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蛇
江臨沐踢了踢硬邦邦的蛇頭, 心想你這家夥再不醒要被做成蛇羹了。
不知道為什麽，想一想居然還有點小期待。
“誰給它灌的酒。”應鱗皺起眉頭。
一個瘦馬探出頭來，聲音顫顫巍巍地說：“我只是給客人敬酒, 沒想到會這樣。”
“酒拿來。”
她端着盤子，将酒送過來。
應鱗低頭一聞, 明白了。
這是雄黃酒。
老鸨尴尬地轉過頭, 那是好幾個月前弄的, 修真界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從凡界上來的, 對一些節日氣節還是非常重視的。
前幾個月弄了些雄黃酒, 誰知道也沒賣出去多少, 落了不少剩餘的酒堆在酒窖裏。
丢掉太可惜了, 這種酒又不能多喝, 便兌着其他酒能賣一點是一點。
沒想到妖修也會過來逛花樓……
應鱗把酒放到一邊，蛇，蛟, 龍本是一體, 他對這種酒也不是很喜歡。
倒不是什麽民間故事那樣寫的，蛇喝了雄黃酒會死——只是因為雄黃的氣味兒實在太難聞了。
“它怎麽會跑過來？雖然蛇性本淫, 也沒必要對着一個沒什麽修為的人修下手。”江臨沐在他手上寫道。
“瘦馬身形嬌弱小巧, 蛇修偏好這類女子。”應鱗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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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頭，正好看到江臨沐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他抓住應鱗的手, 在上面寫道“你也喜歡這種女人嗎？”
應鱗沒有說話, 胖瘦無所謂，他只是不喜歡女的。
這世間萬物，好像只有人類将性別标注的特別重要，妖修一般不看重這個。
江臨沐拉着他的手搖了搖，示意他回答自己。
“不, 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江臨沐好奇心大起，繼續寫。
畢竟作為家長，最關心的，就那幾件事兒——吃飯睡覺修行，以及婚姻問題。
妖修在這方面毫不忌諱，有那能力的大部分就開始搞，像應鱗這麽大的，孩子都生好幾窩了。
有時候江臨沐也會覺得，應鱗有點可憐。這世界上只有他一條蛟龍，他看不上人修，而妖修普遍畏懼他，他也太孤獨了。
自己可以單身，但是自家崽子必須有對象。
“照這樣看來，也不單單只是它一條蛇的錯。不過既然是砸了老板的樓，若是賠償，我一定願意出，這蛇修行不易，僅僅因為貪杯就喪命，也太可惜了吧。”
“不知先生是誰，為何非要為妖修辯護？”中年人眯起眼睛盯着應鱗。
應鱗毫不畏懼看着他，這人不過才築丹，他已為龍，倒不用擔心戰鬥力問題。
只是如今自己與師尊的名聲在修真界并不是特別好，若被認出了，恐怕會出大問題。
“這個貌似不重要。”應鱗輕咳一聲，将腰間的空間法器扯下來給江臨沐，自己則抽出一把長劍，劍刃尖銳鋒利，橫在身前，看着還是挺唬人的。
他果然眼神警惕起來，緊緊盯着應鱗，手摁在劍柄上。
眼前這個年輕人看不出修為，不過能來到這裏找樂子的也不是什麽清心寡欲之輩，想必修為不算很高。
既然這樣，那不用怕他什麽……
江臨沐從袋子裏又掏出一個小袋子，将靈石放進去就這麽一晃，巨大的白蛇瞬間沒了蹤影！
應鱗立即禦劍，從後掐着江臨沐的腰一躍就是數百丈！
“混蛋！他跑了！”
“快去追！”
“他想獨占那條妖獸！”
衆人頓時反應過來，指着天際的一處黑點怒氣沖沖地喊。
江臨沐拎着小袋子，心說應鱗還真是壞地很。
他從一開始都沒想賠錢吧？
還白嫖了一條蛇。
那袋子也是一種空間法器，主要用來裝活物，原來宗門裏也有比較莽的弟子，經常互怼，有時候真身扭打一起，江臨沐就用這種法器将其分開。
一個鐘頭後，兩人已經離了城，站在山腳下，旁邊就是一條小溪，再前面一點還有人家。
江臨沐抓住袋子角，往下抖了抖，一條蛇從袋子裏滾落出來。
總而言之，它看着還是挺漂亮的，雪白的身子，嘴巴鼻尖粉粉嫩嫩的，身材修長苗條。
“真是夠蠢的。”應鱗搖搖頭，伸出一根手指将其挑起來，扔到溪水裏。
那蛇也沒反應，直愣愣沉河底。
“我好像聽到什麽東西掉河裏了。”
應鱗：“石頭。”
過了一會兒，它終于身子掙紮地扭着，從水底下艱難地浮上來，似乎很憤怒地甩着頭，眼睛對上應鱗的時候，明顯僵了一下，不緊不慢游上岸，小心翼翼靠着江臨沐的腳邊。
江臨沐感覺腳下涼涼的，摸索着戳了戳它身子。
這蛇似乎耍賴一般扭個身子，盤起來，尾巴抖了兩下，又縮了回去。
“師尊別碰它，挺髒的。”
它又把頭伸出來，一雙紅色的眼睛盯着應鱗。
似乎有些不滿，但又不敢大聲逼逼。
“雖然妖修說與人修和平共處，但鮮少入人境，你倒好，學會喝花酒了。”
它心裏不由有些委屈。
修行時間長了，修為也會高漲，身邊小雌蛇都害怕地繞彎走。
所謂高處不勝寒也不是什麽好事——比如說找不到對象。
一條蛇孤苦伶仃過了近千年也是很難了。
所以有時候他自己用人形去樓裏玩一玩，那裏面的姑娘沒什麽修為，也看不出他是妖修。
沒想到這次翻車了。
應鱗說：“你修為不低，若是再往上修煉，有可能化蛟，沒必要斷了自己前途。”
蛇腦袋拼命點，這個它知道，自己也沒有幹什麽壞事，就是去樓裏看看人家小姐姐，摸摸小手喝喝酒。
蛟？
江臨沐幡然醒悟，對呀，不是有句古話說什麽蛇千年化蛟，蛟千年化龍嗎？
如果它能成蛟，那應鱗不是有同類了嗎？
他拉住應鱗的手，在上面寫道：“讓他變人型看看。”
“師尊又看不到。”
“變。”
沒過一會兒，江臨沐突然聽到一道寬厚的男聲。
“我，我可以走了嗎？”
江臨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在應鱗手心裏哆哆嗦嗦地寫：“她聲音有點雄厚啊。”
“因為它是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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