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節

在好了，林家村連個人影都沒。

見他這番模樣，李為先挑了挑眉：“一路上忘了問二位，除了自駕游，來這裏也是有事要辦吧？不妨說出來，說不定我老漢有幫得到的地方。”

和彥與顧申對視一眼。顧申道：“不瞞你說，我們到這來是要找一個人，只有這個人才能帶我們去想去的地方。”

李為先見他說話不詳不盡，倒也不覺得奇怪，只是笑了笑。他蹲下身，鑽到桌子底下躺平，臉朝着桌子背面，像是一副修車的架勢。

“下面有什麽？”和彥處于好奇，也躺下來看。

李為先伸出手拂去桌子背面的一層黑灰，喃喃了一句：“怪不得了。”

顧申低頭一看，原來那桌子背面竟然被人用不知什麽顏料亂塗亂畫了一番，像是字又不像是字，在他眼裏就是個鬼畫符。

李為先咬破手指，蘸着指尖血順着上面的痕跡畫了一遍，沒有任何變化。他尴尬地笑了一下，朝顧申說：“我的血恐怕不夠，得借您點貴氣。這是道門的符咒，專門用于隐蔽的，得同道中人的血氣才能解得開。”

他指指顧申的手，“不用血，借我你的手用一下就行。”

顧申也想知道他有多大本事，于是把手伸給他。

李為先摸到顧申的手，五根手指順着手腕摸到指尖，只覺此人根骨非凡貴氣逼人，比他在霧中看到的還要厲害，于是眉毛狠狠向上一挑。然後他收回手，用剛剛摸過顧申的手再次順着符咒畫了一遍，嘴裏喝道：“開！”

一時周圍無聲無息。

“難道是我的咒術失靈了？”李為先老臉一紅，連着念了三次“開”都沒有動靜，才灰溜溜地從桌子底下爬出來，“看來是我最近畫符太多，精血消耗的厲害……”

沒等他說完，桌子底下傳來“咔噠”一聲。

顧申的目光越過李為先，朝桌子下面看去。和彥此時早站起了身，呆呆地和顧申看向同一個方向。李為先一見他二人如此反應，猛地回過了頭。

此時那張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八仙桌突然像是哪根發條被擰動，桌子的面板自動從中間一分為二，緩緩向兩邊打開，然後自桌子正中又升上來一塊面板，上面竟然擺放着一張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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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為先摸摸自己下巴上稀疏的幾根胡子：“厲害厲害……還以為只是個留下的舊符，沒想到這張桌子也不是凡物……竟還是張活面棋桌……”

他圍着桌子啧啧贊嘆。

和彥和顧申也走近了這張桌子，和彥手賤，上來就從棋盤上撚起一枚棋子：“這是什麽棋？”

李為先被他吓了一跳，忙從他手中奪下那枚棋子：“可不能亂摸。這是雙陸棋，乃是古代流行的一種博具，聽說清朝後已經失傳了。看到這棋子沒有，尖頂平底中有束腰，黑白各十五枚，正是《事林廣記》‘打雙陸圖’中的形制。”

和彥被塞了一腦袋聽不明白的話，有些糊塗，卻對這棋盤頗有興趣，剛要湊近看這棋盤有何玄虛，就看見這棋盤左右“啪”的一合，接着往下一沉好似卡到了什麽縫隙當中。然後在接連不斷的“咔嚓”聲中，桌子幾經變換，竟然在他們面前直接變作了一口大箱子。

桌面已緩緩沉到最底部，露出了這個箱子裏的內容來。

“……顧申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眼花了？”和彥目瞪口呆，擡手指了指箱子，“這怎麽還……大變活人了呢？”

顧申咳嗽了一下，顯然也是被這副場景驚到了，有些說不出話。

他們沒看錯，箱子裏面竟然躺着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女孩。這個女孩頭發披散臉色蒼白，閉着眼睛昏睡着，不知道被塞進箱子多久了。

李為先卻只是愣了一下，繼而笑眯眯掐指道：“不奇怪不奇怪，這林家村雖小卻卧虎藏龍啊……應該是有人在什麽東西襲擊村子的時候匆忙把這個姑娘藏進了這活面棋桌當中，這才留下她的性命。”

顧申不太信他這番說辭。他沉吟了一下，走到箱子近前，輕拍那個女孩的肩膀：“醒醒。”

李為先在一旁袖手看着，和彥則多少有些驚恐。

女孩似乎在顧申的呼喚下幽幽轉醒，先是睜開了一雙眼睛，直直對上了顧申，然後眼眸一轉，撐着身體從箱子中站了起來。

——

林家村外的大路上，兩男一女正在泥地上艱難地行走。為首的男人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眉眼間透着出塵和不凡。跟着他的一男一女雖然面相普通，但也有一股與常人不同的氣質。

“師兄，”跟在後面的劉衍道，“按照之前打聽的情況，這個方向走上二三裏就差不多了，應該是快到了。只是這一路師父給的羅盤好像都沒什麽反應，這林家村真的是我們要找的地方嗎？”

沒等前面的江魚回答，劉衍身邊的師妹劉笙就插嘴說：“不會有錯的，聽說一個村子一百口人都沒了身影呢。之前師父師伯都打卦算過，長白山近年必有妖邪，正應了這長白山腳下的林家村。師父師伯打的卦，那能有錯？”

劉衍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想反駁，但是在師父師伯的威嚴下還是閉了嘴。

江魚忽然停下腳步，舉手示意後面的兩人暫停，然後鼻翼輕輕扇動了幾下：“是有股說不清的污穢味道。這天玄盤和玄空鏡雖是上古遺留的法器，不過因為缺少符印效果已打了折扣，若是我們已經進入妖邪戾氣庇護的範圍，天玄盤反而不能辨別方向。我們一路從龍虎山趕到這裏，既得了師父師伯的叮囑，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劉衍和劉笙點頭稱是。

江魚是他們的大師兄，也是正一道天師派門下這幾十年來最為出色的弟子，據說他出生的時候就被人抛棄在水裏，是一條紅色大鯉魚馱着他的襁褓，将之送到了正在河邊講道的張正言天師身邊。

當是時也，張天言正與衆多弟子講說老子的《道德經》，誰知那嬰兒竟然于水中撫掌而笑。因道門講求“緣法”二字，張天言便将這小嬰兒收為自己的關門弟子，取名江魚，乃是“魚行其下，随江而來”之意。

江魚天生與道法有緣，又天賦異禀，不到十五歲時天師派下就再無弟子能與他坐而論道，再加上他勤于修行道術，每隔三年的中國道教講經道術交流比試會回回是他拔得頭籌，死死蓋過全真教弟子一頭，搞得武當山全真派掌教同時也是道教協會會長的李唯真臉色不虞。

也正因為這個，這次李唯真才把這麽個任務派給了天師派，還指名點姓的要江魚出馬，美其名曰“鍛煉”。

事實上誰不知道林家村這事是個燙手的山芋，一個多月了，來來回回來了幾波人，就連道教協會的那幫人都沒頭緒。

山路難走得很，加上連着幾天都沒有休息過了，劉衍和劉笙都有些疲憊。

劉衍還好，畢竟是個男生。劉笙卻有點支不住了，正好腳下一滑，她本想拉住劉衍穩住頹勢，卻使得兩個人同時倒下，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墩。

“哎喲喂……”劉衍捂着屁股哀嚎，原本手上拿的東西滾了一地，“師妹你是要謀殺我嗎……”

劉笙沒力氣反駁，只“嘶嘶”抽了口氣。

江魚皺着眉過來扶他們：“沒摔到哪裏吧？”

“人倒是沒什麽大事，”劉衍滿地去撿丢的東西，卻在撿到天玄盤時手一抖，差點給又丢出去，“師……兄！這這這這羅盤好像摔壞了！”

江魚接過來一看，天玄盤上的指針飛速旋轉，似乎有一股缭繞的霧氣籠在整個盤面上。待霧氣散去，高速旋轉的指針像是被什麽強力死死摁住，針尖顫抖着指向一個方位。

劉衍和劉笙都看傻了。一路上這羅盤最多懶懶給他們指個方向，還需要輸入許多靈氣，進了長白山的範圍之後更是動也不動，輸再多靈氣都在裝死。

“看來師父師伯所說不錯，這長白山下确實出了大妖邪。”江魚看了一眼指針指向的地方，示意師弟師妹輕聲跟上。

天玄盤

流光從箱子裏站了起來。

她睡了太久，已經不知道如何走路了，于是踉跄了一下，然後被身邊那個男人扶住。

流光看着他，這個男人眉眼淩厲輪廓俊秀，薄唇微抿似乎有着和她同樣的好奇。有趣的是，在這個陌生的軀體身上，流光竟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此時扶着她的顧申內心也滿是驚異，奇怪于自己面對這個陌生女孩時竟然毫無失去了以往的警惕，就好像天生就該如此信任她一般。

顧申是軍人，是特種兵，對危險有着敏銳的直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