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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們還是分開吧——◎

隔天下午,周肆便帶着沈妍登上回京的航班。

短暫相處幾天便要分別，年紀越大越念舊的公開誠在去機場的路上忍不住感慨他真是老了。

周肆無言笑笑，安慰他有的是時間。

其實宴會上還有一個小插曲。

只是大家惦記着周肆的心情,刻意忽視了它的存在。

午宴結束，拜別完客人，周肆領着沈妍又赴了一場約。

是公家的私宴，公開誠宴請公家一衆旁支,在一衆長輩小輩的異樣神色裏,特意為周肆撐場面,以警告旁支，在他面前不要有任何歪心思,也不要打周肆的主意。

旁支有能力的小輩見此情形，雖有所不滿,卻也沒資格争論。

私宴吃到一半，遠在英國的公靖夫婦突然出現在現場。

周肆在宴會觥籌交錯半天,早就厭倦了這随處奉承、恭維的場面，碰到這幕，他徹底沒了胃口。

公靖多年沒見兒子，也有些生疏，母子倆坐在一桌硬是沒說上一句話，一直到周肆拉着沈妍離席，公靖才追上去同周肆搭話。

周肆一反常态，對公靖的态度全程客氣,無論她問什麽，他都禮貌作答,只是這份客氣裏少了對「母親」這個身份的尊重,多了幾分對「陌生人」的敷衍。

沈妍站在一側獨自尴尬,除了垂低眼睑盯着腳尖上的那抹紅，沒有任何作為。

也算不上尴尬。

就是有些茫然，不知道她今晚到底是以何種身份出現在人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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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樣的場合，無論她是周肆的女伴、情人又或是其他身份，其一舉一動都代表着周肆。

以至于周肆此刻冷眼旁觀，沈妍也不得不站在他身後，刻意忽視公靖的殷切問候。

若不是公靖記憶不錯，臨到最後想起沈妍這號人，又見她與周肆十指相扣，意識到他倆關系可能不止「鄰居」這一層，刻意叫住她，往偏僻地兒走了幾步。

兩人面面相觑少許，公靖到底放不下周肆這個兒子，眸帶淚光地看看舉手無措的沈妍，低聲訴說：「小肆看着心硬，其實是個頂柔軟的人。」

「我知你倆關系不一般，不過我也沒那臉求你做什麽。不知道是不是我跟他父親關系破裂的緣故，他很少在人前明确表露他喜歡一件東西、一個人。」

「這麽多年來，你算得上是第一個。」

「我這個母親雖然做得不稱職，但是還是放不下他。希望他日後能夠碰到個好姑娘，跟他共度餘生。」

「我雖然沒見過你幾面，但那個人如果是你，我會祝你倆幸福美滿。」

怎麽說？

這番話要是早那麽幾天說，或許沈妍還會聽進去。

只是這會兒，她望着宴會上一派陌生的場景，突然感覺沒了堅持的理由。

—

航班飛過維港上空，沈妍坐在舷窗口，低頭靜看底下逐漸渺小，由龐然大物變成芝麻小點的飛機場、港口……

一直到飛機穿過棉花糖般柔軟潔白的雲朵，刺眼的光線透進來似要閃瞎眼睛，沈妍才關上舷窗，扭頭默不作聲看着一旁放下座椅，搭着毛毯安心睡大覺的周肆。

旅途勞頓，他又經歷了幾場私人宴會，見過幾個分量不輕的合作夥伴，陪同公開誠去認領過幾次他剛接手的産業，人自然累得夠嗆。

上飛機前，北京那邊又打來電話，催他回去處理緊急輿論事件。

沈妍幾次想要跟他開口搭話，最終都被突發情況打斷，最後只能抿抿嘴唇，咽下脫口而出的請求。

三個小時的航程很快在她的猶豫中度過，一起消失的還有她來之不易的孤勇。

廣播裏響起空姐的到站提醒，周肆這才迷迷糊糊醒過來。

他揉搓兩把淩亂的頭發，回頭下意識尋找沈妍的身影。

見她安然坐在身側，周肆平白松了口氣，伸手拿開搭在腿上的薄毯，伴随着廣播聲提醒，周肆錯開身子，低聲詢問沈妍回大院還是直接去學校。

早在前兩天，寒假假期結束，學生們陸陸續續開學報道。

從秋提着大包小包，從清平到北京的途中趕了将近三天的火車。

沈妍跟從秋打電話時，她在電話裏心情激動地跟沈妍分享這個寒假的奇聞異事，到末尾還特別囑咐，她在老家給沈妍帶了媽媽親手制作的牛肉幹，讓沈妍回校一定要嘗嘗味。

聽說沈妍人在香港，從秋還格外憧憬地問一句，香港是不是很漂亮。

沈妍随即拍了幾張照片發給她，讓她有時間可以過來看看。

倆姑娘談到最後，話題不知為何轉到了李冕頭上。

電話裏從秋嘆了口氣，惋惜道：「寒假李冕去日本滑雪不小心摔斷了小腿，開學那天還拄着拐杖上學……」

「聽說他表白失敗還摔了腿，挺可憐的。」

沈妍聞言愣了半秒，低頭翻到李冕的微信，點開才發現最近一次留言還是除夕夜那晚。

那天沈妍跟周肆在外面玩到淩晨三點半，收到李冕的信息時她正跟周肆在樓道熱吻。

氣氛暧/昧，再加上電影院的背景渲染，很難不讓人心動。

彼時周肆瞥見短信，寬闊手掌摟住懷裏的姑娘，俯身靠在她的肩膀，薄唇貼在她耳側，很淡很輕地問了句：“這小孩還在找你？”

光「小孩」二字便已經無形拉開他與李冕的距離，更別提其他方面。

沈妍那時忍不住想，李冕若是同周肆做比較，唯一能贏的大概就是年齡。

可哪個年齡段的周肆都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年齡差這個東西從來不會成為周肆的軟肋，能困住他的只有「情願」二字。

滾燙呼吸灑滿她的脖頸，她下意識瑟縮兩下肩膀，再回神手機已經被人奪走，那條短信也被删得一幹二淨。

空間那條「除夕快樂」也被迫躺在角落黯然失色。

—

寒假結束前一天，沈妍提前跟輔導員請了假，表示臨時有事，得延遲幾天。

輔導員是個很負責任的人，硬要家長知曉才認可她的假條。

沈妍糾結之餘，周肆已經自覺當起她的監護人，親自給系院長打了個電話。

電話裏他模棱兩可說了幾句便替她蓋了這個謊，院長一聽是周肆的電話，立馬在那端應允了沈妍的假期，還同輔導員打招呼，讓其不要再問。

只是尾聲那句“沈同學在學校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只要她想請假，随時批準”，惹得沈妍面紅耳赤，仿佛被人當面抽了一耳光似的，令她尴尬至極。

周肆倒是和氣道謝，一反常态地表示若不是事有特殊，一定不會耽誤她的學業。

回憶至此，沈妍沖周肆勉強笑了下，思索片刻，表示先回大院拿點東西。

走出vip通道，沈妍一眼瞧見站在通道深處，接應周肆的人。

周肆将行李丢給司機，拉開副駕門，人立在一側，一邊耐心等待沈妍上車，一邊交代司機待會兒他自己開車。

司機恭敬點頭，将行李安置妥當後，自覺站在路旁目視老板離開。

闊別半月，一下子從港口城市回到漸有春色的北京，沈妍看着來往車輛、行人、一晃而過的景色，突然生出恍惚感。

周肆經常出差，倒是習慣了這樣颠倒的生活，等紅綠燈的間隙，他單手扶着方向盤，不慌不忙點了根煙。

煙點燃，他緩緩抽了兩口，偏頭看了幾秒全程緘默無言的沈妍，低聲問她今日為何不說話。

四目相對的瞬間，沈妍迎上那雙多情又泛濫的桃花眼，不知道是煙霧幹擾了視線，還是鬼迷了心竅，她腦子裏徒然冒出一個不太可能的想法。

想法成型間隙，她朝他露出一個妥當的笑容，低下頭顱思考幾秒，複又擡頭，最後笑着講：“三哥，要不我們還是分開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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