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獄中大火

“你是不是傻！”南樛木終于是清醒了幾分，一巴掌趴在黃梨的肚子上疼的黃梨抱着肚子蹲下，哀怨的看着自家小姐，就算是被自己拆穿惱羞成怒也不用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吧！而南樛木振振有詞道：“蘇竹出了事，萬一是滿門抄斬的罪名呢？你我可是蘇府的人，我小娘那樣的人就差直接和我斷絕關系了！我為什麽這麽緊張蘇竹，當然是怕死啊！”

“可你在大庭廣衆那麽親熱的喊姑爺‘相公’，你是沒看到大家的表情，我都感受到姑爺想要笑死的沖動！”黃梨不依不饒繼續調侃南樛木的說辭，酸溜溜的開始醋南樛木，“還有，您不覺得你只是嫁進來幾天，就活潑了很多麽？想必在南府關着的五年，我可從沒見小姐有過什麽過激的言論和豐富的表情，您這些幾天臉都氣僵了！”

“啊？我有麽？”南樛木雙手搭在臉上，摸着被人拒絕還有些氣惱的臉頰，有些燙手，卻仔細回想着這幾天每天說的最多的字便是“蘇竹”，自己好像很久都沒說這麽多的話了……

獄中，蘇竹正趴在木門上看着獄卒拿了一堆肉類美酒擺在桌子上，準備暢飲一番，卻見肢體稍微健全的犯人都流着哈喇子，趴在門上注視着他們，桌上的美食。獄卒大喝一聲吓得犯人們驚慌逃竄，唯有蘇竹對着別人招招手，從袖子裏掏出一錠銀子放在獄卒的手裏，賠笑着，“大哥，這點心意手下，能不能給壇酒給我嘗嘗？”

“一錠銀子你就想換一壇好酒？”男人掂量了下手中的白銀，不屑的看着蘇竹，蘇竹又嬉笑着示意男人靠近，将腰間挂着的香囊塞給男人，用力的掐了下他的手，男人飛下一個眼神，收起香囊塞進懷裏，轉身兩手便換做五錠白銀，笑着走向其餘獄卒，說明情況後将銀子分發好，不耐煩地将酒送進蘇竹的牢裏。

“酉時三刻。”男人低低的提醒了一句，蘇竹點頭接過酒壇子，安心坐在角落裏等着自己的計劃。

酉時三刻剛剛過，衆獄卒還沉醉在中午的美酒中，等到反應過來已經被火焰包圍，驚慌失措的全部不顧牢犯的哀嚎往牢門外跑去，這火勢兇猛，衆人跑出來回頭一看，映着天邊的紅霞宛如一場盛大的喜宴，沖天的黑煙滾滾而來，致命的顏色從皇宮裏都能瞧見。

“這麽大的火！”蘇竹一直在等着信號，直到一聲哨響才立刻站起來飛起一腳踹開牢門，抱着酒壇子就往牢獄盡頭走去，一壇酒全部灑在老者的身邊，拉着他就往外跑，老者已經是折磨的不見人形，兩眼渾濁不清的看着蘇竹，“小夥子，你要帶我去哪啊！”

“方大人，我是來救你的！屍體我已經安排好了，你趕快和他出去！”蘇竹講方老爺子推到一個黑衣人的身邊，操起腳下的官刀一路砍到頭，将所有的牢門鎖劈開，大喊道：“快走！都快走！要不然要被燒死了！”

人在死亡面前總是異常躁動，皆有求生的本能，哪怕是爬，也要爬出去。

看着邊爬邊走的人群，蘇竹趕緊讓剩下的人将那個暴斃的客人扔進大火裏，扔下一瓶烈油立刻熊熊燃燒，像一個燒火棍，蘇竹捂着臉彎着腰趕緊跑出了大牢。

這場大火持續了一個多時辰，足足借着南風将大理寺監牢燒的幹幹淨淨，除了難以辨別燒火棍和屍體外，只有滿臉黢黑的犯人們。

“大人，皇宮派人來了……”侍衛在秦文畫的耳邊嘀咕了一句，秦文畫當時正在大理寺辦公，接到失火的消息時，牢獄已經化成了火球，只得讓人趕緊去打水，可是獄卒想着不過是些将死之人，救不救也沒事，反倒偷懶，讓這火勢蔓延。

“派誰來的？”秦文畫目裂咬牙，這樣的事情是怎麽發生的！而且燒死了這麽多的人，自己這大理寺少卿的帽子估計都不保，爹爹也許還會被自己牽連受累。卻見蘇竹坐在一邊喝着清水擦着臉上的污漬，說不出來的惬意，讓秦文畫想不通。

“相公！”南樛木剛剛趕到家就被出門打探消息的青木告知，牢獄失火，火勢兇猛，蘇竹還困在裏面，南樛木只覺得晴天霹靂，這直接變成了寡婦！連水都沒喝又讓黃梨推着自己往大牢裏趕去。

此時都在忙着救火，沒人有心思攔着南樛木，南樛木就這麽輕松的進來，看着這黑煙和前些日子火燒廚房有點像，而蘇竹一身疲憊的坐在樹下，喝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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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怎麽來了啊！”南樛木這計劃也只是成功了一半，救走方大人，偷梁換柱卻還沒等法醫鑒定他已死，丞相為了讓一個老臣意外去世竟然不顧這麽多無辜百姓，秦狯，這些事遲早會報應到你的頭上的！

“我聽青木說這裏發生了大火，這不是來看看你死了沒，這樣我就成了寡婦了，先說好啊，我可不會為了你守活寡！”南樛木見到他沒事自然是放下了懸着的心，掏出手絹替蘇竹擦着臉上的黑灰。

“來的是太子伴讀，張老！”

“怎麽是他，他不是在書齋裏守着那些書麽！”秦文畫聽到張老的名字大驚失色，這位長老三朝元老，開國元勳功臣之一，當過三任太子伴讀，是十足的老前輩，連皇上都要讓他三分，現在皇上派了他來想必是張老自己情願來調查的。

“聽說張老在書齋看書然後覺得無聊就去了皇宮和皇上下棋，這一盤棋便下到了得知失火的消息，這才來的！而且，”侍衛低聲瞥了一眼周圍，“方老也曾是張老的學生，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

“你趕緊派人去看看方老的屍體在不在牢裏！我去接見！”秦文畫氣得拂袖離去，卻沒注意到蘇竹那意味深長的笑臉，下一秒就被南樛木的手搓得臉皮疼。

刑部尚書親臨到場，先是審問了活蹦亂跳的蘇竹，對他無罪釋放予以開脫罪名回家休息去了，而在牢裏找到了那具所謂的方老遺體，因為屍體火化程度過高，除了焦黑的骨殖沒有任何證明。

南樛木好不容易看着蘇竹被郎中瞧瞧，發現并無大礙，立刻收起那副關心的嘴臉，滿不在乎的讓黃梨推着自己回屋，心想明天該作什麽來讓蘇竹繼續休了她。

書房內，蘇竹坐在窗框上看着搖曳的合歡花樹枝，手裏攥着一杯清酒看着葉子中間的彎月，風雲突變，風吹得花瓣簌簌落下，飄在池塘上蕩起漣漪。

這樣的将計就計，大概只有自己肯冒險搏一搏，賭上方老的性命，可是牢中不幸被火燒死的人，這些人命都挂在他秦狯的頭上好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小人物的命便如同草芥，燒光野草，只為了來年更多的野草。

“月黑風高殺人夜。”蘇竹放下酒杯，摘了一朵合歡花捏在指間，粉色傘狀的細碎花朵，縫隙中能看到自己充滿殺氣略帶猩紅的眼底。

是啊，殺人不過頭點地。

蘇竹看着窄巷的小路上背朝上的躺着一個男人，動手穩、準、狠，以至于血液絲毫沒有滲出來，墨衣男子擦着手中的短劍，将劍折進腰間，畢恭畢敬的站在蘇竹的身後。

“送到青湘樓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