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話音一落, 場面一度非常尴尬。

溫亦歡掩着唇咳嗽了兩聲,警告他們快吃東西,不然肉就全被她吃光了,還順便小小地怨了吳新雪幾句:“飯吃得好好的, 你幹嘛呀?這麽急着問我們家舒舒的情感狀況, 莫不是你喜歡她啊?”

“說什麽呢?”吳新雪被她說得有些無語, 瞪她一眼。

另一個女的同樣也是她們的大學同班同學不怕事大地調侃了句:“不是吧,新雪?原來你是這樣的啊……”

南舒倍感無奈:“好了, 你們別逗來逗去的了。”

一頓飯下來, 吃得不算熱鬧卻也不安靜,偶爾能聊上幾句,問候一下各自這幾年都在幹些什麽,大多是浮于表面的關心, 成年人的世界本來就是如此。

後來, 有人提議一起玩游戲, 不知怎的竟開始玩起真心話大冒險,這個老套得不知道玩了多少年的游戲又被搬上了飯桌。

溫亦歡說:“幼稚。”

溫亦時說話間帶出低笑:“總不能玩飛行棋吧?現在玩這個才刺激……”

于是,他起身去拿了個空酒瓶過來, 把桌面清理幹淨, 擱在中央, 手指握住瓶身,使勁兒讓它開始轉。

起初轉到的那幾局都不是南舒。

與她沒什麽關系。

她就坐在那兒靜悄悄地看戲,仿佛自帶幸運buff,怎麽都轉不到她。

偏偏她又是在場所有人中最希望被轉到的那個,大家都想看她大冒險或者說真心話。

吳新雪被轉到第一次時,溫亦歡讓她出去搭讪一個小哥哥并且問對方電話號碼。

她深吸了口氣,真的出去了, 穿着長至膝蓋的裙子站在門口尋找自己準備進行任務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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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她的身上,唯獨谌衡漆黑的眼眸幽沉地凝在對面,有些明目張膽且堂而皇之地看着南舒。

可南舒眼神平平緩緩地望着站在外面的吳新雪,連半點兒餘光都沒分給他。

吳新雪搭讪完回來,臉上的酡紅都漫到了耳根,坐下時還悄悄地瞧了谌衡一眼。

游戲已經進行了九輪了,還沒有轉到南舒。

南舒抱着臂,巧笑盈盈地坐在位置上。

溫亦歡氣呼呼地站起身,打算親自轉,并且篤定地說:“再轉最後一次,我就不信了。”

“哦?”一個字拖出了一種得意又調皮的音調,南舒等着。

淺綠色的酒瓶借助外力咕隆咕隆地在桌面上轉動,發出微小的摩擦聲,衆人屏息凝神,盯着酒瓶瓶口的最終去向,它轉動速度越慢就越是緊張。

直到它徹底停下來。

溫亦歡也徹底絕望,什麽鬼?轉到的竟然是谌衡。

好像……也還不錯?

她唇畔蕩起危險的笑容,睨着他問:“你要大冒險還是真心話啊?”

吳新雪也有些期待地聽着。

只有南舒百無聊賴地低着頭擺弄手上的手機,完全不感興趣的模樣。

谌衡說:“真心話。”

溫亦歡驚詫了一下,千百個整人的問題瞬間在腦海中掠過,還沒想好要問什麽,溫亦時已經搶了她的話茬,直接問:“上一次做|愛是什麽時候?”

溫亦歡:???

吳新雪抽了抽嘴角。

南舒眼皮跳了跳,聽到這樣的問題,有種一言難盡的感覺。

溫亦歡終于反應過來,擰着眉問:“什麽鬼?”

南舒也嘴角輕勾了一下,不是好奇只是覺得好玩,這樣的問題問出來難免有些尴尬,也得虧溫亦時能想出這樣的損招。

唯有吳新雪後知後覺地抿緊了唇瓣,好奇想知道卻又害怕聽到不理想的答案。

大家都以為谌衡不會回答時,他突然把大喇喇敞着的長腿收了回來,像個小學生一樣坐着,無奈地掀唇,嗓音低沉地說:“四年前。”

溫亦時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倒吸了一口涼氣,順便遞了個牛逼的眼神給他,不說話了。

卻有不識趣的人并不知道女主角在這兒,出聲調侃:“呦,禁欲挺多年啊,四年前跟誰啊?”

溫亦歡聽不下去了,一巴掌拍過去:“這麽八卦做什麽?死胖子……”

那胖子瞪她一眼:“哎,美女動口不動手啊,你咋啥都動呢?”

“就動你不行啊?”

這時,維克多打了個電話過來,南舒對這邊的話題不感興趣,拎起手機上二樓人少安靜的地方接聽,說出的話立馬變成了純正的俄語:“怎麽了?”

“沒怎麽,剛工作完打電話來慰問一下員工。”

“慰問?”南舒輕輕笑了下,“那我是不是要對老板說聲謝謝呀?”

“不客氣。”維克多也跟着附和,“在中國過得還習慣嗎?”

“拜托。”南舒覺得他有點兒明知故問,“這兒是我長大的地方,你說呢?”

“你在俄羅斯待久了,怕你不習慣,過段時間有空了去中國看看你。”

“好啊。”南舒用邀請的語氣說,“來之前記得跟我說一聲啊,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怎麽?怕來看見你亂糟糟的公寓房間啊?”

“我哪兒亂了?我明明那麽愛幹淨,維克多你別亂造謠我。”

……

兩人聊了一會兒,互相調侃了幾句,他就有事兒去忙了,南舒也挂了電話。

南舒放下手機,唇邊蕩開笑意,一側首發現不知何時谌衡上了二樓,靠在旁邊的桌子上看着她。

看來是待這兒挺久了,并且聽見了她跟維克多的通話內容。

“南舒。”

南舒剛要走,便聽見他出聲喊了一句。

谌衡擡眸盯着剛剛還跟另一個男人談笑風生的女人,眼神無奈又帶着淡淡的黯然。

他輕聲說:“對不起。”

一道低沉的道歉在她身側響起,南舒捏緊了手機的機身,漆黑的眼注視着他的眸,略帶笑意地問,“你道歉什麽呀?”

“以前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我承認你走的那幾年我一直很難過,很消極,也一直在找你,可那不是因為不甘。你在外面的這幾年,我一直提心吊膽,每次看見那些國內外獨身女孩出游遇害新聞的時候,我有多害怕多擔心你知道嗎?”

“我無法想象你一個人在外面過着什麽樣的生活,會不會被欺負,會不會過得不好。我知道我的道歉有點晚了,以前因為我的緣故,把我們的關系弄得很不堪,因為我的自私把你藏在了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又妄想将你一輩子鎖住。”

“是我在天平的兩端做選擇時,選擇傷害了我們的感情,而如今我們已經可以毫無顧忌地走在一起了,我卻沒有機會了麽?”

是的。

他們已經沒有阻礙了。

溫亦歡前幾天告訴她,南書沉兩年前已經通過疑罪從無翻案了,他現在正在鄉下安安分分地做着自己的小買賣生意。

南舒聽完每一個字,有一些話哽在喉嚨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最後什麽也沒說,絕情地走了下去。

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

獨留他一人在樓上自責。

南舒下到一樓,沒想到在樓梯口瞧見了吳新雪,氣氛頓時有些尴尬。

剛剛谌衡說話聲音雖然算不上很大,但看吳新雪的表情,她應該是聽到了,眼眶紅紅地質問她:“你是他前女友?”

南舒微微一笑,霎時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才好:“嗯,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關系了。”

“可他還喜歡着你啊。”

“所以?”

南舒挑了挑眉,心想這女的不會這麽不通情達理吧,谌衡喜不喜歡她,她能控制得了嗎?

她也想讓他不喜歡她啊。

“沒什麽。”吳新雪又突然改了口,“只是沒想到,你和他竟然在一起過。”

“是啊。”南舒也冷笑着調侃了句,“竟然沒什麽人知道。”

說完,她側身離開,跟溫亦歡說了一聲,獨自回了公寓。

**

時間過得飛快,回來北京,居然差不多快三個多月了。

南舒覺得是時候要跟宋明遠聯系一下了,南書沉的事兒他應該幫了不少忙,所以道謝肯定是需要的。

幾年沒聯系,舊的電話卡也丢了。

南舒不太記得他的電話號碼,便找了個空閑時間親自去了趟他做合夥人所在的律所,找到了他。

前臺小姐走去辦公室敲了敲門,跟宋明遠說有一位姓南的小姐來找他時,他還恍惚了一下,當下沒聯想到是南舒,畢竟這幾年約見的委托人也挺多的。

待喝了口水,走出來瞧見南舒時,他反射弧極慢滞了幾秒,而後笑了笑,沒想到會在這麽平平無奇的午後看見她,還親自帶着禮物過來。

宋明遠邀她去休息室坐,親自沖了杯咖啡遞過去,指着純黑色的軟沙發說:“坐,別客氣。”

南舒把帶來的東西放在桌面上,坐下:“買了些東西過來,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這麽客氣做什麽?還帶東西……”宋明遠一眼掃過那幾袋包裝精致的禮品,分別是茶葉和一些辦公室适合吃的零嘴,“話說,你這幾年去哪兒了?”

南舒抿了抿唇說:“先去各個國家窮游了一圈,然後發生了點兒小意外,就定居在俄羅斯了。”

“所以,你是在俄羅斯住?”

“是的,不過……已經搬回北京了。”

南舒跟他寒暄了一陣,終于搬出了自己跑這一趟的目的:“其實今天來主要是想謝謝你這麽多年照顧我爸,還幫他把案子的事兒解決了,就是想親自來說聲謝謝。”

宋明遠眼眸驀然一滞,似乎沒想到她來是為了這個事,眼神略有些躲閃,客氣地說:“沒事,都是些小事,不打緊的。”

“怎麽會?”南舒當然知道那件事兒有多難辦,當年她請過他幫忙,沒想到他真的辦到了,“一聲謝謝還是能承得起的。”

宋明遠似乎不太想談這個話題,笑着轉了話茬:“你回去看過爸嗎?”

“還沒呢。”南舒嘆了口氣說,“再過段時間吧,現在還沒到時候。”

“是你在逃避吧。”

“我有什麽好逃避的?”南舒反唇道,“應該是我不想見他才對,等我媽忌日那天,我會回去的。”

**

周末。

大學同學準備要辦婚禮,吳新雪約了溫亦歡出來逛街買衣服。

溫亦歡無語地戳她腦袋:“這麽隆重做什麽?還專門買衣服,難道你要豔壓啊?”

“當然不是。”吳新雪挑起唇角,淡笑着說,“其實就是平時工作太累,找個由頭約你出來逛逛街,放松一下嘛。”

“放松就放松,不用找由頭我也會出來。”

溫亦歡只是不滿她找她玩還各種理由編過來,好像兩人的關系很塑料一樣。

吳新雪撇了撇嘴:“最近新開了一家奶茶店,我們去試試?我請你。”

“好啊。”

有奶茶喝,溫亦歡就不客氣了。

吳新雪根據網上的推薦提前做了點功課,買了兩杯過來,一杯給溫亦歡,一杯自己戳來喝。

溫亦歡吸了一口,咽下肚子才道:“挺好喝的。”

吳新雪也點點頭:“是啊,難怪那麽火。”

真的很好喝。

溫亦歡又猛喝了幾口,“南舒也喜歡喝奶茶,下次我推薦給她或者帶她過來。”

一聽見南舒二字,吳新雪眼眸黯淡了幾分,舔了舔嘴唇,問出自己最想問的問題,“給南舒辦接風宴那天,她和谌司長在二樓上講話,我不小心聽見了。”

“他們講什麽了?”溫亦歡還在沒心沒肺地戳着奶茶裏面的椰果,吸上來嚼着吃。

吳新雪失笑了一下,淡淡地說:“原來他們在一起過啊。”

話音一落,溫亦歡才反應過來,想了想,這應該不是什麽禁忌的話題吧?反正吳新雪也知道了,便告訴她:“對啊。不過沒關系,他們已經分手了,你喜歡谌衡是吧?你可以去追他啊。”

自己的心思突然被拆穿,吳新雪怔了一下,臉險些紅了個透。

“你怎麽知道的?”

溫亦歡挑着眉,搭着她的肩膀說:“你都寫在臉上了啊。”

“可是……”吳新雪咬着吸管,惆悵道,“他好像還忘不了南舒。”

溫亦歡走去附近一張沒人坐的長椅上坐着,對她說:“他們當時在一起挺久的了,有四年了……”

“四年?”吳新雪淺淡地笑着,卻暗自算了一下南舒和谌衡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應該是剛上大學那會兒,霎時有一種嫉妒的火苗在心裏燃燒。

“對啊。”溫亦歡唇角勾出笑容的弧度,一字一頓地說,“而且南舒走的那幾年,他身邊一直都沒有女人,也一直在找她,每年都會去一趟南舒老家看她的爸媽,就連南舒爸爸那小本生意裏的店面問題都是他解決的,還有南舒爸爸的案子也是他弄的,他做了這麽多,現在南舒剛回國,他一時半會兒放不下也正常,畢竟喜歡這麽多年了。但是吧……南舒我看是放下了,南舒對他沒什麽感覺,所以你就放心吧。”

吳新雪聽到谌衡做的這些事有點震驚,誰能想到平時冷淡疏離的谌司長會為了自己喜歡的女人默默做那麽多事情啊。

簡直羨慕不來。

她又問:“他們是因為什麽分手的啊?”

“這個嘛。”溫亦歡也說不清楚,便瞎謅了過去,“就平常情侶的分手原因呗,吵架,吵着吵着就分開了。”

“你就不希望他們重新在一起嗎?”

“這個不是我說了算的吧?”溫亦歡顯然拎得很清,“南舒是我姐妹,她的想法我肯定是尊重的,所以我不會去勸她複合的,她要是真想複合也不需要我勸。而谌衡是我哥的朋友,也是南舒的前男友,他這些年做的事情嘴上說得輕巧,其實也挺難的,作為旁觀者來看,他對前女友的父親能做到這份上,我是挺欣賞他的,但是這不是讓他們複合的理由。”

“為什麽呀?”

溫亦歡翻了個白眼說:“一對情侶在不在一起是看喜不喜歡的,而不是他對你好不好。谌衡現在再怎麽彌補,如果南舒不喜歡又有什麽用呢,再說了他後來雖然做了很多事情,但是當年的傷害是真真實實存在的。所以,我是不會插手的,兩邊不讨好。”

吳新雪沉思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什麽。

溫亦歡驚訝地看着她:“不會吧?這你就承受不了了?你要是喜歡他,你遲早會知道他的過去的,接受不了就別勉強自己,要真喜歡那就去追呗。”

“好吧。”

吳新雪抓了抓腦袋,也覺得自己的思想不對。

要是谌衡喜歡的人不是她的朋友就好了,現在才發現谌衡喜歡的是南舒,莫名有種無法言說的嫉妒生了出來,而且很強烈,是前所未有的。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一百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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