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去找找看吧。”王芸到底是不放心，“飛飛你有事就去忙，我接下來沒什麽事了，也不着急回。”

文飛瞅瞅她，又去看看陶小妹。

“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很在意那個于詩岚似地？”他問道。

王芸表情一僵，接着就有些讪讪，惱道：“你胡說什麽呢，只是約好了要晚上一起吃飯的，剛才看她神色有點不對勁，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事罷了。”

文飛本來真的是随口一問，可是王芸這解釋，卻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他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沖着陶小妹擠擠眼，給王芸擺了擺手走了。

陶小妹這才湊上來，道：“芸子，去哪裏找？我跟你一起吧！”

“你可不許跟文飛胡說什麽啊！”王芸瞪了陶小妹一眼，才道：“你去各個化妝間看看，我去禮堂那邊還有衛生間瞧瞧。”

陶小妹立馬保證，絕不多說，她是知道，王芸這是真的覺得不好意思了。畢竟這個年代，就算是在娛樂圈，同性之間有個什麽，也是出格的。

而像王芸這種，看起來很開放但其實很保守的人，就更在乎這個。

王芸找了禮堂，又檢查了排隊等候試戲的人，接着才去衛生間。這一層樓只有一個衛生間，正好那邊又有人在等着試戲，所以這衛生間的人還真不少。王芸進去的時候，就是說話聲水聲連成一片，在這種地方想找人，尤其是又不能把單獨隔間的門打開，那還真是挺難的。

好在王芸也不紅，現實裏不知道她的人比知道她的多太多了，所以即便在衛生間找人，也沒有必要顧忌什麽。

“于詩岚。”她進到裏邊，一面慢慢往裏走，一面左右看着叫于詩岚的名字，“于詩岚，你在不在這裏？”

從頭走到尾，一點回應都沒有。

王芸站在最盡頭處，嫌棄味道難聞般的捂住了鼻子，正打算要走，眼睛一掃，瞧見了最裏側隔間的門口露出了黃色的包袋子。

她記得，于詩岚今天背的包袋子好像是黃色的。

“于詩岚。”她聲音平平，又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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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的包袋子動了動。

王芸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心知肚明了，這八成就是于詩岚。只是剛才太過失态，這會兒躲在衛生間，不會是在哭的吧？如果真是在哭，那就是不想叫她看見了？

真是奇怪，好端端地，哭個什麽勁兒？

難不成，剛才試戲她表演的太好，讓于詩岚入戲了？又或者，觸景傷情，想到某段遺憾悲傷的往日戀情了？

王芸胡亂想着，腳下卻直接往外走了，還故意道：“還以為在衛生間，看來不在啊。”

其實，于詩岚真的在衛生間。

聽着腳步聲慢慢走遠到聽不見，她終于舒了口氣。也真是日了狗了，剛才在禮堂裏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看着王芸那副模樣，她就忍不住的心揪着疼，疼的一向不愛哭的她幾乎是淚如雨下。一進衛生間看見鏡子裏的自己，她都差點不敢認。

出來倒是好了點，不看見王芸了，心揪着疼的感覺就立刻沒有了。就是該死的，眼淚還在不停的掉，她不好意思叫人家看着，只好到裏面找了個隔間進去躲了。

于詩岚無語的嘆了口氣，拿了包裏的面巾紙出來擦眼淚，要不是這滿臉的淚痕，她都覺得剛才應該是一場夢。

不然，她都沒辦法用科學來解釋這一切。

擦幹了眼淚，揉揉臉，努力的擠出一個笑，于詩岚把包斜背在身上，開了門。她心裏想，只怕這世界上真的有前世今生吧，那上輩子她肯定是欠了王芸的，所以就算心裏各種瞧不起她，也見不得她掉眼淚。

這是來還債來了，真是夠倒黴啊。

她一邊小聲罵了一句，一邊擡起頭，接着就望進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裏。是王芸！她以為已經走了的王芸，此刻居然就在隔了兩個隔間的地方站着，一副抓了她的包的得意模樣。

于詩岚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接着想到王芸的圖謀，就幹脆擡高了下巴，做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你怎麽在這兒？”她說道，“在衛生間裏幹站着，你也不嫌味道難聞的。”

王芸笑了笑，一副十分包容的模樣。

于詩岚氣結，可偏偏剛才是她先不理人，現在又被抓到了現行的，就是想說點什麽，好像也沒什麽底氣似地。再加上她眼睛還紅紅的，一看就是剛哭過一場的樣子，王芸要是問了，她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或許……她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扭頭看向王芸。

王芸看着她，臉上極力做出平靜的模樣，可心裏卻是爽上天了。本來她是擔心才來找于詩岚的，但是這真找到了，看着于詩岚哭了一場卻不肯承認的模樣，她承認，她心裏不僅一點擔心都沒有了，還滿滿的都是幸災樂禍。

要不是時機和場合都不對，她現在真想哈哈大笑三聲。

“怎麽了呀？”她問向于詩岚，“剛才大概是我聲音太小了，你沒聽見吧？我是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想着怕你忘了晚上和我有約的事情了，所以才來找你的。”

話外的意思，則是我不是擔心你才來找你的，你別多心。

王芸的演技，其實算是很不錯的，至少有很多科班出身的新人，到她面前都略遜色一籌。但是此時此刻麽，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真的繃不住了，話倒是說的很正常，可那聲音抖着，就要笑出來似地。

直氣得于詩岚想撲上去咬她一口。

于詩岚的執行力很強，想到就做到，她快步走回來，拉起王芸的手就往外走。

王芸腳上穿着差不多有十厘米的高跟鞋，這麽被拉着走得飛快，驚得她不由尖叫出聲，“哎呀，你幹什麽？于詩岚，你松手，我穿着高跟鞋呢，你瘋了呀？”

于詩岚壓根不理她，就這麽當着好幾個上廁所的人詫異的眼神下，把王芸拉出了衛生間。旁邊正好有一間化妝間，她随意推開一瞧，裏面沒人，于是就幹脆把王芸帶了進去。

“于……”

王芸的話，卡在了喉嚨裏，因為進了門，于詩岚反腳踢上門後，就把她壓在了門上，整個人貼得她緊緊的，居高臨下給她來了個壁咚。

兩個人一個身材高挑，一個卻個子嬌小，可于詩岚一向不大愛穿太高跟的鞋子，王芸卻因為身高，八厘米十厘米都是常事。這下子兩個人緊緊挨着，在身高上倒是契合的很。

王芸極力的往門上縮着，讓自己的嘴唇不要貼着于詩岚的脖頸太近，語氣裏都帶上了驚慌，“于，于詩岚，你……你這是……”

于詩岚眼睛一彎，紅紅的眼眶就看不見了，露出了一個魅惑人心的笑。

“芸兒……”她刻意壓低了聲音，柔得似乎可以滴出水的聲音帶了絲低沉的性感，“你知道我方才，為什麽眼睛紅了嗎？”

由于于詩岚刻意低了頭，溫熱的氣息就在王芸的鼻尖缭繞着，她只覺得在這氣息和聲音的雙重夾擊下，大腦好像停止工作一般，一片空白了。

“不，不知道……”就是話，都是下意識的說出口，而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

于詩岚笑了笑，貼得王芸更近了，嘴唇幾乎就要碰到她的鼻尖一般，柔聲道：“因為……我哭了。心裏難受，看到你掉眼淚的模樣，我的心都揪在一起的痛。芸兒，我想……我大概是上輩子欠了你的，這輩子來還債了，一點點委屈傷心，都見不得你受呢。”

王芸如遭雷劈，整個人都呆了。

短暫的心跳加速面紅耳赤後，則是滿肚子的怨憤，不要臉啊，真是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啊。這種話……這種就是言情瑪麗蘇小說主角都說不出的話，于詩岚居然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說了出來。

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可憋屈的是，她壓根就不敢反抗，她只能受着！

于詩岚說的是完完全全的真心話，可是別說王芸不會信，就是她自己，都覺得這話假到可笑。真真是拿肉麻當有趣，哪怕是她自己說的，也有些欲嘔的感覺。

她反正惱了王芸了，這會兒徹底的不要臉不要皮了，捉弄王芸一番，也好叫她心裏舒坦舒坦。于是這話說完停了片刻，見王芸沒有反應，就幹脆張嘴，輕輕地咬了她的鼻尖一下。

這麽親密的接觸，王芸幾乎是條件反應般渾身一抖，一股陌生的電流從鼻尖而下，接着再往上，直沖頭頂。讓她瞬間失去理智，伸手就去推于詩岚。

只人都推出去一些了，才猛然想起自己接近于詩岚是另有目的的，于是只好改推為拉，反倒是把于詩岚給狠狠抱住了。

于詩岚終于忍不住笑了出聲。

她發現，王芸太好玩兒了，而逗王芸，就更好玩兒了。

她把下巴擱在王芸的肩頭，也伸手攬住王芸纖細的腰，笑嘻嘻的道：“怎麽樣，剛才有沒有心跳加速，不知所措，大腦一片空白的感覺？”

王芸沉默着，這話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說有嗎？那多羞恥！說沒有嗎？可是明明就有啊！其實她倒是想說惡心呢，但是她慫，不敢。

她的沉默一點沒有讓于詩岚的愉悅減少半分，她仍然笑得樂不可支，因為太貼近了，王芸幾乎都能感覺到随着她的笑，她的身體抖動着，像是在自己身上磨蹭。

不知道為什麽，想到這兒，王芸真的覺得羞恥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唉……”于詩岚笑夠了，才把下巴移開，手卻是仍然保持不動，眼睛彎着看向了王芸，“小芸兒，你高不高興呀，我這個師傅可是相當的好。你還沒有施展你的本事，我就已經先把我的絕招告訴了你。今天這一招，你可得好好學學才是。”

王芸呆若木雞，不敢置信的看着于詩岚。

剛才的一切，竟然是于詩岚在逗她的嗎？

那她……她那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反應，是怎麽回事？

于詩岚已經松開她，打開門就要往外走，“我去洗漱一下，一會兒跟你一起出去，你好好想想晚上吃什麽，我請你。”

可怕的惡魔走了。

在于詩岚的背影徹底消失的時候，王芸心底浮上的就是這句話。她猛然一把掼上門，靠在門後劇烈的喘息着，三分是惱怒，三分是不知所措，還有四分，則是她自己也說不出的感覺。

她慢慢的擡起手，摸了摸剛才被一雙手樓過的腰肢，再接着，又碰了碰鼻尖，最後，捂住了瘋狂跳動的心口。

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難道，她其實是雙性戀嗎？一直被她掩藏着，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她是男人女人，都喜歡的嗎？

王芸混亂了。

一邊在洗手間裏用冷水拍着臉的于詩岚，也并沒有好到哪裏去。她是告訴了王芸方才是做戲，可實際上，方才的話全部都是真的，而當她低下頭咬住王芸鼻尖的時候，就連她自己現在想想都不敢相信，她當時真的是瘋狂的想要再往下一些……

再往下……是王芸的嘴唇。

王芸今天塗了粉色的唇釉，這個顏色于詩岚其實不是特別的喜歡，她喜歡大氣一些，端莊一些的顏色。對于這種嬌弱的粉嫩的顏色，她一向是敬而遠之的，可是不知為什麽，剛才她就非常想要試試這個顏色。

當然不是拿了唇釉過來試，而是就着王芸的嘴唇來試。

真是好可怕！

于詩岚猛地拍了拍臉，把這不該存在的想法拍出了腦海，她可不能真的彎了呀。雖然她一向不反對同性相愛，但是輪到自己，她還是沒有那麽先進，能夠去接受的。

尤其是，王芸這人，她真的瞧不上。

補完妝，于詩岚才從衛生間出來，王芸已經不在方才的房間了，她找了一圈沒找到，拿出手機準備聯系的時候，才發現王芸給她發來的信息。

原來她已經“有事”先走了，晚上的飯局，她說要等等才知道有沒有時間。

或許是因為對方比她更狼狽，于詩岚方才在洗手間裏湧上的複雜心情一瞬間消失的一幹二淨。她知道，王芸這所謂的有事，其實就是不敢面對的落荒而逃。而至于晚上的飯局有沒有時間，這得看她能不能過得去心裏的那一關。

于詩岚甚至在想，王芸或許以為，她所謂的教學最後很可能會教到床上去。這個代價有些大，所以王芸得慎重考慮了才能決定。

憑着對王芸的印象，于詩岚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照例去了步行街。如果王芸來，那正好約在步行街見面，如果王芸不來，那也不影響什麽，她總要吃飯的。

……

王芸坐在車後座，臉上卡着大大的墨鏡，陶小妹從前面的鏡子裏幾次小心的偷窺她，她總覺得王芸不對勁。她們這麽熟悉，王芸哪裏不對勁，她可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芸子，你剛才也沒找到于小姐是吧？”陶小妹忍不住問道，“那就不聯系她了嗎，晚上你本來不是約了和她吃飯的嗎，現在是決定不見了？”

一連幾個問題，王芸卻只冷冷“嗯”了一聲。

陶小妹吐吐舌頭，沒有多說什麽，畢竟王芸要奉獻自己給于詩岚這一點，陶小妹一直都是持保留态度的。

由于還沒到下班高峰期，路上不是太堵，不過四十分鐘左右，兩人就到了家。所謂的家，其實也就是王芸自己租的房子而已，在B市這種地方，一室一廳的房子，一個月也是幾千的月租。她和陶小妹兩人住一起，陶小妹付少一部分的房租，外帶做家務，她出多一部分的。

她們是同一個村子出來的，都是農村出來的苦孩子，論起幹家務活，其實兩個人都幹的很好。只王芸想再往上一步，有那空餘的時間，一來要好好保養自己，二來不是看時裝雜志就是看演戲的資料學習，索性陶小妹希望多賺點錢，兩人倒是相處很融洽。

看着時間不早了，陶小妹就沒跟着上樓。

“芸子，我去菜場買菜，你晚上想吃什麽？”她問道。

王芸有一個所有女人都憤恨的優點，就是光吃不胖，所以她向來是一天三頓飯都吃的。可是今天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甚至她連話都不想說，給陶小妹擺擺手，就這麽上樓了。

陶小妹無語的撇撇嘴，打算按着自己的喜好來了，她天天幹活幸苦，也挺瘦的，晚上多吃點也不怕。

回到家，王芸一頭鑽進了卧室，癱在了沙發上。

去，還是不去，這是個問題。

去，于詩岚那個死不要臉的女人，你真是猜不到她下一秒打算做什麽，今天白天也許只是調戲她，可今天晚上，說不定她真的能睡了她。

雖然吧，這的确也是她想要的，可是人就是這樣，下了再多次的決心，事情臨到頭了，還是想要逃。王芸現在就是想逃，壓根不想去。

但是不去吧，總感覺更吃虧，之前還好，只是言語上的被占便宜。可是今天……

想到今天在那間空置的化妝間發生的事情，王芸一下子狠狠捏住了拳頭，去，得去！已經走了九十九步了，最後一步不能退縮，不然之前的九十九步都是白走了！

她拿出手機迅速給于詩岚發了短信，沒有開自己的車，而是出去擠了地鐵，一路往步行街去了。

陶小妹回家發現空空如也，打了電話過去才知道她去找于詩岚了，她擰擰眉頭，接着給她男朋友打了電話，“喂，今晚上家裏可能就我一個人，你要不要來吃晚飯？”

對面的男人聲音有些流氣，他說：“王芸呢，王芸不在家？”

陶小妹道：“嗯，她有飯局。”

“男的女的？”對面的男人不滿的道，“見天的，就她事情多。她晚上回不回來，她要是不回來，晚上我就在你那住吧？我這裏住的不舒服，屁-股大點的地方，什麽都沒有，周圍又髒的不行，我住着心情都不好了。”

陶小妹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憤怒，才道：“我跟你說了多少回了，不許這麽說芸子！她也是為了前途，為了家庭，要不然她用得着這麽辛苦嗎？再說了，芸子還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你別一張嘴沒把門的，胡說她。另外你住的地方，你要是嫌棄不好，那你就自己賺錢住好的，賺不到錢，就回家去好了！”

“行了行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嗎？”男人敷衍的道，“也不知道你是王芸的女人還是我的女人，擱家裏等着，我馬上就過去，晚上我要吃紅燒排骨啊，你記得給我做。”

挂了電話，陶小妹嘆了口氣，進了廚房。

……

于詩岚正一個人閑适的在步行街逛街，收到王芸的信息，她笑了下，才覺得原來從分開到現在，她的心一直都沒有靜下來。直到收到這信息了，才算是真的靜下來。

她想，大概是因為太想知道王芸的選擇了吧。

王芸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呢，真是一個為了往上爬，可以付出一切的女人。

于詩岚想着，心裏除了不屑看不起，竟然更多的是嫉妒。嫉妒什麽呢，嫉妒萬一她沒有碰見王芸，王芸是不是要靠着另一個女人往上爬。

秋天的B市，早晚溫差已經很大了，預估着時間，于詩岚早早等在了地鐵口。步行街不管什麽時候人流都是多的，她在地鐵口來來往往的，眼睛就壓根不能休息，就怕一個不小心，看漏了人。

王芸已經換了件白色的小裙子，外面套了牛仔外套，到了有一會兒了。可是看着翹首以盼的于詩岚，她就停下了腳步，倒不是再次想逃，而是需要再給自己鼓一次勇氣。

畢竟，這一晚也算得上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晚了。

等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鐘，給自己再三做了心理建設，王芸終于踏着B市早秋的涼風，朝着于詩岚走了過去。

或許是王芸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太過悲壯了，于詩岚看到她的時候，居然沒辦法生出調笑的心思，而是有一點……覺得自己好像很罪惡的感覺？

“來了啊？”她說道。

“嗯，來了。”王芸說道。

兩人倒是有點像地下-黨接頭一樣，對了暗號，同時轉身往街區走。

走了幾步，于詩岚才問王芸：“吃什麽？”

王芸道：“你決定吧。”

雖然她覺得，這會兒兩人應該去吃西餐。吃西餐，氛圍要浪漫一點，有情調一點，也适合吃完飯兩人找房間辦事一點。可是吧，她現在心裏緊張的不行，她害怕一會兒拿不住刀叉。

于詩岚道：“還是你決定吧，我請你吃飯，當然要請你吃你喜歡的。你喜歡吃什麽？別給我省錢，想吃什麽只管點就可以了。”

“你這麽有錢啊？”心裏緊張，王芸幹脆嗆了于詩岚一句。

“就算再窮，請你吃飯的錢也得準備好。”于詩岚說道，說完仔細看着王芸的臉色，見她臉色有些松動，又補充，“這點，你也得好好學學。是女人，就沒有不喜歡別人把她捧在手心的。”

王芸心裏的暖心小火苗，還沒有升起來就徹底被于詩岚澆滅了。

她幹脆伸手一指，道：“去吃那家的自助餐！”

她這一指，就是在B市數得着的自助餐酒店，這家店人均消費在2000以上，對于于詩岚來說，算是貴的離譜了。而對于王芸來說，她倒是去過，只不過是蹭別人的。

大話已經說了出去，就算是肉疼，于詩岚也只能忍着。

一分價錢一分貨，如此貴的自助餐，從大門口開始就已經是金碧輝煌了。到了裏面，更是幾乎每位客人都能給配個服務生，态度好到真是把客人當上帝了。

在這樣的大酒店裏吃飯，于詩岚絕對是個土老冒，好在王芸曾經蹭着別人的機會來過，所以雖然不算熟練，但起碼該有的流程還是知道的，沒有讓人看笑話。

一頓飯，于詩岚吃的肉疼加心疼，幾乎沒說什麽話。

王芸倒是化悲憤為食欲，吃的暢快，可是吃飽了發現于詩岚幾乎一晚上沒有“調戲”她，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明明是巴結于詩岚的，甚至還打算主動獻身，怎麽到頭來，卻變成她宰于詩岚了？

于是，本來覺得第一次應該選個高大上的酒店的王芸，吃完飯就灰溜溜的跟着于詩岚出去了，提都不敢提晚上要住什麽樣的酒店。

吃都吃了，于詩岚雖然的确肉疼的厲害，但錢已經花了，又不能要回來，所以再計較也沒用。

“時間不早了，你是打車還是坐地鐵回去，我送你。”甚至到了此刻，于詩岚還保有風度。

王芸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這也是要學的？”

那豈不就是，把對方當女朋友來寵，卻把自己當男人嗎？這樣看來，拉拉中付出的那一方，其實和普通男人一樣，在追求人的時候，也挺辛苦的。但是，不都是有一個在上一個在下的嗎，她不想在上，所以在下的，也得學習這些？

王芸，向來就是那種不願意付出太多的人，或者說，懶，喜歡一勞永逸的人。

于詩岚簡直要被這家夥氣笑了，她反問道：“怎麽，不想回去嗎，晚上想跟我走？”

這話說的也太直白了，王芸不能幹脆說不是，只好抿着嘴唇不回答。

于詩岚只覺得心頭有一萬只草泥馬跑過，這不僅是花了她四千多吃頓飯，晚上還要她花錢去開房的節奏嗎？當她是冤大頭，還是真的想對她奉獻自我啊？別說她不是拉拉，她就算真的是拉拉，也要不起一個消費這麽高的女朋友啊。

她伸手按着胸口，忍耐下被王芸挑起的怒火，好半天，才道：“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去我家？”頓了頓，看着王芸詫異的眼神，她恨恨的道，“說實話，我喜歡在家裏做，以前都是在家裏的。你要是不介意，那咱們就走，你要是介意，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