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此刀尚未生鏽

一夜大雨竟是将這些日子的高溫降了下來，而南樛木的房中點着上好的安息香便讓她一覺睡到了天亮。

醒來時黃鳥在窗外的合歡樹上啼了幾聲，扇動着翅膀飛離抖落滿樹葉的雨水落在水池上，驚起一圈圈漣漪，池中的錦鯉争相冒出頭看着已經轉晴的天空。

“啊~~~”南樛木一覺睡到自然醒，醒來見一縷微弱的陽光從窗紙外透進來照在地面上，自己撩起簾子看着屋內一通亮堂，摸摸被窩，又是涼的，顯然昨晚又是自己一人。

“黃梨！橙橘！”南樛木将簾子勾起，掀開被子想要下床洗漱，只見黃梨和橙橘端着水盆和用具走進來，見南樛木醒了，便開始服侍她起床。黃梨沒想到小姐這麽能睡，足足睡了六七個時辰，睡得像死豬一樣，怎麽敲門都不應答。

“哎呦！哎呦！脖子痛！”南樛木稍微一轉頭只覺得脖子裏的那條筋像是一條繃緊的弦，疼的她皮肉一勒，捂着脖子滿面愁容，橙橘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走到窗邊将窗戶支開，自己自然是知道南樛木為什麽會脖子痛。

“肯定是昨晚睡覺姿勢太妖嬈，睡落枕了！等過會我給您按按啊！”黃梨就當是落枕，而南樛木卻皺着眉頭捂着脖子，這般僵硬，便像是木頭那般，側着身子下了床。

“相公呢？怎麽又不在房間內？”

“姑爺啊，姑爺昨晚在書房看書，今天一大早就帶着青木出了門，說早飯和午飯不在府裏用了，讓你自己對付一下。”

“又出去了啊？他有說去哪裏了麽？”

“沒說，我就看青木提了個籃子出了門，不過我聞到有淡淡的酒香，像是上好的花雕！”

“你的鼻子這麽靈，上輩子是狗麽？”南樛木捂着脖子坐在梳妝鏡前，卻從鏡子裏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橙橘滿臉疑惑，放下梳子敲敲桌子問道：“橙橘，你怎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啊？”

“啊？沒什麽……，沒什麽……許是昨晚雨聲太大，我沒怎麽睡好，有點沒精神。”說完橙橘佯裝打了個呵欠，不好意思的笑笑，走過來替南樛木疊被子。

“沒睡好等會可以回房間再休息一會，反正也沒什麽重要的事。”

“多謝夫人！”

南樛木吃早餐時便看見一藍一紫正拿着武器在院子裏切磋武藝，招招必狠卻點到為止，摸着脖子好像腦中閃出一些零碎的片段，指着院中的二人，“我昨晚是不是接相公時遇到了殺手？我好想記得看見她兩了……”

“怎麽會？我們和青木在路上偶遇主人，然後夫人你一不小心在打鬧中和主人撞到了牆壁暈倒了！青天白日哪裏來的殺手？”橙橘十分艱難地扯起嘴角，藍莓和紫葡瞥到坐在輪椅上的南樛木，立刻收手行了個禮，“夫人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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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兩就是相公的貼身保镖，藍莓和紫葡？”

“是！”

“哦……呵呵……呵呵……”南樛木看着臉冷的像是十二月的冰霜那般二位，果然是信了蘇竹之前說的嘴嚴是怎麽回事了，讓黃梨推着自己進了大堂用餐，而藍莓和紫葡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橙橘的臉，吓得橙橘立刻臉色發白，逃竄着進了大堂。

蘇竹一夜便躺在書房的榻上睡了一夜，聽見廚房的雞叫三聲便早起鍛煉身體，站在竹林前又開始發呆，随便從廚房順了兩個大肉包子便讓青木提好籃子和自己去拜訪鎮遠将軍府。

“主人，這條不是去鎮遠将軍府的路啊？”青木見蘇竹拐進一條小巷子，僻靜幽深的小巷子适合讀書寫字，而巷子交叉處便是徽州城第一書齋，張老的養老之地。

“張老，好久不見啊！”蘇竹見大門敞着，側着身子走進來，張老正在澆花，提着個木桶一勺一勺的澆灌着海棠，聽到蘇竹的聲音，放下木勺笑臉相迎，拱手道：“蘇老板，哪裏來的風把你給吹來了！”

“自然是來感謝張老那日搭救在下啊！要不然我就要在那大牢裏受了重刑，只可惜連累了一座歷史悠久的牢房，不得不重建一所。”蘇竹和張老面對面坐下，青木将籃子放在地上，乖巧的站在蘇竹的身後，張老摸着胡子如有所思的笑笑，看破不說破，當日青木着急忙慌的跑來說大理寺胡亂抓人，而剛好蘇竹又經常愛來書齋借書看，每每都會帶來一些稀罕玩意兒給張老把玩，這麽一來二去變成了忘年之交。

“不知我徒生方……”

“只可惜了方老被那一把火燒的不成人形，怎麽着也在牢裏忍受了那麽多年，沒想到人禍躲了過去，愣是死在了天災這一步，可憐啊！可憐！”蘇竹機智的打斷長老的話，他自然知道這朝局的混亂水深，最好的辦法便是閉口。

“你今日是要去哪麽？”

“我要去祭拜一個人，死了那麽多年，院內雜草叢生，無人打理，我想去看看他的墳頭草長了幾米高了。”蘇竹笑着瞥了一眼一旁滿枝丫花苞的海棠，笑着和張老告別，和青木七拐八拐來到一座荒院外，看着比牆壁還高上一大截的野草，這要是一把火燒了，怕是壯觀的不得了。

“爬牆。”蘇竹收起扇子插在腰間，一蹬便攀爬上了牆頭，果然滿院子只能看見雜草，和一個小土包子，拿着一片瓦往草叢裏一砸，恰好砸中一個黑黑的東西，那個東西捂着頭“哎呦”了一聲，抹着鍋灰的臉被雜草掩埋。

“嘿！我來看看你！”蘇竹順利落在院子裏，看着滿院子的雜草，雙臂揮舞着開路，愣是踩出了一條出路，跟在黑東西身後進了那個破敗漏雨的大堂，光線暗的可以，而坐在椅子上的人滿臉灰色，不知道的以為他在挖地道。

“你怎麽又來了？我都說了我在此處活得很好，不用你記挂！”

“院子裏這麽高的草還過得很好？我怕你是遠離戰場，忘了自己是個屠夫，而非是兔子，你是要吃草存活麽？你不想給你爹報仇了啊！”

“當然想報仇！我做夢都想！可是我被囚禁在這将軍府，家裏只有我一人，我每日打井水喝，抓天上的飛禽吃，甚至還在深夜跑出城去樹林裏打獵，這樣的日子，我一個鎮遠将軍之子搞得像是偷獵的，何等受過如此屈辱！”說道這裏，男人憤憤的一拳砸在桌邊震碎桌邊一角，灰塵炸的到處都是。

“那就更要惜命了啊！有朝一日将這些全部還給害你的人身上！，咳咳！這裏是五千兩銀票，你要是想吃啥喝茶可以出門買，你偷偷地買，買完将錢放在人家家裏，這樣也不怕秦狯那個老東西來查你還活着沒！帶了點酒來，你先嘗嘗，一身酒氣總比你這一聲黴氣好，多久沒洗澡了啊！這衣服我記得是白的吧，硬是給你穿黑了！”

“行軍大戰不拘小節，你管我呢！”男人見有酒，立刻掀開籃子痛飲一大口，卻見蘇竹輕而易舉的将架子上的長刀拿起，拔出刀鞘一笑，“幸好，此刀尚未生鏽。”

“我這刀可是先皇所賜，雖不如我爹的大刀有分量，可這也足有二十多斤，你是怎麽輕輕一拿就起來的？”男人抱着酒壇子走到蘇竹面前，見蘇竹如此輕而易舉就拿起了這把大刀，滿臉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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