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還有兩秒鐘。

交叉的雙手從胸前放下，摸到了水缸的邊緣，阮嘉準備睜開眼睛，從水裏出來。

二、一。

好像有海水味飄近了鼻腔。

就在她即将睜眼的剎那間，身後傳來一陣強烈的墜入感，如同身體在不斷的沉入幾萬裏的深海中，阮嘉驚恐的睜大眼，一片寂靜深邃的藍色大海中，稀缺的光線只能照亮小部分角落，叢叢海藻森林般飄蕩在周圍。

這是哪裏……

巨大的藍黑色魚尾掃過她的鼻尖。

轉眼間又出現在幾百米之外，她看不清楚對方的樣子，只能見到那條漂亮的魚尾如波浪般劃過深海，黑色的長發如墨汁散落在水中。

魚尾勾起幾片碎光，藍黑色的鱗片閃過豐富的、夢幻般的紫色。

美得像是在做夢。

她想摸一摸那條漂亮的魚尾。

“醒來。”

有人拉住她的肩膀強行把她從海水中撈了起來。

嘩啦啦，水都濺了出來，阮嘉喘了口粗氣，大口的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發現自己手還捏着水缸的邊緣，她不是在海裏嗎？不對，她不是一直在受洗室裏嗎？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旁的十三世輕皺眉頭，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是人魚的繁殖期到了。”

渾身濕淋淋的阮嘉冒出一連串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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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世說道：“人魚族有固定的繁殖期，他們沒有性別之分所以天生繁衍困難，為了保證卵的成功率，人魚是體外繁殖，而且每到繁殖期就會截取強大種族的生殖基因混合自己的基因形成一顆珍貴的卵，由此來完成種族的延續。”

好重口的科普。

比起宇宙中居然還存在着人魚，更讓人震驚的是這種繁衍方式……

這跟她又有什麽關系？？？

“那剛才是？”

教皇揮手，寬袖掠過時，整缸水瞬間蒸發。

他說道：“水。只要有水的存在人魚就能到達宇宙任意角落，人魚栖息的星球離帝國中央星系很遠，所以他們只能通過精神力率先到達。”

宇宙中人魚星上的某個人魚遨游在大海中，繁殖期的他用水當媒介，精神力穿過一個又一個星球，直到來到帝國神殿，經過阮嘉時停下搜尋的腳步，人魚停止漫漫的星際旅途，精神力包裹住她，進入她的腦海展示他美輪美奂的魚尾，并記住她的味道。

“……”阮嘉打了個冷顫，聲音發抖的說道：“你的意思是，他……”

教皇十三世眼神複雜的望着她說：“他看上你了，想要得到你生殖基因的片段拿回去繁殖。”

這是什麽恐怖發言！

聽起來就像是随便拿根頭發就做個克隆孩子似的。

宇宙中危險的生物未必也太多了。

阮嘉不敢相信的說道：“可是我一點也不強大啊，就算要截取也應該截取教皇的。”

十三世微笑。

當然，對方肯定不敢動手。

“原因……可能是因為這個。”十三世攤開手，放在水缸旁邊的抑制器飛到了他的手掌中，望着氣息誘人的少女，他蒼藍色的眼瞳圈微暗，外表又十分自如的問道：“你的信息素很特別不是嗎？”

“我……”阮嘉反問道：“教皇也能聞到嗎？”

十三世直言不諱，“當然，我也是alpha。”

“教皇并不像其他人，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做出一些過激的行為。”

有人喜歡她是件好事就算在地球上也很正常，可上升到愛甚至是瘋狂的占有欲，偏執的情感就觸及到了她的盲區，她依舊是用現代的人思維來看待星際時代的人，當他們表現出對她信息素的興趣，和由信息素産生的愛時，阮嘉無法感到高興。

因為她會覺得一切都是信息素的原因，而不是她本身。

這算是地球人的庸人自擾吧。

“因為我是神的使者，任何人的信息素對我來說都是平等的。”十三世銀色的長發微微晃動，散發出聖潔的光，“我能感受到你在困惑。”

他語氣憐惜的說道：“在幾萬年以前，宇宙各類種族并沒有alpha、beta和omega的劃分，直到有一天覺醒了精神力，直到星際時代的正式開啓，種族大混合的趨勢也應運而生，當你面前站着一個陌生種族，怎麽才能确定是否能夠相愛？”

“是宇宙需要統一的性別劃分，只有愛才能産生更多的可能，當種族融合又誕生更強大更多的種族，文明得以繼續發展。”

“久而久之，就有了現在的alpha、beta和omega，有些種族白有些種族有牛角，審美并不相通，于是又有了信息素，信息素就代表着那個人的性格、外貌、聲音、魅力甚至是強大與否、未來潛力，人習慣了通過信息素來辨別，當對方的信息素直擊心靈，就代表着她會是你喜愛的發色喜愛的皮膚喜愛的性格，她會是你的命中注定之人。”

說到命中注定之人時，教皇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垂，如蝶翼一般在眼睑投下扇形的陰影。

似乎和阮嘉一樣陷入某種困擾中。

後又擡起頭，依舊是溫和陽光的模樣，他說出總結陳詞，“有了信息素，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在他們的想法中，信息素的定義是這樣的嗎……

阮嘉也不由得反思她屢次逃避的态度。

教皇狀似無意的問她，“你難道感受不到嗎？”

阮嘉不好意思的說，“可能我比較遲鈍吧。”

十三世，“沒關系。”

阮嘉，“嗯？”什麽沒關系。

十三世，“我們繼續人魚的話題。”

一想到人魚繁殖期的事情，阮嘉就頭痛。

“現在應該怎麽辦啊。”阮嘉捂住臉，她還年輕，就算不是她生，她也不想要孩子，人魚的設定聽起來實在太重口了，她很怕若幹年後，人魚抱着長得一條很像她的小人魚，讓她叫媽媽，只是想象就很可怕了。

阮嘉快哭了，“他不會找上門來吧。”

“人魚繁衍很難，一旦認準了對方就不會放棄。”十三世觀察着阮嘉崩壞的表情，又慢悠悠的補充道：“但，想要找到你卻并不容易。”

“诶？”阮嘉眼睛發亮的看着他。

十三世，“我說過人魚星系離帝國很遠，更何況宇宙這麽大他還要找你的确切位置，比大海撈針還難，以人類的壽命來看，你死後他都不一定能找到。”

“那就好。”看十三世風輕雲淡的神情，阮嘉也放下心。

教皇伸出手，“更何況，這裏是神殿。”

他的手掌停在阮嘉的腦袋上，一股熟悉的熱感包圍了阮嘉，濕漉漉的衣物随即變幹，還帶着暖洋洋的溫度，跟希尼亞上次治療時使用的相同，治療系精神力會讓人覺得很舒服，只不過十三世的更加強大。

“謝謝。”

十三世望着她說道：“只要你跟在我的身邊，就不會有事。”

阮嘉點點頭。

暫時她也不敢亂跑。

教皇是神級精神力，要是人魚來了也打不過他。

至于教皇十三世究竟是不是真的聖父，她暫時不能确定，不過他既然真心幫她擺脫人魚，她也不應該再懷疑對方。

阮嘉沒有注意到，十三世雙瞳望着她時才有的隐秘的暗光。

看時間差不多，兩人起身走出受洗室。

望了一眼教皇十三世完美的側顏，阮嘉問他，“我該怎麽稱呼你呢？十三世應該不是名字吧。”

教皇輕輕一笑，毫不在意，“我沒有名字。”

他生來就覺醒了神級精神力被接入神殿，被教皇第十二世當做十三世培養，十二世也沒有興趣給他取名。

他低頭看着阮嘉說道：“你可以叫我Papa。”

意為我父，仁慈的神有無數的孩子，只有最被神寵愛的才能這麽喚他。

阮嘉：em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