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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們就如同流水線生産出來的一般,清一色的亞裔女子,清一色的公主裙,林夏幾乎要犯臉盲症了。而這群人對新加入的她并不友好,在短短半個小時內,她經歷了被“不小心”潑茶被“不小心”絆倒等等一系列驚險歷程,驚心動魄程度足夠出版一本《林夏歷險記》了。

而現在她被堵在人牆裏,衣服髒了,頭發亂了,狼狽地聽着林夏們不無嫉妒地責問:

“你就是愛麗小姐的新寵?”

“新寵?”林夏覺得沒有比自己更無辜的了,“不,我沒準備這麽定位自己。”

“呵呵,可真夠的傲慢!”

有人探手揪了把她的頭發,她那因為配合公主裙而漂亮盤起來的發型散得更徹底了,她回頭想去看作俑者,可那只手已經早早趁亂縮回去了。

糟了這場無妄之災,再好脾氣的人也覺得火大,林夏氣得要死,她的視線透過人牆縫隙去尋找愛麗,最後在香槟塔前找到了後者。

這位大小姐倒很悠閑,擺着完全置身事外的姿态,一點沒有插手這場女人戰争的意思,甚至,她還有心情慢慢品酒。

“博恩小姐!”林夏忍無可忍地大聲呼喊。

聽到她的呼喊聲,愛麗·博恩終于舍得把獻給了美酒的關注轉移到了“戰場”這邊,然而,此時她卻表現出了她大愛無私的一面。

她遠遠地朝林夏舉了舉酒杯,悠然問道:“怎麽了,甜心?”

一聲甜心把林夏們躁動的心又狠狠撩了一把,她們用吃人的目光瞪了一眼林夏。

林夏忍住火氣:“我該回家了,博恩小姐,請讓你的客人們離我遠一點!”

愛麗拒絕了:“不行哦,甜心,不能任性,這可是為了你而舉辦的宴會。”

林夏退而求其次:“那麽讓她們不要再對我動手動腳!”她受夠了!

愛麗·博恩聲音甜膩道:“我是不會插手寶貝們之間愛的交流的,因為你們對我來說,每一個都那麽重要哦。”

林夏瞪眼。

見鬼!

她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麽清醒過,這位博恩小姐腦子絕對有坑!

求救無果,勢單力薄的林夏有被狠狠欺負了一通,等女士們終于心滿意足了,這才得以脫身,而這時,她已經成為了這個華麗大廳裏唯一的乞丐了。

林夏她度過了人生中第一場別開生面的歡迎會。

趁着女人們中場休息,她趕緊躲到二樓的洗手間,然後從破破爛爛的宮廷服上扯下一塊布料,她開始清理自己身上的污跡。

“真倒黴!”林夏嘟囔,“為什麽我非得叫林夏?!”

洗手臺前的鏡子裏映出她年輕的臉龐,二十歲出頭,有點嬰兒肥,怎麽看都只是普通容貌,頂多算有點小可愛,和白秦的逆天顏值不能比,就連與擁有法國血統的愛麗相比,五官也顯得寡淡不少。

實在不足一提。

就因為叫林夏,她被愛麗·博恩看重了。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癖好這麽扭曲!”她嘀咕。

“甜心,你在說誰?”

“……”

哦,說到就到。

林夏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她只是一名普通人,連奮起抵抗這些有錢人的玩弄都做不到。她缺少了一根傲骨。

“愛麗小姐,我什麽時候才能回家?”她軟着脾氣問。

愛麗表情有些受傷:“不好玩嗎?”

林夏頓時面癱臉:“從頭到尾,我都是被玩的那個。”

“哎呀,我以為你玩得很開心呢!”

“這誤會大發了!是你看戲比較開心吧!”林夏撇嘴,“看在我有娛樂到你的份上,愛麗小姐,你放我走吧。”

“甜心,你這樣會讓我很傷心。”愛麗·博恩一邊說着一邊走進洗手間,她走到林夏背後,從鏡子裏打量着她,然後從兜裏摸出一塊手帕,輕柔地擦去她後頸處沾着的奶油。

“今晚我很開心哦。”愛麗輕聲道,臉上挂着微笑。

這一刻,她表現得就像一名普通的貴族小姐。

而後她又接着說道:“事實上這幾天我有些焦慮。”

林夏脫口問道:“為什麽會焦慮?”問完就後悔了,她不該接這個神經欠正常的女人的話的!

而另一邊,柔軟的手帕還觸碰着她敏感的後頸,她有些不适應地躲了躲,愛麗見了,沒再強迫她,很有風度地将手帕遞給了她。

“甜心,你知道兩名難民女孩在kn集團的社區失蹤這件事吧,那位白小姐似乎頗受其擾呢。我呢,也算一個有錢人,所以啊,擔心也沾染上這種晦事呢。”

林夏皺眉,嚴肅道:“請不要說‘晦事’這種詞彙,那是兩名無辜的女孩,她們已經失蹤超過48小時了,你知道的,這意味着她們生還的幾率已經很低了,我不希望有人把她們看成是晦氣。”

愛麗表情一怔,反應過來後笑着道:“林記者真是一個溫柔的人。”有着一顆比自己比很多人都要柔軟的心。

林夏:“……”

她記得白秦也這麽對她說過。

這誤會可大了,她怎麽可能具有那種東西!有錢人的看法真奇怪!

“噗,想什麽呢?”愛麗點了點她的額頭,不等她反應,又接着道,“去洗個澡吧,我叫管家送你回去。”

林夏睜大眼,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她眨着眼确認道:“真的、真的要送我回去?”

“看來甜心想留下來陪我呢。”

“沒有的事!”林夏簡直要淚流滿面了,“我想回家。”

愛麗失笑。

她把林夏送入浴室,又叫管家安排了車,自己則回到了客廳。林夏們還呆在那裏,一個不缺,各自占領着一塊領地,彼此防備着,和之前共同“讨伐”林夏時的團結完全相反。

“寶貝們,都随我來。”她對這群亞裔女人笑着說道,聲音甜膩得就如情人的蜜語,“現在,請一個個告訴我,為什麽對我的甜心這麽粗魯。”

衆人臉色發白。

沉默中,有個女人高聲說道:“因為我希望你的眼中只有我!”

“這樣啊……這個理由不錯,可是啊……”愛麗·博恩笑得十分溫柔,“你不配哦。”

女人臉色刷白,她咬着嘴唇,執着地問道:“那個12號就配嗎?”

“嗯?”愛麗寵溺又無奈,“說什麽傻話呢?她和你們有什麽不同嗎?”

……

林夏直到離開博恩家的莊園也沒再見上愛麗一面,當然,這就是她所期待的那樣。她可一點不想再見到那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說到捉摸不透,那位白秦小姐同樣讓她有這麽感覺。

那個女人竟然迷暈了她!

簡直莫名其妙!

然而——

“記者小姐,我有罪。”白秦說這句話時的落寞表情還在腦海中不去,林夏覺得自己簡直要因此瘋魔掉了。

白秦的亡妻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她忍不住去猜想。

“林小姐,你說的地方到了。”司機的提醒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她頓時清醒過來。

“啊,謝謝。”

從車上下來,林夏站在了一個普通居民區前面,眼前一簇簇低矮的老民房相互擁擠地倚靠着,老舊的街道,到處流竄的流浪貓狗,這片區域的景色整個呈現出了灰暗的色調,但意外的祥和。

這個城市被劃分了分明的三片區域,燈紅酒綠的繁華區,老舊祥和的老城區,以及動亂的難民營。

政府為了從國際聯盟手中收取高昂的難民安置費,導致這座城市收納了過多的難民,貧富差距的進一步擴大,以及政府的不作為,使得這座城市艱難維持着的繁華表面仿佛一推即倒。

難民營失蹤案就像是一根導火索,催動着難民們早已躁動不堪的心,暴亂仿佛一觸即發。

為此,各階層的人都無比關心着這件案子,而日漸萎靡的媒體行業也借這件案子的追蹤報導而有所複活。

林夏懷疑她能順利轉正也是因為借了這件案子的東風。

心頭默念着這件事,她朝着一條巷子深處走去,最後拐進了一棟居民樓。三層高的房子,她一口氣爬到了頂層。

她的家就在頂層。

她開門進去的時候,屋子裏已經有了人,她的鄰居正大模大樣坐在屋子裏唯一的一座獨座沙發上,享用着她昨天路過超市時買下的布丁。

“你回來了,林!”臉頰上長着幾點雀斑的大男孩朝她撲了過來,興奮得就好像早就在等候她的歸來一般,“我跟你說,我今天遇上我的天使了!我去難民營那邊采訪,遇到了一個美麗的姑娘,她……”

叫維安的德、意混血大男孩并沒有像其他混血兒那樣受神明寵愛,他矮小,只比林夏高一點點,五官平庸,就連臉上的雀斑也沒長出特色來。

維安還在喋喋不休。他和林夏是鄰居,又是密友,還在同一家報社工作。他喜歡找她傾訴,傾訴的常常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當然,最多的還是他的“戀愛史”。

“……那一瞬間,我墜入了愛河!”他這麽對她說道,表情沉醉。

維安很容易“墜入愛河”,甚至只要是接受了他的搭讪的姑娘,都會被他稱為天使。

所以至今為止,他已經擁有一個天國了。

因此,林夏并沒有很在意,老實說,她的這位朋友的戀愛史帶給她的情緒波動還沒有她的布丁多:“我知道,如果你願意花上十美元的話,你甚至還可以享受到你的天使的全套服務。”

如果是難民營的話,那裏确實流行廉價賣淫。

“別用這麽惡毒的想法亵渎她,她和其他人不一樣,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她那麽美!”

林夏不以為意:“是是,我的錯!”說完語氣一轉,“我的布丁也那麽美,可你用你邪惡的嘴殘忍地殺害了它!”

“別說得那麽難聽,只是接濟一下你的朋友而已!”

“你這是不問自取!”

“說得好像你沒有從我的冰箱裏自取過一樣!”

“……”

林夏不想和他貧下去,一個布丁也不值得一場争鬥,于是她率先停下了這場沒什麽營養的争鬥。

于是維安得以安靜地享用她的布丁了。

過了一會兒,維安突然擡起頭:“對了,林!你教我漢字吧,我要把我的天使的名字寫下來,貼在牆上!”

林夏微微驚訝:“漢字?”

“是的,那是一個華國的姑娘,她擁有一個和她的面龐一樣美麗的名字,她叫白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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