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刁難

“二媳婦，你來的正好，老身正要跟你商量此次閨學大考之事。”

不知老太君是早得到了消息，還是久居佛堂，已經四大皆空。見到葉珑儀歸來竟然也沒有半分欣喜之色。看那淡漠的神情，就仿佛這兩日她一直就待在府內一般。

而她老太君口中說是商量，葉珑儀卻絲毫沒有聽出商量的語氣。

李氏微微欠身，恭恭敬敬。

“娘請吩咐，媳婦洗耳恭聽便是。”

“嗯……”李氏的态度，老太君還算滿意，繼續道：“此次閨學大考非同一般，屆時，皇後娘娘和蘭貴妃也會出席，老身估摸着，八成是為了提前為定王殿下物色王妃人選。如今宮中的形勢，老身知曉你是明白的。”

老太君已經腫了的眼殼子下垂着，尤其是她在低眸的時候，更是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險氣息。

“兒媳明白。”

如今的宮中，太子未立。皇後膝下只有一個養子定王，而蘭貴妃榮寵多年，膝下三位皇子即将成年。所以，此次閨學大考，皇後一定會精挑細選，不單單是看女子才能，更是看中家族勢力。

老太君既然言及此處，定然是有所安排。葉珑儀隐隐覺得接下來的安排只怕是對二姐不利了。

果然，老太君面露欣慰之色，想來，她心中定然對自己二媳婦的軟弱妥協很是滿意。

“老身一直以為二媳婦最為明通事理，果然如此。如今你大哥炳煥鎮守西南，手握重兵，而炳章雖然居于尚書高位，到底是個文臣，依老身看來，皇後定然更傾向于你大哥的女兒。”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李氏就算再糊塗也聽明白了老太君的言外之意。

“兒媳會勸妙義退出的。”

葉珑儀對母親的話倒也并不驚訝，但是，二房憑什麽這般逆來順受，憑什麽處處讓着大房。何況，這樣的安排真的對葉府有利嗎？

“祖母，母親，珑儀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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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面露不悅：“珑儀，大人說話，你小孩子插什麽嘴。”

老太君倒是沒有生氣，反而打斷李氏道：“珑儀如今也已經及笄，有什麽話就說出來吧。”

得了老太君的允許，葉珑儀自然不會藏着掖着。

“孫女認為，無論是大伯的女兒還是爹的女兒，終究都是葉府的女子，皇後娘娘為定王選妃，看的是整個葉氏家族，又怎麽會單單看中葉家一支的勢力呢。我們葉氏一門幾房之間相互扶持，如同一人，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若是二姐也能參加，定然會為大姐助力，為我們葉家增加勝算才是啊。”

老太君竟然面露喜色：“珑儀果然是大人了，考慮事情比你娘還周到啊。”

李氏一驚，感覺自己好像聽錯了。

葉珑儀也有一絲意外，不過很快，她又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老身這幾日也是尋思着，這美儀雖然樣貌出衆，但琴棋書畫到底不比妙儀，若是妙儀能在前面替美儀淘汰掉幾個勁敵，到時勝算就大了。”

她說的勝算大，自然指的是大姐勝算大了。可是，這豈不是太委屈了二姐，辛辛苦苦到頭來全是在給別人作嫁衣裳。太不公平了。

李氏無奈，可上位坐着的，畢竟是丈夫的母親，她的婆婆。就算心裏再不滿，也只能颔首。

“兒媳明白了。”

葉珑儀雖然對她娘的軟弱和當下事實覺得無語，可不管怎麽樣，二姐葉妙儀到底能有機會露臉總比被堵在家裏強，至于最後皇後看中誰，那又豈是老太君能決定的。

何況，不是還有蘭貴妃出席，各種變數已然存在。

……

葉妙儀只比珑儀大上一歲多，到底也不過就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聽李氏傳達完老太君的意思，姐妹團聚帶來的喜悅一下就煙消雲散了。

“珑儀，為什麽我們總是要讓着大姐？二哥說，你這個走失八成就是大房她們搗的鬼，難道我們還要這般受她們欺負嗎？”

葉珑儀的二哥葉弘益就職于大理寺中，平日裏對刑名案件頗感興趣。

此次聽聞珑儀走失，葉弘益便親自調查了一番。剛查出個眉目，便得到府中小厮的彙報，稱三小姐已經歸來，喜悅之外還夾雜着一絲挫敗。

就在葉珑儀随母親去往佛堂之際，葉弘益先行一步，在二妹妹面前表演了一把事後諸葛亮。

“原來二哥也已經知道了。”

葉珑儀喃喃自語。

“怎麽？還真是大房的手筆？”葉妙儀原本還只是半信半疑，只當二哥是在抱怨，沒想到竟然還真的被說中，驚訝之中不免又添了幾分氣憤。

“嗯。”

“那我還要幫大姐嗎？”

“姐姐只管準備參賽，不用理會其他，一切交給妹妹便是。”

“珑儀，你要做什麽？大伯母那個人心狠手辣，你不是她的對手。”

“放心吧，姐姐。我要讓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啊？珑儀，你……”

為了讓二姐不再糾結于此，葉珑儀趕緊岔開話題，畢竟，她還要調查一下記憶中的何什麽慧小姐是何許人也。

“二姐，你就別擔心我了。聽說何将軍家的慧小姐很是厲害呢，你再不去練琴，可要被人家比下去了呢。”

誰知，妙儀差點沒把喝到口的茶噴出來：“珑儀，你可就別拿姐姐開心了，那個何如慧聽琴還可以，彈琴，呵呵，只怕在場的人都要捂耳朵了。”

“人家就算不擅彈琴，總有擅長的吧。姐姐何必這般笑話人家。”

妙儀仰頭假裝思索：“額……大約做飯還有兩手吧。”

說罷，又是一通嬉笑。

聽着姐姐明朗的笑聲，葉珑儀也跟着狂笑不止，心裏卻已經開始籌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