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章節

先把之前可能破裂的結界加固一下，一時間客廳裏金光大熾，連應龍也跑過去湊熱鬧。

顧申為了買條新鮮的魚回來做飯，換上鞋打算出門。事實上他已經有兩三天沒有出門，因為習慣了在家裏屯菜，總是吃得差不多了才會出去一趟。

這次出去也是，顧申打算買夠至少三天的食材。

不出門不知道，外面的水竟然已經淹到了樓道，物業的人拿着個喇叭在小區裏跑來跑去，喊業主們把自家停在車庫裏的車給開出來。到車庫的電梯因為保護性斷電給停了，顧申從樓梯下了車庫，才發現這裏的水已經半米深。很多人的車子泡在了水裏，有些業主開到一半車又熄火，車庫裏有一大半人在氣急敗壞地給保險公司打電話。

顧申看了看自己的車，決定還是去坐地鐵算了。

誰知道連地鐵也給淹了。

地鐵站附近快成了一個池塘，路邊的井蓋不僅不排水甚至還在往外冒水，簡直像個噴泉。很多上班的路人都忍不住掏出手機拍下這奇特的一幕。

顧申的眉頭徹底緊鎖。

下雨下了這麽多天，城市裏低窪處有積水很正常，可是像今天這樣整條馬路快變成內河的樣子，實在是過于奇怪了。

正想着，口袋裏手機響了。顧申接起來，聽到和彥在那頭大呼小叫。

“不好啦顧申！你看新聞了沒有？北京這兩天好多條馬路都被水淹啦，到處都是噴水的窨井。聽說北新橋那邊有口井好幾天前就一直往外灌水，市政部門正想辦法去堵呢！”

———

流光在刷微博。

熱搜第一是“北京暴雨”，第二條是“鎖龍井”。

她點進去第二條看了看，所有人都在發着同一口井的圖片，那口井漆黑深邃，上面纏着無數條手腕粗的鐵鏈，正往外湧動着烏黑的井水。井水中沒有任何雜質，就是純黑的，好像是從深不見底的地底流出一般。

有人甚至發了視頻，這個人應該是坐在救生筏上，穿着救生背心，手裏舉着手機拍攝着井中冒水的樣子，還配上了唯恐天下不亂的“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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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口井名叫鎖龍井，傳聞是明朝的時候修建的，從三天前就一直在往外冒黑水。這黑水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根本堵不住，現在整條路都快被淹沒了……”

底下評論很多。

“啊，我家就住這附近，前天夜裏聽到一聲巨響，我還以為是打雷呢，結果第二條就看到這口井往外冒水了……”

“天吶，你們都沒聽過鎖龍井嗎？我是老北京，家裏人從小就跟我說這口井的故事，傳說底下還鎮了一個龍王呢！”

“不會吧不會吧，層主的意思不會是說這是龍王作祟吧？”

“我聽過另一個故事，說下面鎮壓的不是什麽龍王，而是一個死掉的小孩……”

“把這一層的全給抓起來。”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流光一條一條地看過去，盡管有些話她并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但還是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應龍爬上她的肩膀，好奇地看了一眼流光手中的iPad，好像并不懂她為什麽對着這麽一個會發光的東西出神。

流光正琢磨着，聽到門口有響動，顧申濕淋淋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是怎麽了？”流光看着他渾身濕透的樣子，順手遞了快毛巾過去，“外面又下雨了？”

昨夜雨就已經停了，所以顧申才打算今天出門買東西。流光一直在看iPad，家裏也關着窗戶拉着窗簾，因而也沒注意到是不是又下起了雨。

顧申從她手中接過毛巾，擦了把臉，苦笑：“不是，雨已經停了。不過外面現在積□□，有些地方的窨井蓋被地下水掀了起來，我路過的時候不小心，被噴了一身。”

本來他只有膝蓋以下是濕的，結果從地鐵那邊往回走的時候沒注意旁邊有一處積蓄已久的暗流，被井裏沖上來的污水澆了一頭一臉。

“奇了。我剛剛在看新聞，有人說那口鎖龍井裏也在不斷地往外冒黑水，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流光凝眉思索。

她生于大山，對水并不很了解。像這樣地下水流湧動噴湧的情景，連她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顧申卻忽然想到了什麽。

“鎖龍井？你還記不記得，那天在錢冬冬的家裏李為先也曾提起過，他好像管那口井叫做……海眼。”

———

外面雨已經停了，水卻積了半米深。李為先看着屋裏快漂起來的椅子凳子，臉上的眉毛苦成了倒八字。

這店是他剛同顧憐一起盤下的，就開在沈千帆那個茶館對面，雖說他自己沒投什麽錢，但是這店裏所有的裝飾都是他出的主意。為了烘托出他的大師氣氛，他還特意撺掇顧憐弄來了一張仙氣飄飄的老子畫像，現在可好，幾場大雨過後，也都泡在了水裏。

顧憐也被困在了家裏，雖然勉強還能上網，發貨肯定是發不了了，李為先寫的那些符紙好多還飄在水面上呢，更別指望能有快遞小哥這時候這麽敬業地來取件了。

李為先心裏欲哭無淚，坐在一張木桌上抱着桌面不撒手。

對面茶館裏的沈千帆也沒好到哪裏去，同樣是半米深的水，沈千帆抱着自己的一沓字帖如喪考妣。兩個人隔着一條街的水兩兩相望，忽然有了一種想要和對方一起抱頭痛哭的感覺。

“快中午了，你打算吃點什麽？”李為先朝着沈千帆道。

沈千帆攥着自己那幾張寫滿了字的宣紙：“還吃個屁，我辛辛苦苦寫了這麽久的字一下子全廢了，給我滿漢全席也吃不下……”

李為先耷拉着眉毛，看着水勢好像還在上漲，心裏一驚。附近好像全都被水淹了，他這裏被淹不奇怪，可是沈千帆的禁制本來能擋住一切外物，卻也擋不了水，這就有些奇怪了。他看了沈千帆一眼，見後者還沉浸在字帖被毀的悲憤中，猶豫着要不要提點他。

就在這時，他忽然接到了來自顧申的電話。

“李道長，上次聽你說到海眼，我有些好奇，到底什麽是海眼？”

電話那頭傳來顧申的聲音，單刀直入，爽快得很。

李為先還沒看到新聞，雖然奇怪他為何在這個節骨眼上問海眼的事還是老老實實答了：“海眼嘛，

顧名思義就是海之眼。有人說海眼裏奔流着深海之水，也有人說海眼可以直接通往大海，不過這些都沒什麽證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極其偶爾的情況下，海眼中的水流确實會倒灌出來，淹沒土地和莊稼。明朝的時候不就有嘛，所以後人才傳說是龍王作祟，有人抓了那龍王封在了井裏，大水才歇了下去。”

“哦？确有此事？”電話那端又傳來一個女聲，正是流光。

一邊的沈千帆豎着耳朵聽李為先說話，聽到抓了龍王才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淡定地吐出兩個字：“胡扯。”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穿過了窄窄的街道，令電話那頭的流光也聽到了。

李為先被他這麽一說臉色通紅，怒道：“什麽胡扯？誰胡扯了？野史雜記裏都是這麽流傳的好不好？那你說我胡扯，你倒是自己說出個一二三來啊！”

電話那頭的顧申和流光都沒有說話。

沈千帆掏了掏耳朵，把字帖放在了一邊，泰然自若道：“本來就是胡扯。明朝那會兒龍王早死光了，哪來的龍王興風作浪？明明就是海底暗流湧動，波動傳到了海眼才引得井水倒灌，被認作迷信不算，還将一個活生生的童子倒吊入井，那幫子出主意的狗屁道士簡直是罪孽深重。”

電話那頭的流光沉默不語，話筒裏只傳來顧申的呼吸聲。

———

沈千帆的店裏一片狼藉，漲水的時候桌子凳子飄了一地，等到水慢慢退下去之後，就東倒西歪地倒在了地上。只有一張桌子是立着的，旁邊擺了四張凳子，流光、顧申、沈千帆、李為先死人圍坐着。

沈千帆掃視了一圈，咳了一聲，指了指地上那個已經倒了的牌子：“我這慕緣堂可不白聊啊，按時收費的，看在你們同李為先認識的份上，我給你們打個折——九五折，你們看行不？”

顧申抽出一沓紅色鈔票，手心朝下按在桌子上，笑道：“放心，我們不白聊。”

沈千帆眼睛向下一瞟，心裏估摸了個數，這才放下心來：“你們想問什麽？”

“海眼。”流光盯着他，“你之前在電話裏說的我們都聽到了，到底是什麽意思？”

沈千帆從顧申手下抽出了那疊鈔票，拿在手裏數了數，掂量了之後才眯着眼道：“你問明朝時候那事？那可有點久遠了。當時明朝第二任皇帝朱棣遷都，從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