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四怪：事了（下）

之後，奴良陸生為石原柊講述了在京都發生的一切。

他在抵達京都不久後，便陷入了與鬼蜘蛛苦戰，和石原柊見面的那個時候，正是他戰敗，在奴良組的妖怪牛鬼的幫助下，尋求新的力量之時。

之後，他知道了羽衣狐借着他父親前妻的身軀重返人間——羽衣狐也就是當年殺了他父親的妖怪。

他與羽衣狐苦戰一番，卻沒能阻止羽衣狐——平安時代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羽衣狐的孩子，還是被她生了下來。事情還不止這麽簡單，随着安倍晴明降生，自稱為山本五郎左衛門之眼的妖怪，鏖地藏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那個鏖地藏，曾經是被父親殺死的妖怪山本五郎左衛門身體四散後化成的妖怪之一……山吹乙女——我父親前妻，就是他們從地獄中尋來，複活，又讓她以幼年的姿态，送給她虛假的為‘奴良鯉伴的女兒’這種記憶，來到父親身邊……”

奴良陸生握緊了拳頭：“他們竟然——”

和妖怪的時候不同，還是人類的奴良陸生并沒有那麽容易冷靜下來，至少他沒有辦法讓自己面色上看上去冷靜下來。石原柊輕輕咳嗽一聲，道：“可現在都結束了，對嗎？”

奴良陸生低着頭，狠狠的點了點。

再後來，奴良陸生和他手下的百鬼，哪怕用盡了全力，也不過是給安倍晴明稍稍有點效果的一擊時，自稱叫做鬼燈的鬼怪，帶着許許多多，同樣來自地獄的鬼出現。

強大的安倍晴明和羽衣狐，就這樣措不及防地被重新帶到了地獄去，據鬼燈先生所說，聽聞他們要償還以兆年為單位，幾乎沒有盡頭的時間的罪孽。

提起鬼燈的時候，奴良陸生的聲音在微微顫抖，石原柊完全能理解，要直接面對盛怒的鬼燈先生……實在是太可怕了！想一想都會覺得渾身一冷！

雖然從地獄而來的，從安倍晴明和羽衣狐，甚至包括了鏖地藏在內都被帶回了地獄。而奴良君父親的第一任妻子，山吹乙女卻因此而撿回了一條命。聽奴良君說，鬼燈先生告訴他，已經複活的山吹乙女，又沒有做出違法地獄規則的事情。地獄沒有理由再收下她，除非她再一次死亡。

于是奴良陸生便做主，帶山吹乙女回了奴良家中修養。

“不過……她的身體已經很差了。鸩哥說，大概只能吊個五六年的命……”奴良陸生說話的時候聲音很小，也有些抖。石原柊心想，可能情況并不如奴良陸生表面上告訴他的那般，說不好，還要更糟糕一點。

“媽媽那邊也已經同意了我的任性……說起來，好像媽媽也知道一點關于山吹乙女的事情。不論怎麽樣，我還是希望她能在奴良組度過最後的生命。”

石原柊沒有見過山吹乙女，也不好對這件事到底算作怎麽一回事說些什麽。可是奴良陸生都這樣下了決心了，他也沒有想指手畫腳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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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良陸生用人類的模樣和他說了許多話，或許他只是需要個能夠聽他念叨的人。他從奴良鯉伴先生的死到知道羽衣狐與奴良組的恩怨，從這段恩怨的結束到奴良組未來的發展和自己的期望——

“老婆孩子熱炕頭。”石原柊打斷了奴良陸生的話，把他的願望做了個簡單的總結。說完，上下打量了下奴良陸生：“你才十三，還小。”

才十三歲，哪來那麽多二十三歲的大人都不見得會有的深沉心思？

石原柊沒有說話，奴良陸生卻從他的表情中看出這麽意思，他眯起雙眼，一瞬間輕松地笑了起來，像極了那位若菜夫人：“也是，反正爺爺看起來精神頭還是蠻足的。”

在京都看到爺爺率領這一衆妖怪出現在他們面前，他驚訝的差點從和羽衣狐對峙的屋頂上掉下來。

有了奴良家的全力救治，石原柊身上的傷口以一種相當迅猛的速度在生長着。只是在養傷之際，石原柊總有種莫名其妙的的感覺，他好像忘記了什麽似的？

當七天後，他終于可以下地行走，被奴良陸生和一些扮成人類的妖怪送回自己的家中，用鑰匙打開門後，就看到兩張布滿了陰雲的小臉。

石原柊：“……”糟糕惹。

在奴良家呆的太開心太充實，那麽多只在故事中看過的妖怪，可大大的滿足了他的好奇心。雖然在這期間，他是有和江戶川通過幾次電話啦——但更多的時候，他會完全的把手機這個東西忘到腦海裏最邊上的角落去。

于是他就這樣順理成章的把江戶川晾在了一旁？

石原柊問這自己，頗為絕望，完蛋了，好不容易升上去的好感度一定下降到地球內部了。

“這兩個孩子是誰？”扶着石原柊奴良陸生也在看着兩個小孩，半響：“你的孩子？”他認真的看了幾眼石原柊，雖然有些年輕，但是五六年前……也差不多是可以有孩子的年紀了。

“怎麽可能啊。”他不久前才突兀的出現在這個世界呢。

石原柊無力的垂下腦袋：“就不招待你了，你也受了不輕的傷吧。”三言兩語把被他傳染了好奇心的奴良陸生打發走，石原柊轉過身關上門面對兩個孩子，乖乖舉起雙手做投降的知錯狀态。

“我真的只是忘了和你們聯絡——先打個商量，想要揍的話能不能等我傷口好了再說？”他努力的讓自己的表情歸于可憐那一類，一定要激起兩個人的同情心啊！

“傷口？你到底做什麽去了？受了多重的傷？你到底去做了什麽？”江戶川張口就是好幾個問題子彈一樣的打了過去，天知道這幾天因為石原柊的突然失蹤，他和灰原哀過了一段多麽黑暗的日子嗎？！

他還推測出石原柊是個組織的卧底，特意打扮成他們見過額琴酒的模樣來試探他們，吓得這段時間天天做噩夢，幾乎沒睡好覺！“傷口呢？！”明擺着就是不相信石原柊受傷了。

石原柊乖乖的掀起衣服，讓江戶川和灰原哀看到那幾乎把整個腰腹都纏繞上的繃帶。

江戶川柯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還沾染了些許血跡的繃帶：“你這……這麽重的傷到底是怎麽弄的？”

雖然還在質問，但語氣到底是緩和了不少。

石原柊猶豫的看了看江戶川，又看了看灰原哀，張了張嘴，還是沒能做到隐瞞這件事。況且，自己之前也在電話裏對江戶川說過啊要慢慢解釋給他聽的。

言而無信是不好的，尤其是不能對着江戶川和灰原。

“去見了一下陰陽師和妖怪。”石原柊乖乖的對兩個人說道。

一片靜默，江戶川推了推眼鏡，對石原柊說：“等天氣再暖和一點，我們就去醫院，順便給你約個心理科的醫生。”然後和灰原咬耳朵：“你說為什麽出去一趟，他就多了個臆想症呢？”

“也許不是呢。”灰原哀表情平淡，說出了讓江戶川露出一副相當奇怪的表情的話：“我說，你之前怎麽說也算是一個科學的研究員吧，你竟然還相信這個世界竟然有妖怪？”他說着，又轉頭看向石原柊，同情：“可能是因為受傷導致的壓力過大導致的心理問題，最好再約個心理醫生比較好。”

石原柊無奈的看了一眼他，閉嘴了。

要是再解釋下去，估計會被以為病的更重了吧。

灰原哀看着石原柊，她的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來的莫名其妙，但是她看着石原柊帶着淺笑又無奈樣子，她就有一種——對方說的都是事實的感覺。

可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妖怪嗎？她研究科學生物這方面的專業至少有十年的光陰，從來是不相信這些的。

兩個人确認了石原柊平安歸來後又離開了，這幾天內，他們天天都來石原柊的家中按時報到，有些時候連晚飯也會留在石原這裏吃，雖然只能打電話訂外賣。

石原柊身上的傷口還需要換藥換紗布，石原柊本來是想自己一個人靜悄悄的換了就行，結果江戶川灰原兩個人算他換藥的時間算得比他還清楚。某天一大早，就跑過來，不論石原柊怎麽勸說，兩個人都一副你不換藥，他們就不會回去的态度。

他身上的傷口就是醫生看了，估計都會心驚膽顫，怎麽能給兩個小孩子看？！這回，石原柊說什麽都不再遷就兩個小孩了，甚至還頭一次把他們從自己家中攆了出去。

等到終于剩下他一個人後，石原柊才送了一口氣，解開紗布，開始給傷口換藥。

奴良組擔任醫生的妖怪，鸩給他的傷藥，雖然看上去就好像古老的藥草混合什麽說亂七八糟的東西做成的藥膏一樣的東西，但卻意外的好用。這麽嚴重的傷口，哪怕到了醫院都要兩三個醫生一起來幫他完成手術還不見得能保命，如今他卻能輕輕松松的一個人搞定。

反正，這藥一定是了不得的靈丹妙藥吧。畢竟，他還沒見過血管斷掉，一大塊肉被挖掉，結果這些還能自己長出來的人類。

石原柊手腳麻利的給自己上了藥，換了紗布，才重新打開門，果然，江戶川還站在他門口，此時怒瞪着自己。

石原柊：“……”明明是為了他們着想，為什麽我卻有種做錯事的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