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距離

９月２４日 星期三 陰轉小雨

意識到自己喜歡葉艾沈後，我變得不知道該怎麽和他相處了。

先前就在想要和他有個合适的距離，因為我以為我和他是朋友。可是現在，我卻想更親近他。想要親近，卻又不能讓他發現，我常擔心自己露出馬腳，結果反而比之前的距離更加遙遠了。

臨近下班時間，天卻下起了小雨。出門的時候是陰天，我沒有帶傘。不過還好公交車站離書店不遠，跑過去坐上車了就好了。

葉艾沈發來消息說他剛好在附近，問我要不要一起回去。

消息框彈出來的時候，我有點雀躍。我們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好好說上話了，因為我不知道怎麽面對他，所以常常下意識的就回避。

然後我就會陷入無限的自我厭惡中。

我回複他“好的”，然後就等着他來。等着等着，我又變得有點緊張。

一會兒跟葉艾沈一起回去要說些什麽？我要怎麽和他相處？我會不會又把事情搞砸？

腦子裏盤旋着這些問題，連葉艾沈什麽時候到的都不知道，還是林間跟我說我朋友來了我才回過神來。

慌慌張張的收拾好背上背包，跟林間和其他店員道別後，我跑到了門口葉艾沈身邊。

“吃了回去還是回去了再吃？”葉艾沈問我。

“吃了回去吧，家裏沒有東西。”我說。

後知後覺的想到了自己剛才說了“家裏”，心頭忽然一暖。我和葉艾沈兩個住的地方，也可以算是我的家了嗎？

我知道這只是我自己在想象，不過僅僅是想象，我就覺得我的心安定了很多。

我對附近的吃食沒有研究，平常沒太在意，葉艾沈上網搜了一下後，帶着我去了一家韓國料理店，我們各點了一份石鍋拌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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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在商場樓上，不算很大，擺了六張桌子，我和葉艾沈坐在靠裏的地方。在等飯菜上桌的時間裏，我端着茶水小口小口的抿着，不知道說什麽好。葉艾沈也沒有開口的意思，只是在低頭翻看着手機。我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水，假裝在喝，實際上卻是在偷偷瞧着葉艾沈。越看我越覺得葉艾沈長得挺好看的，賞心悅目。骨節修長的手拿着手機，頭微微低着，睫毛很密，有點微微上翹。鼻梁高挺，嘴唇紅潤，臉頰光滑，不像有些男生臉上有痘痘。雖然沒有說話，但只要他開口，就可以聽見他那溫潤的嗓音，帶着耐心和尊重，認真的和對方交談。葉艾沈待人大方，溫柔開朗，心思細膩，成績還好，想想我能和這麽優秀的人在一起做朋友這麽多年，是多麽幸運的事啊。

他那麽好，還肯跟我做朋友，而我卻對他抱着那種心思……心裏忽然升起了一陣濃濃的愧疚感。

兩個人一起出來吃飯，一直安安靜靜的不說話好像也不好，我邊吃邊想着我還是得說點什麽才行。在我絞盡腦汁的時候，葉艾沈主動開啓了話題，雖然只是讓我一會兒走的時候提醒他記得把傘帶走。

店裏人不多，只有臨窗有兩個女生在一起吃飯。我有個問題想問，但是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從我明确我的感情後，原本覺得不算什麽的事卻忽然占據了我大半的心思，我很想知道葉艾沈喜歡的是誰。

我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麽要在意這個，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改變什麽，或許還會讓自己感到更加的絕望，但就是有那麽個聲音撺掇着我去探索。

“葉艾沈。”

我叫了他一聲，他擡起頭望着我，“嗯？”

“那個……”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那個……”我不敢看他，低頭撥弄着自己面前的飯，喏喏的問道：“上次你不是說你有喜歡的人嗎？那個人……”

“他……怎麽了嗎？”

“呃……就是……我想問問，那個人是誰啊？我認識嗎？”終于說出口了。

葉艾沈放下筷子沒有說話，我一直低着頭也不敢擡。

“巫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啊？”我擡起頭看着他，有點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我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我應該知道什麽嗎？

葉艾沈看了我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沒什麽。”他把手肘放在面前的桌上，問我：“你為什麽想知道這個？”

“呃，就是，就是……随便問問，你不說也沒關系的，呵呵。”葉艾沈一問，我就亂了陣腳，胡亂的打着哈哈。

“那個人……你認識。”我原以為葉艾沈不會說了，畢竟上次晚上我問他他也沒有直接回答我，剛才葉艾沈還那麽問我，我都做好了得不到回答的準備了。

“我認識？”我有點驚訝。我和葉艾沈共識的人除了從小到大的那幾個同學，其他的也沒什麽了。難道是我們的某個同學？我在腦海中搜索着會是哪個女生。

“不過他的名字，我不能告訴你。”葉艾沈說，“對不起。”

還是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葉艾沈既然那樣說了，我也不好再問下去。

“那……我可以知道你什麽時候認識她的嗎？”

“小學。”

小學，小學，小學啊……

可惜我已經記不清小學的時候有哪些女生了，更不記得葉艾沈和哪個女生走得比較近了。

我沒再繼續問，埋頭默默的吃飯。

我開始有點嫉妒那個被葉艾沈喜歡的女生了。

如果，我也能被葉艾沈喜歡就好了。

如果能那樣就好了。

可惜，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吃過飯後，我和葉艾沈打着傘去公交車站坐車。我和他并排走在一起，葉艾沈撐着傘，我這才注意到我葉艾沈比我高了一個頭。想起高中那會兒盧蕊總愛摸我的頭，我常邊反抗邊對她說：“摸頭會長不高的，心姐！”一語成谶，我果真長得不是很高。如果有機會的話，我要跟盧蕊好好說說這件事。

不過那個微微胖的霸氣女生應該是不會在意這些事情的吧。

想到這裏，我不禁笑了笑。

葉艾沈似乎是注意到了，問我笑什麽。

我沒告訴他。

好在他也只是随口一問，随即又專心等車去了。

下了車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剛巧碰到一輛車從裏面開出來，速度有點快。

“小心！”葉艾沈一把把我往他的方向拉過去，并後退了幾步，我一下子撞在了他的身上。

“沒事吧？”葉艾沈問我。

我搖搖頭，“沒事。”

葉艾沈的體溫隔着衣服從身體接觸到的地方傳了過來，帶着夏日的點點熱意，我的臉都被暖熱了。

見我沒事，葉艾沈側開了一步，把傘擺正，對我說：“走吧。”

其實也不是沒事，剛汽車開過的地方恰好有個水坑，裏面的水被輪胎壓迸濺開，我的褲腿和鞋子都打濕了。不過馬上到家了，很快就可以換下來，我也就沒說出來，只是走路的時候腳掌沾地壓迫鞋底會有水咯吱咯吱的響，還有濕的褲子貼在腿上有點難受。

回家洗了澡換了衣服以後舒服多了，我把濕鞋子洗了放陽臺上吹風時，發現葉艾沈的鞋也放在那裏晾曬。

兩雙鞋并排擺在一起，有一點像一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