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下海

“我不後悔！”應鱗站角落裏, 面對着牆，理不直氣也壯，就是知錯不改。

江臨沐只覺得腦殼痛, 養小孩就一個字，賭。

然而應鱗這孩子已經歪了。

“我知道, 你長大了, 我的話已經不管用了。”江臨沐嘆了口氣。

“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反正我已經管不着了。”

應鱗：“……師尊可萬萬不能這麽說。”

江臨沐就看着他不說話。

應鱗心裏也發毛, 他還記得那天回去, 江臨沐坐着地上, 雙眼無神, 神色潰敗, 旁邊的行康被他打了個結扔一邊兒，蛇腦袋耷拉着，不敢多說一句話。

“我錯了, 師尊, 以後再也不會了。”應鱗利索而敷衍反思。

“別喊我師尊，我可管不住你。”江臨沐瞥了他一眼, 變本加厲哼哼道。

應鱗讪笑, 他怎麽好意思跟江臨沐說自己倒是想嘴上喊師尊，心裏喊老婆。

“砰——”林風抱着他的黑貓進來, 眼神若有所思在應鱗身上流轉幾下, 微微擡起下巴。

鬼王已死，新鬼王才選出來，兢兢業業收拾沅戬的爛攤子，修真界的人修和妖修也吵得不可開交，着實讓人頭疼。

江臨沐從來不是管閑事的主, 這些家夥愛怎麽鬧怎麽鬧，眼不見為淨。

所以他帶着應鱗行康又窩回林風的小山頭。

那些小妖修還在羅羅那裏養着，要重新找塊地不容易，江臨沐還是覺得有塊房地産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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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鱗，山下有妖獸找你。”林風緩緩說：“你這是犯了什麽錯？一回來就要罰站？你都是這麽大條龍了，江臨沐對你态度還是如此嚣張，說句實話，我都看不下去了，要不然你把他甩了，拜我為師？”

江臨沐嘴角抽了抽，這家夥還真是不死心……

“應鱗，你出去看看。”

應鱗猶豫一下，他着實想不清楚，還有誰認識自己。

“那師尊，我就先行告退了。”

山下來了五個妖獸——都是水生妖獸，應鱗聞着都香。

為首那家夥應鱗認識，正是前些日子與他鬧的不痛快的黑魚，那家夥差點傷到江臨沐，自己也宰了他妹妹……

真不知道他哪來的勇氣還過來，要是應鱗自己就不會。

“黑龍大人……”

他身後跟着的幾個水生妖獸目不轉睛盯着應鱗，嘴裏吐出彩虹屁：“黑龍大人真是英姿煥發，帥氣俊朗，我等在水裏呆久了，怎麽見過這等标準人！”

應鱗皺起眉頭：“有什麽事快說？”

黑魚擠出一個笑臉，将手中貝殼珍珠裝飾的信箋遞到應鱗手裏：“我水族一位鲛人公主成年了，宴會就設置在東海，到時候有頭有臉妖獸都會參加，黑龍大人若是賞臉，可願意過去瞧瞧——對了，這信箋上的珍珠，是人魚公主親自哭出來的。”

應鱗看了眼信箋上黏着的大粉珍珠，微微皺起眉頭：“你們的心意我知道了，會考慮的。”

“還請大人賞臉！”

應鱗拎着信箋轉身回去，知道看不見人影，黑魚才沉下來，“呸”了一聲。

“什麽玩意！”

“這黑龍大人不願與我們交往過多也是個麻煩，不過，等鲛人公主有了他孩子，再培養一個水中霸主，他就可有可無了。”另一水族老頭摸了摸下巴。

應鱗把信箋扔桌子上，跟江臨沐說明那些人來意。

江臨沐扣了扣珍珠，眼前不由一亮，鲛人啊！

他還從來沒見過，就小時候聽說過什麽美人魚公主，偶爾看劇看話本提到一兩句。

“你要去嗎？帶上我！”江臨沐興奮道。

“師尊對這個感興趣？”應鱗略驚訝，他本來就沒打算過去，不過師尊想去，過去一趟也無可厚非。

“聽說鲛人都長得超級好看！眼淚還可以變成珍珠！”江臨沐已經興奮地拍桌子：“我超級喜歡鲛人的！”

應鱗黑了臉，頓時想把信箋撕成碎片。

這還去個屁！

“那，那師尊，不喜歡我嗎？”應鱗試探問。

“你是我徒弟，我當然也喜歡你了。”江臨沐看向應鱗，不由愣了一下，這孩子已經長大，雙目熠熠生輝，竟生得如此好看……

應鱗垂下眼簾，似乎非常沮喪：“但是師尊最喜歡……鲛人了。”

“我只是随口說說罷了。”

“那是不是說喜歡我也只是随口說說嘛？”

“你這是跟我玩套娃呢！”江臨沐無奈哄他：“怎麽會呢？你可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人，獨一無二。”

應鱗輕輕呼出一口氣，心裏掩飾不住的激動全部洩露到了嘴角上：“我，我也是，我最喜歡師尊了！”

“那還去嗎？”江臨沐繼續問。

他在修真界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出去旅游過，這大好機會，實在不想放棄。

“去。”

江臨沐興沖沖去林風房間，把鲛人的消息告訴他：“林風你不去嗎？”

“我去幹什麽？小貓兒怕水，你去給它帶幾條鹹魚幹回來就行。”林風搖搖頭。

“那行康呢？”江臨沐把目光投向窗前曬太陽的白蛇身上。

“我又不是海蛇，不去。”行康看了眼應鱗臉色，懶洋洋地說。

行吧。

東海浩蕩，附近人群來來往往。

江臨沐觀察了一路，這裏的人修與妖修相處地倒挺不錯。

人修用靈石去買海裏的稀罕物，水底妖修用那些玩意換取靈石，這裏俨然成了一道标準的商業街。

“鲛人公主成年可是件大事，連這裏最大商賈王家都會前去拜訪。”應鱗說。

“人修？”江臨沐蹲在攤前，手指撥弄幾顆李子大小的琉璃球：“這幾個不錯，貓兒會喜歡的。”

“對，是人修，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應鱗拿出兩塊靈石給老板。

江臨沐把琉璃球裝起來，這玩意兒他也挺喜歡，就像小學時候校門口賣的彈珠，就是更貴了些。

“道友喜歡這等小玩意兒？不如去我家看看，我家可多得是這東西。”身穿華服的男人搖着扇子，向江臨沐走來，他後面跟着個老漢。

這兩人修為都不高，華服男人最多金丹，而打扮像賣魚老漢的人則已入元嬰。

江臨沐把琉璃珠裝起來：“不用了，我對這個不感興趣，買幾顆逗逗貓兒罷了。”

“這樣啊，那在下可否認識一下道友？”

“不可以。”應鱗擋在江臨沐前面，語氣極其不善：“我們是外地人，過兩天就走，沒有認識的必要。”

江臨沐也是這樣想的，身為肥宅，少交一個朋友少份麻煩。

“告辭！”

“那好吧，以後有緣再見。”華服公子眼神戀戀不舍送江臨沐離開。

後面老漢若有所思看着他們背影。

他們與妖修打交道多年，黑衣服的男人十有八九就是妖修，他身上帶着妖修特有的強橫氣，而他旁邊青衫男子則應該是個人修。

“真是可惜，長得那般好看。”王姓公子沮喪說。

正午，烈日炎炎，徐徐海風吹過來。

海水中舫船開始往回走，岸上的修士也收攤往回走。

“這是怎麽了？居然下班這麽早！”江臨沐問。

“因為要迎接賓客入海呀——黑龍大人安好？”兩個青年氣喘籲籲跑過來：“我還擔心黑龍大人不肯賞臉來呢！”

這兩條魚正是之前去請應鱗時，跟在黑魚後面的家夥。

“終于找到大人了，累死魚了！”

應鱗點點頭：“是師尊想過來看看。”

他這說的是心裏話，不說其他的，人家成人禮，他還得備禮物呢！

要不是江臨沐想看海，他就不來了。

他倆驚奇地看着江臨沐：“這位就是……傳聞中的神木？”

江臨沐謙虛笑笑。

“真不愧是神木，黑魚才說您才板凳高，這麽快就長這麽高了！”

江臨沐面色一僵，誰只有板凳高！

待所有船只靠岸，海面上湧起一股漩渦，岸上支起橫木，人修和妖修陸陸續續順着橫木往漩渦走去。

“黑龍大人，這邊請！”他倆連忙說。

江臨沐念了個順水決，踩着漩渦就走了下去。

順水決可以讓人修在海裏保持呼吸，也可以說話，相當好用，進海裏就相當進了水族館。

江臨沐一只手被應鱗牽着，自己驚奇地看着海水四周，這條魚看着都美味，大龍蝦可真香！還有大螃蟹，看上去好好吃……

還有鯊魚，不，鯊魚應該會覺得他比較好吃。

他頭頂上的鯊魚慢悠悠游了過來，在江臨沐期待的目光下忽然又驚恐萬分游走了。

應鱗挪開視線，将師尊往自己這邊摟了摟：“師尊要是喜歡這些魚，大可帶回去一些，不知道海魚味道怎麽樣……就是可不要跟丢我了。”

後面跟着的妖修打了個哆嗦。

黑龍大人這是什麽意思？吓死魚了！

人魚一族生活在深海裏，本身足夠強悍，能操控風雨，又能哭珍珠又有鲛紗，許多年前就在海裏稱了王。

當然也有不服氣的。

江臨沐就聽見前面兩個不知什麽類型的女妖修嘀嘀咕咕：“興個什麽勁，當年仙凡兩屆未開，鲛人不過是用來給凡人皇帝當燈油的！它們現在住的，可還是當年龍宮！”

“就是，也真有臉，比得上真正的龍嗎？”

“聽說這次黑龍大人也會來，不知道能不能再見他一面！”

“我長得這般貌美，他一定會喜歡上我的！”

“就是就是……”

江臨沐心裏好笑，拉了拉應鱗衣袖：“什麽感想？喜歡她們嗎？”

應鱗認真想了想：“喜歡，用來紅燒還是挺不錯的！”

“胡說八道，清蒸更好！”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吃了火龍果，今天上廁所我差點以為自己大出血……

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