的住嗎?”

傅欣沉默了幾秒,看着他:“可能會有些遺憾,因為或許會丢掉記憶,成為普通的喪屍。又或者小幾率成為變異體,失去感情。”

“但,我不後悔。”傅欣凝視着身前的青年,似乎要将他刻在心中,“我唯獨渴望的,是找回我想要的……我相信,不管經歷什麽,我都會找到他。”

不管是失去記憶,還是失去感情,我都會找到他,然後将他擁入懷中。

“也是,你何曾後悔過。”許容看着他額頭冒起冷汗,面容卻依舊鎮定自如,仿佛什麽都沒發生。心中突然有些想笑,自己何必問這個如此傻的問題。傅欣這個人,一旦做出了決定,就從不會後悔。

因為他早已計算好一切的得失,不管結果如何,都會在他的承受範圍內。

就像現在,他清楚明白自己會救下他。

“我後悔過。”傅欣低頭,看着手心處那片潔白的羽毛。

是難以挽回的後悔。

“傅欣,我希望你能始終保持清醒,保持理智。永遠不要用你的生命來開玩笑。”許容伸出手,扶住他即将倒下的身軀,嚴肅告誡,“因為,我不敢保證,我真的會永遠按照你的預想去做。”

“盡管不想承認,但你的确是人類幸存的希望。”許容展開雙翼,微微傾身,唇瓣輕輕觸碰他的額頭,潔白的羽翼包圍住二人。

傅欣陷入溫暖的懷抱,整顆心都被包容着,思維變得清晰無比,耳尖傳來他剩下的那句話。

“正如你前世所言,一切為了人類的利益。”

十分鐘後,傅欣平靜的看着這一切。

身前坐着的青年,容顏依舊秀美,臉色蒼白過分,雪白的雙翼漸漸消失,銀白色的長發緩緩收了回去,成為最初的黑色短發,水藍色的眸也恢複如常。

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他依舊是那個玩世不恭的學生。即便末日來臨,他也平靜如常,把人生當做一場游戲。

只除了上一世他感染時,所言的那一句“我怎麽就沒覺醒異能。”有着輕微的不甘心。

可是,他還是選擇了死亡,如同他的父親。

覺醒者,普通人。傅欣偶爾會想為何他就這樣覺醒了,有了更強大的能力,便承擔了更大的責任。

又為何,讓眼前人,成為變異體後,又覺醒異能,擁有可貴的感情。

在人類和變異體兩個陣營裏,他步履艱辛,難以抉擇,最終走向消亡。

此刻,傅欣看着他懶懶地坐在自己身前,語氣帶着幾分疲憊:“傅欣,接下來的一切,都可以交給你。宴歸寧不會那麽早醒來,我讓他睡着了,他會做個好夢的。”

傅欣知道他是異能使用過度,力竭了。

“你會怎樣處理我,我就不猜了。上一世,總猜來猜去,太累了。”許容嘴角揚起淺笑,“這一次,無論是死亡,還是囚禁,我應該都能夠接受。”

傅欣沉默,上一世,他曾想過的,甚至賭過,是否有一個可能,能夠讓他擺脫身軀的局限,成為一個全新的個體,能夠自由的存活。

但他失敗了。

眼睜睜看着,看着他消失,只留下那顆腦核,那顆白的透明,白的發亮的水晶。

傅欣知道自己後悔了,然而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不過你最好早點下手,不然我醒來後,可能就改變主意了。”許容玩味的看了一眼傅欣,“因為這一次我也不清楚我心中的想法。”

“我沒想過的,又回到這個世界。”

“指不定,我就要選擇報複全世界。又或者,将人類一網打盡,建立一個全新的秩序。”

“你知道我做的到的,你們現在壓根不是我的對手。”

話語聲越發虛弱,直至消失殆盡。

傅欣感受到了腦中思維的迅速跳躍,那是超腦域覺醒的特征。

只是,這時他已無暇顧及這一切,他連忙伸出雙手,挽住青年即将倒下的身軀,讓他替他穿上上衣。他伸出手輕輕觸碰他蒼白的臉頰,撫過他微微蹙着的眉角,多久沒碰過這個真實的軀體了。

他低下頭,看着他。

還是總喜歡說些恐吓人的話,仿佛迫不及待的想要被人殺死,然後離開這個世界。

似乎,從不把生命放在眼底。

你曾說,世界像場游戲,而你則是游戲角色之一,有着固定的命運。是否按照命運前行,還是超脫于命運,做真正的自己。你從未想清楚。

傅欣看着懷着的人,冷漠的面容卻泛起了幾分難得的柔軟。

其實,你早已經作出了選擇。

不然,你不會救下我。

畢竟上一世我的命運,可是與你同歸于盡。

傅欣抱着他,遲遲沒有放手。

你很了解我,卻也不了解我。

因為我變了,早就變了。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做了多麽可怕的事情。

眼睜睜看着秩序崩潰,看着生命消亡……直到臨死那一刻,我的腦海中,沒有責任,沒有使命,只有你。

……

屋外,衆人或是困倦,或是迷茫,但都在等待着一個結局。

一小時過去了,沒有槍聲。

兩小時過去了,沒有槍聲。

三小時過去了。

衆人勉強睜着困倦的雙眼,突然門開了,屋內走出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熟悉的身影,卻也異常的陌生。

因為他懷中抱着一個人。

冷漠嚴肅的傅教授,一向專心工作,不談感情,拒絕了不知道多少人,毀了不知道多少芳心的傅教授,居然抱着人。

衆人:!!!

“宴歸寧,覺醒了。”傅欣抱着手中的人,沒有任何尴尬,看着衆人震驚的表情,解釋道:“許容,情緒刺激,暈倒了。”

“這間實驗室還有個小隔間,我帶他去那裏睡回兒。”傅欣看向衆人,“你們都好好睡一下,補充精力。至于宴歸寧,你們不用管它,他估計會睡不少時間,明天會醒來的。”

衆人連忙點點頭,異常乖巧。

經過之前的災難,他們情緒紛亂,急需要人來指引,帶領。

傅教授沉穩出衆,也是金陵大學的門面之一,又是在座幾位的老師,聽他這麽說,心裏也安心不少。

……

宴歸寧在做夢。

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在做夢。

只是這個夢,真實的可怕,似乎真的發生過一般。

“真的要殺我啊。”那人坐在地上,清透的白色襯衫粘着幾分血跡,嘴角含着滿不在乎的笑容。

宴歸寧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覺得那人臉色異常蒼白,額間冒着冷汗,身軀在顫抖着。

宴歸寧跪坐在地上,雙手拿着槍,止不住的顫抖,他知道他壓根就下不了手。

“真沒想到,這麽快,我就要死了呢。”那人突然出聲道,隐隐有幾分黯然,“我很痛呢?我在想,想我這一生,活的也許夠盡興了。”

“只是,要來這麽一次,總覺得很不甘願。”那人低頭,看着自己被包紮的手臂,“這件衣服髒了呢?”

“我怎麽就沒覺醒異能……”他低聲嘆息,過了不少時間後,他擡起頭,嘴角揚起一個笑容,“來吧,給我一個痛快。”

宴歸寧舉起槍,黑黝黝的槍口對準那人的腦袋,眼中不自覺的落淚,手顫抖的厲害。

有人緩緩走近,停在身後,聲音冷漠,“動手吧,你知道的,他已經開始轉化了,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該死!該死!”宴歸寧罕見的怒罵了幾聲,溫和的面容滿是猙獰,槍支掉落在地上,突然緊緊地擁抱着面前痛的發顫的人,“都是哥哥沒保護好你,都是我的錯。”

“你還是這麽心軟。”那人卻無力地推開了他,語氣有幾分無奈,“可真是讓人覺得有幾分犯愁。”

“撿起它,殺了我。”空幽的靜寂之地,這人的聲音空靈悠遠,無喜無悲。

“不要讓其他人失望,也別讓我失望啊。”

“哥哥。”

宴歸寧愣愣看着他,神色茫然,緩緩拿起槍支,打開保險,再次對準眉心。

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血液飛濺。

他丢下槍,雙手遮住雙眼,想要瘋狂的大喊,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身後傳來一個敲擊。

眼前陷入黑暗。

……

宴歸寧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空間,虛拟而空洞的空間。

那裏什麽都沒有,一片黑暗,可是他卻清晰的知道,這個空間獨屬于他,他的思維似乎能觸及到每一個角落。

似乎如果有什麽東西,他也能輕松讓他漂浮放置。

可是此刻,他心中浮現的卻是殺戮,一股黑色的能量聚集在他身邊,時而變成刀,時而變成劍,又或是堅韌的金屬絲,鋒利無比,他想瘋狂的大喊,想斬破眼前的一切。

可是,眼前什麽都沒有。

他用力地往前走,走着一條看不見盡頭的路。

最後,他恍然大悟,他想保護的人,早就消失了,不見了,再也找不到了。

他醒來了。

看着手中聚集的黑色能量,是如此的熟悉和習慣。他心思一動,黑氣化為刀刃,劃過地面,頓時留下一道恐怖的痕跡。

不必刻意練習,他似乎就已明白他該怎麽使用它。

他打開門,走了出去,實驗室裏的幾位學生不可避免的轉頭看向他,在場有十一人,除去許容,宴歸寧,傅欣,還有五男三女。

傅欣正開着筆記本,頭也沒回,冷靜漠然,對身邊的學生一一介紹面對喪屍的部分特性,等會逃亡時,需要謹記的要點。

宴歸寧一眼便注意到桌子旁坐着的青年,他身上披着件略大的灰色外套,手中正拿着一本書。容顏秀美,面色蒼白,似乎有些羸弱,還有些漫不經心的不羁。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他微微轉身,看了一眼,“你醒了。”

宴歸寧急匆匆走到他身邊,本來想說很多東西,最終不知道為何,只道:“我覺醒了。”

許容淡淡應了聲,“哦。”不覺醒就怪了。

“我可以保護你了。”宴歸寧突然抓住他的手,“你放心,我會安全帶你撤離金陵城的。”

許容內心哀嘆,現在的我又何嘗需要你的保護,我不把你吃了就算好了。

要不是為了救你,我也沒必要犧牲這麽大。

我的人設,劇本,都崩了一半了。

“我知道。”許容抽回自己的手,剛剛轉化為變異體,這個身體虛弱,缺少食物,他真是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勉強翻了一頁手中的書,他冷淡的說,“我爸交代過的事情,你總是會完成的。”

宴歸寧沉默片刻,看着他平靜的眉目,冷黑色的雙眸充滿着漫不經心,甚至克制着,努力和自己保持着距離。

當年被收養,第一次被帶進那間小院子。

他還是個稚嫩的幼童,眉目乖巧秀美,穿着可愛的衣服,手裏拿着一本書。

看到他後,他這樣靜靜地看了自己一眼,一聲不吭,再然後,便總是和自己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外人不清楚,總覺得他是嫉妒自己,很受他父親看中,能力優秀,而他一事無成,不受父親喜歡,甚至不太被介紹,更不出現在社交場合。可宴歸寧清楚,許伯父有多疼愛他,小心翼翼地滿足他的需求,不願意他被任何人打擾。

他玩世不恭,冷漠不羁,沒有任何交心朋友。

這一切不過是他自己不願意,他似乎不太願意接觸人群,甚至也不輕易釋放感情。

“你知道的,不僅僅是他的原因。”宴歸寧悶聲道。

許容:???

抱歉,我什麽都不知道,這是劇情,不是嗎?

許容看了一眼他,感覺這個話題最好別繼續下去,他卻伸出手,替自己将身上即将掉落的外套整了整,耳邊傳來他近乎呢喃的話語聲:“我會保護你,讓你不受任何委屈,傷害。”

許容內心嘆息,主角這該死的保護欲,倔強的聖母心,怎麽也狠不下心來,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還好這一次,他的劇情不是被感染,然後被主角一槍崩殺。

“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宴歸寧注視着他,目光是不自覺的柔軟,“你放心,我不會那麽容易死的。”

許容:“……”這不是白說嗎?你是主角,主角死了,劇情還怎麽走下去。

“如果是死亡,我希望最好能死在你手中。”

許容低頭,懶得看他,卻聽上方傳來他近似遺憾,又似宣言的嘆息。

許容正想說些什麽,宴歸寧卻是停住了幫他整理衣角的手,目光緊緊盯着他露出的脖頸間的紅印。斜着向下看,雪白的肌膚上,那淺淺的紅印如此明顯,如雪落紅梅般,無比刺目。

他冷靜地定了心,語氣盡量平和,自然而然地詢問,“昨天晚上,你怎麽離開房間的。”

許容蹙着眉,真是完全不想解釋。

他到現在,也不明白傅欣腦子出現了什麽問題。居然就這麽輕松的放過了自己,完全不怕自己逃跑,要知道自己現在可是變異體啊,成長潛力極其恐怖,能夠威脅到人類存亡的變異體。

上一世,他轉化不完全,實力較差,卻也依靠智慧成功策劃了變異體的行動,指引着變異體生存,組建勢力,以金陵城為大本營,建造了一個以宗教為根基的神權國度。

而他,雖未稱王,卻是一切的幕後推手,變異體的精神領袖。

傅欣這個人類陣營的未來基地領導者,號稱絕對理智,近乎神明的男人,居然沒有弄清自己想做什麽,就這樣讓自己留了下來,也不加任何拘束。

許容:“……”

宴歸寧眸間神色越發深沉起來,看着他,心中不自覺出現一種暴虐的情緒,想找出那個人,然後毀掉。

許容将目光放在手間的書上,耳邊卻傳來一個不容拒絕的聲音。

“喝點,剛剛燒好的。”

“你昨晚受涼了,身體又不好,多喝點熱水。”

許容看着他冷漠的臉,保持着慣有的高冷姿态,卻固執地将透明的磨砂杯穩穩放在他手中,溫熱的水撫平了指尖的涼意。

睜眼說瞎話,就是這麽說的。

許容有點一言難盡,他哪裏是受涼了,明明是轉化成變異體,體溫變低。然後昨天異能消耗過度,所以身體表現的虛弱。

宴歸寧沉沉看了一眼英朗冷峻,內斂克制,身着襯衫的男人,心中有所猜測,語氣卻越發溫和了,隐隐帶着幾分挑釁,“小容他不喜歡太熱的水,會被燙到。”

傅欣沒有回應,許容已經招架不住這坑爹難言的氣氛,出聲說道,“別過來,你們有事接着商量,我只想靜靜呆會。”。

兩人看着許容飛速離開,拿着杯子和書,飛速去了另一個安靜的角落後,互相對視了一眼。

“現在的他,可不是以前那個他了。”傅欣極其冷淡的說,“人都會變的。”

宴歸寧看着他快速離去的背影,黑色能量不自覺聚集在手中,隐隐有些不安感。

那邊,許容表面冷靜,心裏有些淡淡的迷茫。

看着自己的劇情,他總覺得有些絲絲不對勁。

似乎真的有些奇怪,他忍不住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輕觸。這一切好像都挺真實的,但這劇情走向怎麽就有些奇怪呢?仔細想來,之前也是無奈之舉。沒有血清,他只能嘗試讓自己被感染,然後覺醒淨化異能。

但這只是可能啊?并非絕對會發生的事情。一般而言,劇情設定是不會出錯的。比如上一世,劇情設定了他會被感染,即便主角各種保護他,沒有讓他受到傷害,可他他不過被濺到點變異體的血,卻也感染了。

他這次的劇情明明就是普通人,沒被感染,更未曾覺醒異能。

可是,他昨晚就真的被感染了,也覺醒了。

許容:“……”總覺得太過巧合了。

那邊,宴歸寧等人正在商量出逃路線,主要規劃人則是傅欣。

“按照計劃,我是打算帶你們去我家。”宴歸寧出聲道,“那裏離這裏不遠,又在前往軍方聚居點的路途。我家中有不少的的武器,弓弩箭等,小區內有我的兩輛貨車。附近還有個超市,也能夠讓我們補充食物補給。現在屍潮還未曾嚴重到不能出行的地步,我們要盡快到達軍方救濟點。”

“金陵城內,絕不能呆。”傅欣也出聲道。

衆人修整後,由宴歸寧打頭,傅欣和許容用着兩把槍,幾位男學生拿着能夠防身的武器,女生走在中間,好在途中也沒遇上什麽十分強大的喪屍。

加上宴歸寧又覺醒了異能,很多時候,喪屍還未曾近身,便被他不知怎麽聚集的黑刃給擊毀,甚至吞噬。

一群人分為兩個陣營,分別上了兩輛車,傅欣開着自己的車,宴歸寧一旁時刻注意狀态,許容微微眯着眼,擠坐在前座,微微有些無精打采,昨天剛剛覺醒異能,就使用過度。

之前太陽消失事件,讓不少居民囤積食物,沒有出行,就算變成喪屍,也多是困在家中。

現在末日才剛剛開始,異變生物和喪屍進化的層次還不高,能夠逃出家,上街游蕩的喪屍并不算特別多。

行駛路線是傅欣規劃的,一路上并沒有遇到什麽屍潮或是喪屍群,許容很是淡定。

畢竟這位可是超腦域覺醒者,還是帶了重生外挂的人,找個安全逃生路線,簡直小意思。

衆人的目标便是宴歸寧的居住地——河灣小區,南苑a區5單元

……

河灣小區,南苑a區,一男一女小心翼翼地在小區前不易被注意的地方守候。

“方繡,你确定真的是這裏?”男人穿着簡單地服飾,面容帥氣精致,語氣有些輕微的質疑,“我們都等了差不多一天了,完全不見人影。不少內測玩家都已經到達軍方救濟點了,我們依舊滞留在這裏,等會變異體突襲,我們光靠好不容易弄到的手槍和幾發子彈,壓根存活不下去。”

“要知道,這款游戲和以前的可不一樣。玩家不能複活,一旦人物死亡,就得新建賬號,重頭來過。而且游戲中時間過了,就過了,資料片加載後,我們完全不能回到上一時代。”

“林子涵,你放心,我敢肯定啊,他們一定會來這。為了《末日降臨》這游戲,我可是接連泡了兩個月的史館,又請教了家裏的一些長輩。要知道,我曾祖父可是方海。”女人長着張清秀的臉,眸光靈動,“不會錯的,我看了曾祖父留下的私人筆記,裏面有很多關于黑暗時代的回憶,還有他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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