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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雲川薄唇抿成一條細線，只淡淡看了韓亦峰一眼，也沒有接什麽話。

似乎是因為他一路上一直保持着這種安靜的狀态，讓對方也差不多習慣了。

總之兩人對視一秒，韓亦峰倒也沒什麽表情變化，只擡了手，重新将火苗燃起，一邊朝何雲川繼續道：“顧爺還在上面忙活呢，那這些怪物。就咱倆先頂一下？”

何雲川保持着那種淡定的表情，微微點頭。

韓亦峰是火系異能者，就算是攻擊範圍再小，也總比何雲川那個拿劍的強。

只是也不知道是因為少了顧彥，還是因為韓亦峰真的故意而為。兩人左右站開打了一會兒，何雲川就直觀的發現，朝自己這邊兒彙攏過來的喪屍是越來越多了。

長劍魔氣散盡，也收了原本能震懾四方的劍氣。就光靠何雲川這樣單純的掄砍，哪怕是動作再快，也終究抵不住那些怪物蜂蛹過來的速度。

當一切只剩下冷兵器的近戰時，喪屍那邊兒數量上的優勢就立刻展現出來了。

眼看着何雲川就要被那些沖過來的喪屍包圍淹沒了，一旁韓亦峰卻突然像是終于注意到他了似得，猛的燃了一團火球砸過來，将包圍圈砸出一個空隙，把魔尊大人從當中撈了出來。

本來已經開始考慮如何自救的何雲川面上忍不住一陣詫異。

韓亦峰卻一邊朝周圍砸着火球，一邊皺眉緊張道：“你真不會異能啊？”

“不會。”何雲川應的沒有絲毫猶豫。

不管怎麽說這人還是被顧彥懷疑了，就算剛剛看起來是救了他一下，也還是得稍微留點兒戒心。

韓亦峰聽着，眉頭皺的更緊了。

抓着何雲川的手不松，另一只手中燃起的烈火也從未停止。

就這麽一邊殺着喪屍一邊往包圍圈外沖着，不多時，兩人也算是從那群喪屍中間給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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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開路，何雲川自然也是安靜的扮演好他的弱逼角色。只是這一路上他觀察着，卻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那些喪屍的表現，似乎就像是在演戲似得——

裝着樣子一窩蜂的往他們身邊兒沖，包圍到跟前的，卻又正好是可以讓韓亦峰解決完的。

而剩下的那些，則是不約而同的朝顧彥所在的小樓裏湧了進去。

何雲川皺眉。

就他們剛剛這樣沒目的的亂跑一通，基本已經徹底遠離樓門的位置了。而現在樓門口處堵着的喪屍，不論是數量還是等級，都足夠把顧彥堵死在裏面至少個把小時了。

喪屍都擁堵在那個家屬樓跟前，甚至連一個轉頭看他們兩人一眼的都沒有。

韓亦峰盯着那邊兒看了看，松了抓着何雲川的手，轉而開口道：“何先生，您看……”

何雲川和他對視一眼，裝作沒讀懂他這停頓中的含義一般問道：“不去救他嗎？”

“這個……”韓亦峰應的有些尴尬，只是沉默兩秒，他終究還是嘆了口氣道：“這樣吧，你找個安全的地方等着，我去給顧爺搭把手。”

何雲川搖頭：“要去一起。”

“還是算了吧。”韓亦峰說：“你不會異能，那邊兒喪屍太多了，我沒顧爺的能力，保不住你。所以還是，啧，你等我一下吧。”

這言下之意就是何雲川太弱，帶着也是個拖累。

其實就算他不說，何雲川自己都覺得這種收斂的狀态太像拖油瓶了。

但就這猶豫的一秒，韓亦峰便沒再給何雲川拒絕什麽的機會，自己轉身朝喪屍群裏沖過去了。

何雲川站在原地，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屍群中了，才再次緊了緊眉頭。

韓亦峰說讓他找個安全的地方，然而連分出點兒魔氣去觀察周圍的必要都沒有，只憑肉眼這麽看着，周圍也不見一個注意到他的喪屍。

就像是之前的那種感覺一樣，所有喪屍的關注點只有顧彥所在的那棟樓。

而當韓亦峰往樓裏沖過去的時候，那些喪屍雖說象征性的抓了抓他，卻基本可以算是不痛不癢，分分鐘就讓人成功進入樓門了。

何雲川沉默半晌。再次在心底用魔氣連接上遠方已經成功被堵在六樓一戶住戶裏的顧彥。

那人身邊兒圍着的喪屍挺多，不過從答複的狀态來看，基本也沒什麽大問題的。

兩人交換了一下自己這邊兒的情況，何雲川又将韓亦峰只身去救顧彥的消息給說了一遍。

根據兩人在一起這麽長時間的經驗，顧彥在他說完後就立刻反應過來道：“你也覺得那姓韓的有問題了是嗎？”

“他有沒有問題我還不确定。”何雲川眉間皺痕更深一籌，又探了探情況，發現這兩句話的功夫韓亦峰已經沖到三樓了，才繼續跟顧彥道：“但是我現在覺得，包圍你的這些喪屍絕對有問題。”

這一句話傳過去，何雲川本以為也只不過就是他個人猜測罷了。沒想到他才剛說完，那邊兒顧彥就秒速回應了相同的答案——

“其實我也覺得喪屍有問題，以前打的時候，那怪物都恨不得分分鐘撕碎了我。但是這次……啧，我感覺他們好像被誰下令，說我只能活捉？”

何雲川一愣，眼看着韓亦峰已經到了五六樓的中間了，一大堆話堵在心底，想了片刻，他卻轉而換了個話題道：“不管是什麽情況，韓亦峰剛剛讓我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他回來，他好像……沒打算傷害我。”

“知道了。”顧彥應着，頓了一秒，又跟道：“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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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

先撇開那邊兒還皺着眉，在場外觀察情況的何雲川不提。

單說這邊兒剛剛一刀将身邊兒最後一只喪屍的晶核剜出來的顧彥，只聽原本被他關好的卧室門上傳來“咔嗒”一聲輕響。一道人影從門外閃進，又“咚”的聲将木門重新帶上。

來人正是韓亦峰。

顧彥跟配合的面露疑惑，用一副根本沒想到他會在此時此刻出現的表情，皺着眉看向韓亦峰。

後者也沒給顧彥發問的機會，在關門之後，擡眼和屋中人對視一秒，就長嘆一聲，帶着滿滿的悲傷道：“顧爺，對不起。”

“什麽對不起了？”顧彥三兩步走到他跟前，面上疑惑的味道更甚，語調兒也跟着帶上了些急切。還沒讓韓亦峰回答一句，他就又憋不住似得将一連串問題跟着抛出：“你怎麽會來這兒？阿川呢？不是說好了你們一起在樓下等我的嗎？”

“就是這個……”韓亦峰說的聲音裏也染上了些哽咽。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忍受着巨大的悲痛般繼續道：“我本來以為我可以保護好何先生的，但是……但是我真沒想到那些怪物能……顧爺！我對不起你啊！”

說到最後，他不論表情還是聲音，皆是一副懊悔至極的樣子。

顧彥自然是配合着他，悲痛又緊張的吼着問他何雲川的情況。

當韓亦峰搖着頭，微微瞌着眼說何雲川被咬之後變成喪屍的時候，顧彥面上盡是一副無法接受現實的呆滞，心底卻朝還未收回魔氣的魔尊大人問道：“媳婦兒，你被咬了？”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蠢嗎。”何雲川的聲音還是一貫的冷清，他說：“韓亦峰沒讓我受傷，我現在在外面，那些喪屍也沒有一個打算傷我的。”

聽他這一說，顧彥的戲演的也放心多了。

然而如果何雲川沒事兒的話，這韓亦峰的善惡和目的，反而還有點兒更難猜測了。

顧彥有點兒糾結，只不過這種糾結也不過就是在心裏想想，在一臉哀傷的低頭沉默半晌後。他還是深吸了口氣，擡頭再次對上了韓亦峰的雙眼。

語氣中滿是抑制不住的悲傷，顫抖的聲音就像是在拼命忍着哭腔一般，他說：“阿川現在在哪？”

“他臨走前跟我說，不想變成怪物去吃人，我本來以為他能像咱們一樣，結果等到最後，沒想到他還是……所以我也就……”韓亦峰說着，終究還是長嘆一聲：“顧爺，我知道這事兒您難接受，但是……唉……”

話說到這兒，顧彥卻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再繼續說下去了。

韓亦峰唇瓣抖了兩下，似乎是想說些安慰的話，最終卻還是抿了唇，沒再開口。

顧彥握着短刀的手緊了緊，臉上的悲痛也在雙眼閉合後再張開時化為了憤怒。

他一手将韓亦峰拉到一邊，然後握上了房門的門把。雙眼中盛燃的怒火就像是要将這扇門焚燒幹淨似得，沉澱一秒，他冷聲道：“我開路，你跟我一起下去。就算是死了，我也想再看他最後一眼。”

回應他的是身後韓亦峰的又一聲嘆息，還有心底驟然響起的聲音。

“門外幾只都是多次進化的，自己注意。”說完，何雲川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小心韓亦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