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驕狂任性的二世祖14 (1)
宴歸寧做了一個夢。
夢中, 春光明媚,陽光正好。他的弟弟,坐在幼年時院中的大樹下, 眼中充溢着笑容。細碎的的陽光浮在他的面孔上, 襯托着那張秀美無暇的面容更加精致, 如精致易碎的琉璃, 輕輕敲打便破碎。
“哥哥。”
聽到呼喊聲, 他走了過去, 凝視着他的面孔,仿佛也被他這笑容所感染,面上也輕松明快了不少。
只是, 那心中總有着少許不安。
“好好活下去。”坐在樹旁的臺階上的人, 單薄的像道虛幻的影子,他輕聲開口道。沒有強硬的囑咐, 沒有輕松的釋然,有的只是一種淺淡的希翼。
“你的未來,還很長很長。”
天空碧藍如洗,槐樹的枝丫垂落在地面, 露出嫩綠的葉尖。似乎,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明知道只是虛幻的泡沫,卻也為這美好沉醉。
宴歸寧伸出手, 緊緊摟住身前的人。他閉上雙眼, 僅僅用身軀來感受這個人的存在, 只要他還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可為何,卻是那麽的痛。
他埋在他的肩上,低聲說:“別走。”
可不管他怎麽呼喊,懇求,身影卻砰的一聲破碎,消失在眼前。
“別走。”他瘋狂大喊,想要抓住他的衣角,手心卻空蕩蕩。
他猛然睜開雙眼,思緒漸漸清醒。
他微微皺眉,平日裏早就應有人在處理食物,整理東西,可周圍卻一片寂靜。
想到這,他連忙起身。
Advertisement
——
宴歸寧冷着一張臉,将所有人叫醒。
“怎麽回事!他們人呢?》”方繡臉色焦急,今天她像往常一樣上線,卻發現所有人都還處于深睡之中。
林子涵也聯系不到,隊伍裏神之腦更是和她極其關注的美人nc一起消失了。可是,沒有留下任何的新的打鬥蹤跡,仿佛他們只是單獨走了。
“可能,他們提前去了避難點吧。”有女生小心翼翼說。
“是啊,不然他們能去哪裏?”
宴歸寧不吭聲,在初期的憤怒後,他反而克制和冷靜下來了。
他知道,不可能的。
冥冥之中的直覺,提示着他,他們不可能去避難點的。
“我覺得,昨晚的水有問題。”有男生沉思道,“平日裏,我很早就醒了,睡的不深。可昨天睡的很好,早晨更是醒的很晚。”
方繡想到,昨晚上是林子涵燒的熱水,所有人都喝了點。臉色有些蒼白。看着衆人都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她有些崩潰出聲道:“我不知道。”
聊天面板上,她一遍遍的發着信息給林子涵,問他去哪裏了,但沒有任何的回複。
該死。
方繡氣的跺了跺腳,反倒是抽着煙的女人安慰了句,“他們肯定沒事的。”
“說不定,他們只是……去找食物了。”方海出聲說,他的神色還有些萎靡,似乎昨晚剛覺醒異能就異能加載過度給他的身體帶來了不少傷害。
“總不可能是被……抓走了。”人群中,不知是誰開口說。
宴歸寧面色微沉,卻未曾将目光放在衆人身上,他擡頭看了看天空,突然開口說,“去避難點吧。”
有人頓時松了口氣,嚴峻的氣氛頓時又變得輕松了。
車上,宴歸寧拿起放置的蒲公英滴膠圓球,手指輕輕拂過,仿佛觸及那散開的絨花,面色漸漸沉了下來。
容容,我會找到你的。
永遠,永遠別想逃離……我的視線。
他低下頭,伸出舌尖輕舐指腹,輕輕一笑,瞳孔中閃過一道銀白色的流光。
你是我的。
——
“你确定真的現在就帶他們去喪屍大本營?”金赫在聊天面板上問,語氣有些猶豫,“實話說,那裏現在可是聚集了城中最厲害的喪屍。有些喪屍瘋起來,可是不管那麽多的。”
“我知道。”林子涵神色平靜,可眼中隐隐浮現一絲狂熱。
“萬一,他們被吃了怎麽辦……”金赫有些發愁。
好友的消息不斷提醒着他,他也不搭理,只是和金赫說,“這只是游戲不是嗎?”
“兄弟,不是,有些喪屍看見人就想……吃的。”金赫結結巴巴說,“你想要的,不是被感染,成為變異體的祭司嗎?”
“我是真的怕,怕還沒走到那裏,就全軍覆沒了。”
“不會的。”林子涵十分肯定,“只要你說的喪屍王在,我們就會沒事的。”
金赫:“……”
金赫看着林子涵,總覺得很是不妙,那位讓人看不明白,摸不清心思的大boss會保護他們?
這簡直就是開玩笑!
他到現在都不明白,那位大boss到底想幹些啥!
“黑暗時代,祭司從來都不是變異體裏武力值最高的。可你知道,為什麽教科書上卻說,祭司是變異體的實質領袖和統治者嗎?”林子涵頗有興致問。
金赫咳了聲,“我歷史學的不好。”
“ 王是祭司最忠誠的信衆。”林子涵發出這段文字,面上還帶着幾分狂熱和着迷。
金赫愣住,林子涵卻又緩緩出聲道:“換句話說,王就是祭司最忠心的……狗。”
金赫呆了呆,林子涵最後說的那個字,可謂擲地有聲。
林子涵看着他的驚愕,諷刺一笑,“這話可不是我說的。這可是學界某個知名教授的高論。”
——
許容有些萎靡,閉上雙眼。
來到這個世界,所感知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畢竟過去了那麽多年,就算還記得,那些面孔也大多成為一道薄薄的印象。
他想,他是忘不掉那場大火的。忘不掉,刺目滾燙的火焰中,明知道是陷阱,是欺騙,卻甘之如始走了過來的身影。
沒有質疑,沒有詢問,只是用身軀抵擋住一切。
甚至,他不願意自己沾滿鮮血。
所以,他殘暴,冷酷。外人看來,他無論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仿佛都在常理之中。
那個人,該叫他什麽呢?
他沒有名字。
初見他時,他只是獨孤守在一個無人的孤兒院。他是誰?不過是災難來臨時,被抛棄遺留在孤兒院,有着智力障礙的孤兒。
沒有家人,沒有朋友。
如果不是因為末日的到來,使他進化,成長成一個強大而聰明的生命。他或許只是癡傻懵懂的度過一生,不知生死,不知歡喜。
可偏偏這樣一個人,給了自己最純粹的信任。
許容胸口微燙,最終歸複平靜。
終究,是死了。
死了啊。
——
“睡不着嗎?”
耳邊傳來詢問,許容緩緩睜開雙眼,視線還有些模糊。車窗開着,風吹進來,很是涼爽。陽光照在那人的輪廓上,讓人難以看清他面上的表情。
許容想,他變得更陌生了,也更難看清了。這個人,理智而成熟,明明從來不會做出任性自我的舉措。
可再見後,他卻一次次的做出超出自己想象的事情。
“在想……即将會見到的人嗎?”傅欣緊抿唇,神色平靜。
許容微愣,并不言語。
此刻,不知為何,想起那一日,他從車上醒來時,所見到的那束百合。盡管只是短短的時間,這人還是将自己身上的血跡擦拭幹淨,換上了幹淨整潔的衣服,就連額頭那個子彈穿擊而過的窟窿,也用純白的百合花瓣遮住。
這個人,總是細心的。
明明當初,不過見過幾次面,卻也照顧到了自己的需求。
許容有過多次死亡的經驗。身為反派,死亡前自然衆叛親離,死去後衆人拍手稱快。所以,多數時候他情願消失的一幹二淨,不留任何痕跡。可唯獨那一次,許容卻感受到了……原來,死亡的人也是被珍重的。
“覺得無聊,就看看風景吧。”傅欣垂下頭,眼睛注視着身下的人。
許容看着他的眼,陷入他所創造的夢境。
眼前是一片湖,布滿了雲霧。天間下着毛毛細雨,打在身上,舒服而閑适。
許容踏上石子鋪成的小路,沿着彎道一步步前行,這是一條熟悉的道路,沒有人,十分适合獨自出行。
天空灰蒙蒙的,帶着幾分朦胧的美感。許容停在湖畔旁的欄杆處,只靜靜凝視着寂靜的湖面,并未走進前方修建的小亭子裏。
不知何時,飄到臉龐上的雨點消失了。
“都是假的,不是嗎?”許容轉頭,看着身旁人手中撐起的傘。
“不,我是真的。”傅欣眼中情緒難辨,語氣越發沉重,“你也是真的。”
“你為什麽會知道這裏。”許容問,這是他大學時常來的地方,因為地方偏遠,所以人很少。他那時愛在雨天時,獨自一人走到這湖邊,想些無邊無際的事情。看着這片湖,整顆心都沉靜下來,不再猶豫,不再失落。
傅欣聞言,雙眸幽深,最終只是化為一聲嘆息。
容兒,我自然是懂你的。
——
傅欣看着他微微放松的面容,唇角漸漸勾起一抹淺淡笑容。
那些過去,你不必知曉。
此刻,我陪在你身邊,就夠了。
多年前,匆忙的逃亡,讓所有人疲憊不堪。甚至來不及出聲告訴他,他認識他已經很久了。甚至每周,都會在湖邊遠遠看到他的身影。
可是,偏偏總是錯過,竟是連出聲打個招呼都沒有。他們之間仿佛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直到面對那具沾滿鮮血的屍體,傅欣才清晰的意識到,原來從未開始就結束了。
他和他的第一次出聲交流,在他開始發燒,腦袋劇痛時。他看着他,測量他的體溫,判斷道:“你感染了。”
他與他之間,似乎每一句話都是冷靜的評判和殘酷的裁決。
傅欣偶爾會回憶當年,自己在燒成殘垣的神殿中找到他,按照曾經的約定将他帶回實驗室後的那段時光。
那純粹由能量凝聚的身軀,小巧玲珑,被自己攏在手心,揣在懷中,總讓他産生難以抑制的滿足感。
可為何,竟是連這段相處的時間內,他們之間也多是針鋒相對。
那時,他問:“傅老師,你還有感情嗎?進化到你這種程度,是不是成了唯有公私,唯有大義的神了呢?”
“可是,我想要的,不過是……最渺小而又珍貴的自由。”
傅欣記得,自己當時只道:“這個世界,沒有自由。”
他頓時大笑,出聲道:“這可真不愧是你的回答。”
“自由啊……我說錯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他微微諷刺一笑,“那是,那些甘願死亡的……生命追求的。”
“可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真正的自由。那只是一個謊言,他們卻甘願為了未來的同類選擇死亡。”
當時,傅欣選擇了沉默。
他與他的交易很簡單。不過是,沾染過生命的變異體通通會死亡。
唯有,真正産生感情,能控制自己的進食欲望,并且未曾傷害過人類的變異體才有存活的機會。未來研制出血清後,他們也能夠以全新的身份開始生活。
傅欣忘不了,自己等同于選擇和他一同赴死時,最後在虛拟構造的夢境中,他留下的那兩句話。
“傅老師,做個為自己而活的人吧。”
“你自由了。”
——
是啊,我自由了。
你呢?
傅欣醒來後,意識到自己成為全新的生命後,總是不自覺想。
“以前,我看着這片湖,總是會想許多事情。現在,倒是什麽都不想再想了。”許容靜靜出聲說,“過去,我做過許多錯誤的事情,也傷害了許多人。”
“那時,面對背叛,我不解,憤恨;後來,我學會了遺忘和釋然。”
“畢竟,我只是他們生命中的……過客。”許容輕笑,“他們經歷着只有一次的人生,而我有着無數次的人生。”
“沒錯,我只是在玩一個關于人生的游戲。游戲,玩的太多次,也終究會累。”
“一切都結束了。”
傅欣傾身,抱住身前的人,“不管怎樣,永遠不要輕易放棄……生命。”
“你變了。”許容笑了笑,“若是從前,你肯定說,活着和死去并沒有任何區別。”
“過去,我不懂,也不理解很多事情。”傅欣低聲說,“我是殘缺的,不完整的。”
“我沒有能力,去體會人世間各種微妙的感情。就像一個怪物,只擁有理智,只朝着應走的目标前進。”
“是你,讓我逐漸找回了真正的自我。”傅欣緩聲道。
許容愕然,轉過身來,擡眸看了他一眼,唇瓣微啓:“我做的很少,真的很少。”
傅欣只是搖了搖頭,并不做太多解釋,只道:“我欠你太多。”
許容愣住,微露茫然。
此刻,他秀美的面容,因那不自覺露出的神情,倒是平添幾分動人的青澀。如同惹人垂涎的漿果,鮮嫩多汁,不禁想舔舐幾口。
傅欣微微閉眼,克制住心中的沖動和绮念。
沉寂片刻,傅欣貼在他的耳尖,指尖撫過他的唇瓣,沉聲道:“答應我,永遠別輕易說死亡。”
“我不允許你死。”他突然兇狠地說。
——
“這是你的新食物嗎?”
剛走進喪屍大本營不久,金赫聽到這聲音,暗道一聲糟糕。這個貪吃鬼,居然這個時候還沒出去覓食。
一個身穿深藍工人制服的喪屍跳了過來,興致勃勃出聲:“這些食物,看起來很好吃啊……”
他左看右看,漸漸将目光聚集到微微皺眉的許容身上,不斷圍着他打轉,時不時撈着拖地的褲子,結巴地出聲:“奇怪,這個看起來好吃,可是……”
他的口不自覺張開,伸出長長的舌頭,直拖入地,很快在地面留下一灘口水。
“長舌!”一聲叫喊傳來,一個穿着新潮,留着棕色短發,帶着半個眼罩的喪屍一腳踢飛了他,“弄髒了地面,到時候王出現了,你就等着被爆頭吧。”
“我知道錯了,獨眼。嗚嗚嗚,我不想死啦。”
“嗚嗚嗚,我不想被爆頭。”
金赫和林子涵呆呆的看着這個變異體直接在地上嚎啕大哭,舌頭卷在地面上,想要将直接留下的口水擦幹,卻又留下更多的散發着異味的水跡。
“混蛋!蠢死了!不準叫我獨眼!”新潮喪屍踢了過去,怒喝道,“站着別動,不然你就去死吧。”
說完,他将目光放在衆人身上,慢悠悠地說:“金,之前跟你一起出去進尋找食物的……怕是都死了吧。”
金赫神色微變,解釋道:“有強大的覺醒者,我也沒有辦法。”
“我可不管那麽多。”棕色短發的變異體嘲道,他眼神十分專注,看着在場的三個人類,眼中閃過一絲貪婪,“看在你帶來的這些美味的食物份上,我就不管了。”
“行了,你可以走了。”
“不行!”金赫毫不猶豫地拒絕。
“不行了,我已經等不及要吃了。多麽美味的食物啊!”遠處一喪屍跳了過來,十分興奮。
“這是要送給王的……食物。”金赫退了一步,厲聲道。
棕色短發,穿着新潮的變異體眸間閃過一抹深思,飛快又開口道:“這兩個人你可以送給王。可這個,就沒必要了。”
他看了一眼林子涵,眼中充斥着進食的欲望。
“是啊,是啊。我都很久沒吃過人了。”趴在地上躺屍的變異體含糊着聲說。
金赫看着被指着的林子涵,面露難色。
“他們,都是我要送給王的食物。”金赫狠下心來,大聲說。
“你……該死,混賬!”獨眼狠狠掃了眼金赫,目光追逐着三人的面孔和露出的手臂,“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騙我。”
“這個食物,我是要定了。”說完,他突然張開大口,想要咬上距離他最近的林子涵。
砰的一聲槍響。
他的身軀猛然墜落,額頭上出現一個小窟窿,露出模糊的血肉。獨眼撕掉了單獨了眼罩,露出一只緊閉,被縫了好幾針的眼睛,他摸了摸額頭,血肉組織不斷生長着,看着手中拿着槍的許容,冷厲出聲,“你成功惹怒我了。”
“卑賤的人類。”
他的手臂猛烈生長,猶如一條肉鞭,向着許容掃來。
可是,還未曾到達許容的身邊,便淩空爆炸成一團血霧。
“王!”躺在地上的長舌驚呼道。
獨眼倒在地上,望着自己斷了的手臂,不敢吭聲,只勉強站起,飛快拉起長舌。他看了太多次,那個強大,被他們稱之為王的同類使用這一招,不知葬送了多少同類的性命。
兩只手臂,只是警告。
“他是我的。”空蕩的大殿,不知從何處,傳來這句沙啞的聲音。
獨眼渾身一震,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被同類懼怕,追随,被稱之為王的同類出聲。想到這裏,他甚至連多看一眼那些食物的勇氣都沒有,只想飛快的逃離這個地方。
他害怕了。
那種強大和威懾力,壓根讓人生不起反抗的想法。
空蕩蕩的大殿,頓時毫無聲音,寂靜的讓人心生涼意。
林子涵看着神色漠然的許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問他為何開出那一槍,阻攔住那個變異體?不,他沒資格問。
這是一所教堂,有一定的歷史,牆壁上方繪制着不少的畫作。
這個地方,是曾經他們選定的家園,也是他們邁向死亡的墳墓。
許容的目光看向巨大帷幕處,那裏連通着後門。他握緊手中的槍,突然向帷幕處開出一槍。
砰!
子彈射入血肉,傳來一聲悶哼。
聲音很小,但對于進化過的許容來說,卻是清晰無比。
林子涵和金赫都愕然看着他的舉動,十分不理解。
“開槍的人留下。”遠處,一個喑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聲音,并不果決幹脆,卻莫名有着一股威懾力,讓人不自覺遵從。
傅欣從許容手中奪過槍,出聲說:“還是我來保管吧。”
林子涵看着這一幕,不自覺想到那個隐秘的網絡中存留的日記。
[多年前,我曾問過老師,為何一定要選擇執行那個計劃。明明可以再多等待幾年,等機會和技術更成熟,這樣他存活的幾率會更高。他說,我有私心。是啊,他承認了,他有私心。
永遠公正嚴明的老師,也有自己的私心。
直到現在,我愛上了一個人,才漸漸明白他的私心是什麽。
原來,我的老師才是那個最執拗的人。當然,他或許都不懂那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只是憑着直覺去選擇,最後做出那樣的決定。
我的老師,只是想和那個人……靠的更近點,即便是死亡。]
似乎,在這個游戲裏,他總在追逐那個人。
這款游戲,果然是由那位制作的嗎?林子涵忍不住認真看着傅欣,這是捏造的數據還是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那個人。
“我要走了。”傅欣凝視着許容的面容,突然開口說道。
說完,他竟然轉身,準備走出這個空蕩的大殿。
金赫和林子涵還處于各種思緒中,看到傅欣居然要走,都有些慌了神。
“等等!”
傅欣停住步伐,回頭看了一眼,眸中飛快閃過一道銀白色的流光。
“我在外面等你。”
金赫和林子涵在聊天面板上簡單溝通了一下,也紛紛離開這個大殿。
——
許容伫立在原地,靜靜地等待了一會,出聲說:“出來吧。”
不過眨眼間,面前出現一人,金發金眸,俊逸出挑,一身筆挺西裝,如同末日前的精英,異常耀目。
這樣的裝扮,正是那些年,自己給他的挑選的,用來糊弄那些變異體下屬和敵人。
許容神色空茫,陷入那些久遠的過去。
他是有名字的。
那幾年,他身邊能夠信任的,唯有他。
許容見慣了背叛,習慣了失敗。人世間,多是利益糾纏,真情真心難得。
可他卻從未想過,這個懵懂,一無所知的青年會給予自己那種純粹的毫無理由的信任與忠誠。
那場大火,許容甚至不明白那個人……究竟是懷着怎樣的想法去尋找自己,用自己的身軀擋去那些炙熱的火焰。
血肉被消融,身軀化為屏障,只留下那顆血色的晶核。
一切都過去了。
他已經死了,不必再出現了。
許容垂下頭,卻見他突然半跪地,右手臂上還殘存着血跡,他也不管不顧,只是擡頭仰望着自己,眼中只有那最純粹的信任,一如當初。
看着他脆弱的脖頸,許容不自覺伸出手。
其實,也并非沒有其他方法殺死一個強大的變異體。更何況,這或許只是一個數據化的世界,讓一個數據消失,并不是做不到。
只需要輕輕一點。
許容閉上眼,指腹卻傳來一陣濕潤感。
他睜開眼,卻見跪地的他舔舐着自己伸出的手,嘴角間露出的獠牙微動,手腕處傳來幾絲刺痛。
許容身軀微顫,身軀血液湧入另一個生命的感覺,奇異而怪誕。仿佛通過這一舉措,兩個人的生命從此相連,同生共死。
明明是曾經再熟悉不過的習慣。
許容看着他,忽然生出了幾分難得的迷茫。
他是真的嗎?
那個人,将自己拉入這個世界,又有何目的。
——
“你來了。”聽到這冰冷,無機質的聲音,宴歸寧轉身,卻見眼前換了副場景。空蕩蕩的實驗室,巨大而透明的玻璃窗,就連腳踩的地面也是透明的。
他知道自己在做夢,來到避難點已經有兩天了,他始終沒有得到任何關于失蹤的他們的消息。
他找了許久,也跟随避難點的修整部隊去過不少地方。
可是,他找不到他。
宴歸寧打量着這個夢中的場景,面前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
有人站在窗前,神色難言,只是凝望着窗外的星空。
宴歸寧有些疑惑,可他的身軀卻移動了。
腳步很沉,很穩。距離那人越發的近了,宴歸寧看着他冷淡而英俊的側臉,心頭卻莫名的有些怪異。
這人,比自己所了解的更不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你果然還活着。”宴歸寧聽到自己出聲了,那是一種略顯粗粝的聲調,喑啞沉悶,仿佛許久都沒有開口。
“是啊,我還活着。”男人的身影有幾分模糊,語氣帶着淡淡的自嘲。
“呵!”一聲冷笑,淩厲到了極點,“傅欣,你怎麽不去死。”
“那你呢?”身影并未轉身,只是望着透明玻璃窗外的星空,以及那璀璨的燈火。
“你為什麽還活着。”
宴歸寧從玻璃窗上看到了自己,那時一張漠然的面孔,沒有生氣。
“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許久的沉默後,一個聲音開口冷嘲:“我可從來不像你,心中裝了太多。那些人的生與死,又與我有何幹系!”
“我活着從來不是為了他們。”
身影的側臉露出幾分懷念,似乎沉湎于某種回憶中。
“我想做的,早就沒有了。活着,只是不想浪費……這份心意。”
“你……”聲音突然頓住,停了好幾秒後,澀然出聲問:“你告訴我,那不是真的,對嗎?”
“他不是……”宴歸寧發覺,這個不受他控制的身體變得僵硬,如同被刺骨的寒冰凍結。手臂顫抖的厲害,巨大的痛苦席卷全身,再也發不出聲來。
“不是,這不可能。”
“你告訴我,他不是原來的他,對不對!”
身影轉身,神色平靜,只是看着他。
“呵。”宴歸寧看到自己低下了頭,從懷中掏出了一枚血紅色的水晶,低聲自語,“原來,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笑話。”
透明玻璃牆上的自己麻木地将紅色水晶一口吞下,面上帶着解脫。
“怎麽?不阻止我嗎?”
腦中仿佛正在生長着什麽,聲音漸漸變得瘋狂,整個人如同失去了控制,失去了視覺,只沉浸于那種滋長的痛苦和快意。
不知多久過去了,宴歸寧醒來時,看到玻璃牆上的自己,深黑色的瞳孔漸漸變成赤金色,散亂的黑發變成深沉的血紅色,面容更加精致,指甲變得尖銳。
“原來,也只是這樣的痛苦。”他擡頭,大笑道。
聽着警報聲響起,他不慌不忙,看着那道數據投影,放肆地笑着說:“我錯了,我不該到現在才明白。”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無趣的。我做的那些,都是無意義的。”
宴歸寧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面,陽光下有人站在不遠處,微微一笑,出聲淡淡說“哥哥”,緊接着畫面一閃,便是他躺在那顆樹下,鮮血沾染了襯衣,面上依舊帶着恬靜悠然的笑意。
“好好活下去。”
宴歸寧聽見了一聲輕笑,自己低低笑了聲,不顧急促地警報聲響起,只是站在原地喃喃自語。
“放心,我會活得很好的。”
匆忙的腳步聲漸漸逼近,眼前逐漸模糊,宴歸寧恍恍惚惚聽到了一聲嘆息。
——
陽光明媚。
許容坐在草坪旁的座椅上,看着年歲尚小的孩子盡情的奔跑,嬉鬧。
這裏,可以說一片淨土。
不一會兒,有個女孩磕磕絆絆走了過來,雙手抓着一支小花。
“哥哥,給你。”她結結巴巴說,顯得很是羞澀。
許容看着她的面容,停滞了片刻,他接過那株花,輕輕一笑。
綿綿,哥哥就是這樣一個貪圖溫暖的人啊。
明知道是虛假,卻也想多沉湎些時間。
許容從懷中抽出一張濕紙巾,将女孩臉上的灰塵細細擦拭了,又拿出一塊巧克力,問:“想吃嗎?”
“嗯。”女孩坐在他旁邊,搖晃着小腿,
許容剝開一半包裝紙,讓她拿着。
“哥哥,好苦。”女孩咬了一口,不一會兒就含糊開口說。
許容看着手中的包裝紙,這巧克力還是他過去喜歡的一款,有些苦,小孩子又怎麽會喜歡吃。
他有些失笑道,“哥哥身邊只有這個了。”
“謝謝哥哥。”女孩咬了口巧克力,露出一個笑容。
許容看着她,突然将她抱起,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手指淺淺拂過她的發。
“綿綿,要聽話啊。”
“哥哥不在了,也要好好的……”
“哥哥要去哪裏呢?”女孩擡頭,水靈靈的眼睛追逐着他。
許容看着她,摸了摸她的頭:“哥哥,要去一個遙遠的地方。”
“有多遠呢?是不是和媽媽一樣?”女孩垂下頭,稚氣未脫的聲音有些低迷,“爸爸說過,媽媽也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所以,以後我也要像見不到媽媽一樣,也見不到哥哥了嗎?”
許容靜靜地坐着,幫她理了理碎發,梳了頭發,低低出聲:“要習慣啊。”
“習慣,只有一個人的日子。”
“我知道了。”女孩突然跳到地面上,“肯定是我要長大了。”
“媽媽說過的,等我長大了,就得習慣一個人。”
許容拿着女孩送給自己的花,看着她臉上的笑容。
“哥哥,你喜歡嗎?”女孩指着花,眼巴巴地看着他。
“喜歡。”許容彎下腰,俯身在她額頭親了一口,“因為是綿綿送的。”
“啊!”女孩一聲驚呼,興奮地原地轉起了圈。
“哥哥!”
“哥哥!”
許容聽着她一聲聲的叫喊着,嘴角微勾,卻又帶着幾分隐隐的惆悵。
綿綿,真正的你,還過得好嗎?
哥哥,其實早就累了,倦了。
有些後悔了,當初為什麽……走的那麽快,那麽幹脆……
——
“你決定了嗎?不跟随軍隊離開這座城市。”方海坐在火堆旁,不時添着砍下的樹枝。
“我會找到他的。”宴歸寧站起,頭也不回,向外走去。
“我知道。”方海出聲道,“可僅僅靠你一個人,是不行的。”
“我明白。”宴歸寧背對着他,冷靜說,“可這是我個人的想法和決定,你們不必牽扯進來。”
“說什麽呢?”方海抽了口氣,“如果沒有你們,我們也活不下來。”
“一起去找他們吧,他們肯定還活着。”
“加我一個。”煮着米粥的方繡急忙出聲說。
“也加上我吧。”盤坐在地上,手裏捏着煙的女人吐了口眼圈,臉上的情緒看不清,“雖然沒什麽能力,不過這條命是你們救的。我能回報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謝謝。”宴歸寧回了聲,也不多說,徑直走向避難點的軍隊駐紮處。
他知道,光靠自己是不行的。
車旁,幾對男女低着頭,默不作聲,見宴歸寧走向遠處,脫離他們的視線後,紛紛都松了口氣。
——
午休時,方繡看似在發呆,實則實在聊天面板上怒罵。
[林子涵,你倒是回句話啊!敢做不敢當,說背叛就背叛,你可真能啊!]
[你到底,把他們拐到哪裏去了?]
[還是不是朋友?我算是腦子進水了,找上你這麽個人做搭檔。]
[林子涵:少廢話!]
方繡憤然站起,飛快在聊天界面上怒吼:“你還有理了,消失這麽多天,也不回個信!你做的那些事,弄得我這幾天差點被尴尬死。”
“別太當真,就玩個游戲。”林子涵不以為然說,“只是想換陣營,告訴你就沒得玩了。”
“呵呵!玩游戲,小心被游戲玩死。”方繡嘲諷,“說吧!你把神之腦他們帶到哪裏了。”
林子涵沉默。
“千萬別告訴我,你把帶到了喪屍大本營那裏!快開實時視頻,我要看看你現在在哪裏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