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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第二個人。◎

殺人誅心也不為過。

沈妍從來沒有想過,周肆到底喜歡她什麽。

以至于祝玥這一聲質問，沈妍半天沒想出他喜歡她的理由。

索性周肆挂斷電話走過來，人站在落地窗前環視一圈一大一小倆姑娘,輕飄飄問：“看電影去？”

祝玥小孩子心性，聞言立馬忘記她剛問的問題，扭頭迫不及待回答周肆：“去！現在就去！”

“我想看新出來的——”

電影院就在酒店附近，出了酒店門廳,三人步行到商城,周肆買了三張最近上映的電影票,帶上桶裝爆米花、可樂，領着倆姑娘一前一後進放映廳。

路上祝玥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偶與沈妍對上眼，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別開臉跟在周肆身邊，繼續講個不停,仿佛之前酒店那幕沒出現過。

她依舊對周肆有用不完的熱情。

不知道是否有意為之，祝玥全程跟周肆用粵語交流，有時候還故意看一眼沈妍，試探她到底能不能聽懂粵語。

沈妍也不搭理，任由她搞小動作。

進了放映廳，祝玥非要坐在中間分開他倆，周肆懶得搭理她，一把拎住她的衣領将人從座位上提起來,最後由他坐在中間隔開兩人。

沈妍表情平靜，當沒這回事兒。

不知道是不是見慣了這樣的事兒,她心态格外平和,平和到周肆就算跟其他姑娘再鬧緋聞她都能坦然接受。

周肆選了一部美國動作片,放映廳幾乎滿座，一眼看去全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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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劇情精彩，動作戲利落幹脆，再加上節奏快，很快吸引觀衆的注意力。

沈妍也被吸引，眼睛直勾勾盯着熒幕，跟着主角的經歷驚心動魄。

看到一半，她隐約感覺到有道陰影靠過來，下一秒，男人附身在她耳畔，低聲呢喃：“外面等你。”

沈妍一愣，等回過神，身旁的男人已經起身，扣好西裝紐扣，悄無聲息離開影院。

影片放到高潮，祝玥緊張到眼睛都不肯眨一下，壓根兒沒發現有兩個人不知不覺消失。

沈妍走出昏暗的放映廳，剛到走廊就瞥見轉角處站着抽煙的周肆。

他身子倚在牆壁，雙腿交疊着，低着腦袋，慢悠悠抽着煙，猩紅火苗在他指間不停晃動。

沈妍在原地站了片刻，挪步往他走去。

路過其中一間放映廳，透過玻璃看過去，裏頭剛好播放到男女主互相對峙的畫面。

巧的是，沈妍上月剛看過那部片子。

男女主角的對白她也記得一清二楚。

「人這一輩子，真愛只有一回，而後即便再有如何缱绻的愛情，終究不會再傷筋動骨。——《2046》」

王家衛的電影總是有其個人特色，鏡頭用語迷離、暧/昧、充滿交錯，總是能用「沉浸式體驗」來形容。

很多人對其電影評價：看不懂，莫名其妙，高端藝術，不知所謂……

他表達的愛情也樸素迷離，充滿坎坷、挫折，滿腔愛意最後只剩後悔遺憾，沈妍卻很喜歡他的電影。

看似不真實，實則講明愛情的最終走向。

無論愛情變親情，還是愛情轉移他人，或者生死相隔、愛而不得，都是常态。

沒有人能左右其發展，到最後只能「認命」。

很多時候，你不得不承認——

「很多事情，不是你努力就有用的。」

—

這一刻，她站在走廊另一端，遠遠看着走廊盡頭，垂低腦袋，漫不經心抽煙的周肆，突然有種進入王家衛電影鏡頭的感覺。

如她跟周肆這段摸不着頭腦的關系一樣，也令人仿徨、迷茫，無所适從。

沈妍每走一步就想一個問題，想到最後，她已經沒了往前跨越的勇氣。

或許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她不該任由他挑明那層關系，強迫他做一個專情聖人。

周肆回頭見她停在原地不動，影院燈光昏暗，他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張模糊的面孔。

他捏着煙頭狠狠抽了口煙，靜默地看了幾眼人，突然大步迎上去。

一步、兩步、三步——

沈妍瞧見近在眼前的人，剛準備開口搭話，就被他一把撈進懷裏，一股清淡的香味強勢撲入鼻息。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他大手捏住，嘴唇被他強勢堵住。

走廊寂靜無聲，只剩他倆窩在走廊，盡情擁吻。

這個吻熱烈、執着，充滿情/欲，仿佛他将所有未明的話全都寄托在這個吻裏。

幸虧這個點大多數人都沉浸在電影世界，無人發現角落裏擁吻的兩人，也無人打擾。

周肆墊着她的後腦勺，将她抵在冰冷牆壁，俯下身發了狠地蹂/躏她的嘴唇，她被親到滿眼水霧，雙手無力地抓住他結實的手臂，盡量拖住不停往下滑倒的雙腿。

吻到最後，沈妍腦袋靠在他的肩頭，指腹觸碰到他的定制襯衫，滿手心的絲滑。

不遠處的角落裏，出來找人的祝玥捂着呼之欲出的嘴，目瞪口呆看着這幕，彼時她嘴巴張大到可以塞下一雞蛋。

中途祝玥察覺到旁邊人不在，害怕他倆故意丢下她不管，匆匆跟出去，手機剛摁出電話號碼，還沒來得及撥出去，擡頭就見走廊裏盡情熱吻的兩人。

她發誓，她從來沒有見過周肆這麽濃烈、強勢地親吻一個人。

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消散不開的占有欲、愛意，那是她這麽多年來，見過多少恩愛情侶，看過多少愛情電影，形容不出來的一種感受。

「歆羨？」

「嫉妒？」

「恨？」

都不是。

是「震驚」，是「意外」，是「出乎預料」。

縱使她相信長輩意願，相信他娶了她，以他的為人不會令她吃虧，相信他日後肯定是個很好的情人，相信他魅力無限很能讨她歡心，可真正見到他愛一個人的模樣，她還是難以接受，難以相信眼前仿佛可以「為愛生為愛死」的送人是周肆。

這種落差感太過強烈，強烈到讓她清醒地意識到，她從來不在他的選擇中。

即便他陪她做過許多普通情侶該做的事，陪她逛過街看過電影，給她買過衣服送過項鏈，也會細心囑咐她注意安全……

這些于他而言只是舉手之勞，只是受人所托，并非出自他「心甘情願」。

他帶她出去吃飯從來不會替她夾菜剝瓜子殼，也不會吃她沒吃完的菜，更不會像現在這樣，在電影院裏不管不顧地摟着她盡情擁吻，眼神裏全是對她的占有欲。

經過這一上午的相處，祝玥清楚地明白，她永遠不會是周肆喜歡的那挂。

或者說，只要那個人不是沈妍，後面無論是誰，他都無所謂。

仔細想想，她早上的挑釁好像成了笑話。

或許在沈妍眼裏，她只是個跳梁小醜，不然為什麽她那麽針對沈妍，她都不曾說半句重話。

甚至還會出言安慰她，真誠給她出主意如何攻略周肆，絲毫沒有被人當面搶男友的難堪。

祝玥越想越覺得沈妍是個好人，可越這麽想她越難受。

好吧，她做不到像沈妍那樣從容淡定。

她就是個被家裏寵壞的小姑娘，只想着自己喜歡的東西、人一定要到手，并沒有想過，別人會不會喜歡她。

她也不是他喜歡的人，所以她無論做什麽，在他看來都是白費心思。

—

一吻結束，周肆看着被親到滿臉憋紅，衣服淩亂的沈妍，他咳嗽一聲，默默替她扣好領口。

重新點了根煙，周肆啞着嗓子跟她說正事兒：“電影看完陪我去趟飯局？”

“老爺子知道你過來，非要見你一面。”

“他在橙記留了包間，晚上特地請你吃頓飯。”

剛剛在酒店，周肆臨時接的那通就是公開誠親自打過來的。

他偶然聽何清明提了一嘴，知道周肆這次不是只身過來，打聽到他将人安排在喜來登酒店，很快就有了接下來的安排。

周肆也試圖替沈妍回絕飯局，那頭聽完他的理由，很是淡定講：“反正包間已經定下，你要是帶不來人，只能乖乖過來相親。這次是彙豐銀行行長的女兒——”

話沒說完，周肆頭疼阻止，承諾今晚一定帶她過去。

只是在電話裏他一直堅持，對方只是鄰家兄妹，這次過來是想感受感受香港的風土人情，跟他并無其他關系，懇請公開誠在飯局上不要為難小姑娘。

電話裏，公開誠爽快答應，表示只是一起吃個飯，沒別的意圖。

沈妍沒想到還有這出，一時間愣住，沒有及時回應周肆。

她斟酌了許久，想起遠在北京的沈文光夫婦，有些躊躇：“……我爸媽要是知道，可能會覺得不太妥當。”

周肆聽聞，抽煙的動作一滞，他滾了滾喉結，低聲勸她：“只我們幾個，沒旁人。就簡單吃個飯，沒別的意思。”

“他不知道咱倆的關系，只當你是我鄰家妹妹。”

沈妍垂低眼睑，嘴角的弧度慢慢往下陷了點，不知道想到什麽，她低頭很輕很淡地嗯了聲，算是答應他的邀約。

周肆見她松口，轉頭給何清明回信。

消息發送成功，周肆伸手輕輕碰了碰沈妍飽滿、泛着水光的嘴唇，冷不丁解釋：“我只當祝玥是不懂事的小姑娘，不想傷了兩家和氣，這才有今兒這一出。”

“我這輩子除了你，不會有第二個人。”

不會再有第二個讓我打破常規，甘願放棄治療，自覺套上鐐铐的人。

作者有話說：

「這本書全文30w＋，劇情剛過半，覺得節奏慢的可能是因為在追連載的緣故，其實每章都有推動發展，只是沒那麽明顯，香港之行結束後兩人就離分開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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